晨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许棠霁醒来时，昨夜梦境碎片带来的震撼仍在心头萦绕。那些模糊却深刻的画面，让她对霍听澜的认知悄然改变——他不再只是系统任务中的攻略目标，而是一个有着真实伤痛的人。
她不再是单纯地执行系统任务，而是开始真正思考如何接近那个被厚重盔甲包裹的灵魂。
「小姐，您醒了？」翠果端着温水进来，见她已坐起，忙上前伺候梳洗，「今早厨房特意送了红枣燕窝来，说是国公爷吩咐的，给小姐补气血。」
许棠霁手中木梳微微一顿。霍听澜的这份关照，是因为她挡箭的恩情，还是昨夜「灵犀香」的余波？
「知道了。」她淡淡应道，心下却已开始盘算今日该如何试探霍听澜的状态。
用过早膳，沈述准时前来诊脉。他今日格外仔细，诊脉时间比往常长了些许。
「许小姐恢复得极好，只是心脉略浮，似有心事萦绕。」沈述温声提醒，「还需静心调养为宜。」
许棠霁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许是昨夜雨声扰人，未曾安睡。」
沈述深深看她一眼，未再多言，只开了副安神的方子便告辞了。
送走沈述，许棠霁在院中缓缓踱步。春日的阳光透过新发的枝叶洒下，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需要想个由头，名正言顺地见霍听澜一面。
正思忖间，脑中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任务六：与目标人物进行一次触及内心的对话。】
【要求：对话需涉及过往或情感，时长不少于一刻钟。】
【奖励：生命值 96小时，特殊技能"察言观色"初级。】
【失败惩罚：生命值扣除96小时。】
许棠霁脚步微顿。这任务来得正是时候，却也难如登天。与霍听澜进行一刻钟的走心对话？比让她再挡一箭还难。
她凝神思索，目光落在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海棠上，忽然有了主意。
「翠果，去取剪子来。」她吩咐道，「再找个素净的花瓶。」
许棠霁精心挑选了几枝海棠，特意选了那枝分杈的海棠——主干挺拔如霍听澜不屈的意志，一杈繁花似他外显的权势威仪，另一杈孤零零的花苞，则像极了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寂寞。
她小心地将花枝修剪好，插入天青釉瓷瓶中，营造出一种清雅中带着孤傲的意境。
「你去前院看看，若是国公爷得空，便说我有事相商。」许棠霁对翠果道，又补充一句，「若他正忙，不必强求。」
翠果领命而去。许棠霁在院中等待着，心中竟有几分难得的紧张。这不是面对生死危机时的恐惧，而是一种微妙的期待与不安交织的情绪。
约莫一炷香后，翠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赵铁柱。
「许小姐，主公请您过去一叙。」
许棠霁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抱着那瓶海棠，随着赵铁柱走向主院书房。
霍听澜正站在窗前，望着庭院出神。晨光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那与生俱来的孤冷气息。
「国公爷。」许棠霁轻声唤道。
霍听澜转过身，目光先落在她脸上，继而移向她怀中的海棠。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
「何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许棠霁将花瓶轻轻放在书案一角：「院中海棠开得正好，特选几枝与国公爷共赏，聊表谢意。」
霍听澜的目光在海棠上停留良久，特别是在那孤零零的花苞上多看了片刻。「这让我想起边关的沙枣花。」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悠远，「景玉曾说...沙枣花最懂边关人的心。」
许棠霁心头微震，这是霍听澜第一次主动提及那个名字。她斟酌片刻，轻声道：「能懂边关人的花，想必有着非同寻常的坚韧。」
「坐。」他示意一旁的座椅。
许棠霁依言坐下，心知机会来了。
「耐旱，耐寒，在贫瘠的沙土中也能开花。」霍听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花小，不显眼，香气却传得极远。」
许棠霁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随意提起。她轻声接话：「想必能在边关那般艰苦之地绽放的花朵，定有非凡的坚韧。」
霍听澜转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情绪难辨：「在边关，将士们视它为吉祥之物，认为它能守护生者，告慰亡魂。」
亡魂...许棠霁的心轻轻一颤。她几乎可以肯定，霍听澜想起了萧景玉。
「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始终如一的守护。」许棠霁斟酌着词句，「无论是人，还是花。」
霍听澜沉默片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守护的代价，往往超出想象。」
在霍听澜说出"守护的代价"时，许棠霁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察言观色】技能在此时自动激活，让她得以捕捉到这个转瞬即逝的瞬间——那不是刻意表现出的悲伤，而是深植骨髓的伤痕。
「但若值得，便不问代价。」她轻声道。
霍听澜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锐利如刀：「你怎知值得与否？」
许棠霁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心知道。」
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良久，霍听澜缓缓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你倒是敢说。」
【任务六完成。奖励生命值96小时，特殊技能"察言观色"初级已激活。】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许棠霁暗自松了口气。
「棠霁失言了。」她适时地垂下眼帘，做出恭顺姿态。
霍听澜没有接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瓶海棠。阳光正好照在那枝分杈的海棠上，盛放的一边娇艳明媚，含苞的一边清冷孤傲。
「花很好。」他终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回去好生养伤。」
许棠霁起身行礼，退出书房。当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仿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轻得如同幻觉。
回偏院的路上，许棠霁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方才的对话虽然简短，却是她与霍听澜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不再是试探与防备，而是触及了彼此内心的一角。
【察言观色】技能持续运转，让她不自觉地回味着霍听澜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语气变化。方才他提及沙枣花时眼中闪过的怀念，说到「亡魂」时声音里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及最后那句「花很好」中隐含的认可...
这一切都告诉她，霍听澜的心防，并非坚不可摧。
「小姐，您没事吧？」翠果见她神色恍惚，关切地问道。
许棠霁摇摇头，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笑：「无事。」
她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春日明媚，万物复苏。而她与霍听澜之间，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如同这春日的种子，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萌芽。
任务仍在继续，生命依旧在倒计时，但许棠霁忽然觉得，这条路或许并不如她最初想象的那般冰冷与艰难。
有些涟漪，一旦荡开，便再难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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