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冰凉的靛蓝印记被另一种灼热覆盖。沈霁的吻带着颜料特有的微涩与松节油的清冽，更有一种近乎掠夺的深沉，碾过我被那点钴蓝浸染的下唇。呼吸被彻底夺走，感官在瞬间被压缩到极致——他唇舌间强势的攻占，指腹残留颜料印在脸颊的冰凉湿意，还有他周身那股奇异的气息，冰冷与暖流交织着将我彻底淹没。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血液在耳膜里鼓噪的声音，世界坍缩成这个充斥着浓郁矿物气息与激烈心跳的昏黄角落。
时间失去了刻度。直到肺部因缺氧而发出无声的抗议，他才缓缓退开些许，气息灼热地拂过我同样滚烫的脸颊。靛蓝的眼眸近在咫尺，深渊般的漩涡里翻涌着餍足与某种更深的、令人心悸的东西，紧紧锁着我，如同锁定画布上刚被赋予了灵魂的线条。他的指尖仍捧在我的脸颊，那点湿凉的靛蓝颜料印记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穿透皮肤，直抵神经末梢。
“去洗干净。”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未褪的余韵，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指腹在我下唇上那点颜料印记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冰凉的触感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头发上都是松节油和炭灰的味道。”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我同样沾染了色彩的手指和衣袖，最终落回我被他吻得微肿、同样残留着蓝色印记的唇上，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还有我的印记。”
他松开了手。那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引力场瞬间撤去，空气重新涌入肺部，带来一丝凉意。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在画架的支脚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画布上那只被他靛蓝眼眸凝视着的、刚刚被我用钴蓝“点燃”的手，在昏黄光线下熠熠生辉，此刻却像一道无声的嘲讽。脸颊上被触碰过的地方，那点冰凉的颜料湿意仿佛还在灼烧，唇上更是残留着他碾磨过的触感和颜料混合的奇异味道。心跳依旧失序。
“……嗯。”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不敢再去看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走向画室通往后面生活区的狭窄走廊。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粘附在头发和衣服上，随着脚步弥漫在空气里。身后那道沉凝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印在背上，一路跟随，直到我推开浴室的门，将自己隔绝在门板之后。
冰冷的门板贴上同样发烫的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我靠在门上，深深吸了几口气。浴室里残留着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老旧管道特有的淡淡铁锈气息。镜子上方那盏功率不大的吸顶灯洒下苍白的光线。镜中映出一张惊魂未定、眼神闪烁的脸——额发微乱，沾着明显的炭笔黑灰和可疑的颜料色点，脸颊上那块被沈霁指腹按过的靛蓝印记格外刺眼，下唇边缘还晕着一圈模糊的蓝色。这幅样子，狼狈又……带着一种被强行涂抹的、难以言说的暧昧。
拧开老旧的水龙头，最初冲出的水流带着铁锈的棕红色，哗啦啦地冲击着白瓷水槽底部，发出空洞的声响。铁锈水渐渐流尽，水流变得清澈。我低下头，将整张脸埋进蓄满冷水的洗手池里。冰水包裹住灼热的皮肤，窒息感替代了**带来的眩晕。抬起头，水珠顺着脸颊和发梢不断滚落。镜子里的脸湿漉漉的，水珠蜿蜒流过那块顽固的靛蓝印记，却丝毫未能将其洗淡，反而像晕开的墨迹，更清晰地勾勒出他指尖的形状。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带着强大的冲力兜头浇下。水汽迅速蒸腾弥漫。我急切地剥掉沾满颜料的外衣，将它们胡乱扔在角落的塑料洗衣篮里。篮底躺着几件换下的衣物，最上面是一件沈霁的黑色丝质衬衫，袖口处，几点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靛蓝色斑点，如同凝固的血点，在苍白的灯光下撞入我的眼帘。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顿在空中。是他之前作画时沾染的？还是……更早之前？我猛地移开视线，仿佛那几点蓝色会灼伤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深究。
**的上身暴露在温暖的水流下，水流有力地冲刷过皮肤，试图带走沾染的颜料微粒。我挤了洗发水，用力揉搓着头发。泡沫丰富起来，带着廉价的甜香。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头皮，紧绷的神经似乎在这机械的清洗动作中一点点松懈下来。眼睛有些酸涩，闭上眼，只有水流冲刷头皮的声音和弥漫的水汽。
浴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条缝隙，温热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洗发水的甜香涌了出去。水汽缭绕中，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倚在门框上，姿态闲适。
是沈霁。
他不知何时换下了那件沾染颜料的衣服，此刻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深灰色丝质睡袍，柔软的腰带随意系着，领口微敞，露出一段冷白的锁骨。银发在浴室蒸腾的湿热空气里似乎也柔软了几分。他手里拿着一块厚实柔软的白色浴巾，随意地搭在臂弯里。靛蓝的眼眸穿透氤氲的水汽，落在我被水流冲刷、沾满白色泡沫的头发上。那目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评估的穿透力，像在审视一幅正在冲洗显影的相纸。没有**的炙热，却有一种更深沉、更令人无所遁形的占有和了然。
水流声似乎都因为他的注视而变得粘稠起来。我的动作瞬间僵硬，手指停在揉搓头发的动作上，后颈的皮肤清晰地感知到那两道目光的重量。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是僵硬地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任由水流冲刷着满是泡沫的发丝。
他并没有立刻进来，也没有说话。那无声的凝视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压力。时间在哗哗的水流声和蒸腾的水汽中缓慢爬行。直到我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迫感时，他才终于动了。
脚步声很轻，踩在湿漉漉的瓷砖地面上。他走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浴室的门。空间瞬间变得更加封闭而私密。他走到我身后，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睡袍下传来的体温，以及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又带着一丝暖意的气息，瞬间盖过了洗发水的甜香。
“头低一点。”他的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响起，低沉而平静，带着惯常的指令意味。
我身体一僵，下意识地顺从，微微低下头，将湿漉漉、沾满泡沫的后脑勺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温热的水流立刻改变了方向，不再是冲刷头顶，而是精准地落在我低垂的后颈和发根处。有力的水流冲走白色的泡沫。紧接着，他的手指代替了水流，带着微凉的触感，直接插入了我湿透的发间。
那触感让我猛地一颤，几乎要弹开，但他另一只手已经稳稳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住我的肩膀，将我固定住。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适中却带着绝对的掌控感，开始在我的头皮上揉搓、按压。动作并非轻柔的抚慰，而是带着一种清洗画具般的专注和效率，指腹有力地刮过头皮，梳理着纠缠的发丝，确保每一寸沾染了松节油和炭灰的头皮都被彻底清洁。洗发水的泡沫在他指间被揉搓得更加丰富，发出细微的“咕唧”声。水流适时地冲刷下来，带走污浊的泡沫。
他的手法熟练得惊人，每一次按压都精准地落在穴位上，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轻微刺痛和酸胀的舒适感。然而，这种剥离了**、纯粹功能性的接触，在这种**上身、被迫低头、将最脆弱的脖颈和头颅完全交付于他的姿态下，反而滋生出一种更磨人的、被彻底掌控和物化的羞耻感。我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只能被动地感受着他手指在头皮上移动的轨迹和施加的力道。水汽蒸腾，视线模糊，感官被无限放大到那微凉的指尖与温热头皮接触的每一寸触感上。
他的手指移动着，从前额的发际线，到两侧的太阳穴，再到后脑勺最敏感的枕骨区域。指腹按压，梳理，没有遗漏任何角落。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水流声、揉搓头发的细微声响和我们略显沉重的呼吸。水汽越来越重，镜子已经完全被白雾覆盖。
当最后一点泡沫被水流冲净，露出干净的发丝时，他关掉了花洒。哗哗的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瞬间只剩下水滴从发梢和身体滑落滴在地面的声音。温热的水流带走了污垢，也带走了最后一点抵抗的力气。我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湿发沉重地贴在颈后和脸颊，水珠不断滚落。
他拿起臂弯里那块厚实柔软的白色浴巾，展开。温热的、带着阳光晒过般干燥暖意的浴巾瞬间罩住了我湿漉漉的头颅。他动作带着力道，隔着浴巾，用力地揉搓、按压着我的头发，吸收着大量的水分。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粗粝感。浴巾摩擦着头皮和耳廓，带来微微的刺痛和强烈的存在感。他擦得很仔细，也很高效。我像个被操控的物件般站着。
头发被擦得半干，不再大量滴水。他移开罩在头上的浴巾，目光却并未离开，而是落在了我的脸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我左边颧骨上那块顽固的、被水洗过反而晕染得范围更大些的靛蓝颜料印记上。水珠还挂在我的睫毛和湿发上，视线模糊。
他抬起手，这一次没有隔着浴巾。微凉的指尖直接触碰到了那块被颜料沾染的皮肤。指腹带着薄茧，轻轻地在印记边缘摩挲了一下，试图擦掉那晕开的蓝色。颜料早已干涸，渗入细微的皮肤纹理。他的指尖带着一种奇异的耐心，在那片皮肤上打着小圈，力道很轻，每一次摩擦都带来微弱的电流感。我僵立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视线低垂，落在他睡袍深灰色的衣襟上。
那点蓝色印记如同一个无法祛除的烙印。他终于停下了徒劳的擦拭。指尖却并未离开，反而沿着那块印记的轮廓，缓慢地、带着某种描摹的意味，轻轻抚过我的嘴唇，最终停留在我的下颌边缘。微凉的触感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他微微俯身，靛蓝的眼眸在咫尺之遥的水汽中凝视着我，带着一种深沉的、如同在欣赏自己最满意作品的专注。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水滴坠落的滴答声和彼此交错的呼吸。
“还是留着吧，”他的声音低沉响起，如同琴弦在雾气中拨动，带着一丝奇异的喟叹，指尖在我下颌的皮肤上轻轻点了点，“挺好看的。像……”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最终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一个印记。”
印记。这个词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是标记？是归属？还是某种无法摆脱的诅咒。我猛地抬眼看向他，想从他眼底寻找答案，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靛蓝漩涡。
他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回应，收回手，将那块沾了水汽和发上未能洗掉的颜料微粒的浴巾随意搭在一边的架子上，然后从浴室墙壁的挂钩上取下另一条干燥的浴巾，递给我：“把身上擦干，别着凉。”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说完，他便转身推门走了出去，留下身后一片更浓重的水汽和茫然的寂静。
浴室门轻轻合拢。我握着那条干燥的浴巾，站在原地。温热的水汽包裹着身体，头皮上还残留着他指腹按压揉搓的触感和力道，清晰得仿佛烙印。脸颊上那块靛蓝印记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回响——“一个印记”。水滴从花洒头滴落的单调声响，嗒…嗒…嗒…如同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我深吸一口潮湿闷热的空气，抬起手，用浴巾用力擦拭着头发和**的上身。动作机械。镜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雾。我伸出手，用手掌在冰冷的镜面上用力抹开一片扇形的清晰区域。
雾气凝结的水珠被抹开，镜面短暂地映出清晰的影像。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脸色苍白，左颧骨上那块晕开的靛蓝印记刺目异常。视线落在印记上，再缓缓上移，对上镜中自己那双眼睛——带着未褪的慌乱、羞恼和茫然无措。然而，就在这瞬间，镜中的影像仿佛微微晃动了一下。额发的弧度，眉骨的线条，甚至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某种冰冷审视……
慌乱地抓起那件挂在门后挂钩上的干净睡衣——一件宽大的、质地柔软的米白色棉麻衬衫，明显是沈霁的尺码，带着他惯用的那种冷冽又带一丝暖意的木质香调气息。我粗暴地将它套在微湿的身体上，宽大的下摆垂到大腿，袖子长得盖过了手背。那属于他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上来。脸颊上那块靛蓝印记在米白色衣领的映衬下，更加突兀。
推开浴室门，外面走廊的空气清凉干燥。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沈霁背对着我，站在靠窗的书架前。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旧书。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扫过我穿着他宽大睡衣的模样，最终定格在我脸颊那块未褪的蓝色印记上。靛蓝的眼眸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沉静。
“过来。”他朝落地灯旁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示意了一下。
脚步迟疑，但还是依言走过去坐下。沙发宽大，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沈霁走过来，姿态随意地席地而坐，就坐在我脚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的底座。这个位置让他微微仰视着我，距离很近。
他翻开手中的旧书。纸张发出轻微脆响。
“念点东西给你听？”他抬眼看我，并非询问。
我无法拒绝，微微点头。
惊恐元素，慎入，未成年禁止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水汽，发丝与画布下的裂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