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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药片上的倒影

晨光像一把生锈的钝刀,艰难地割开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惨白的光带。灰尘在光柱中狂乱地舞动,如同无数细小的、濒死的飞虫。我蜷缩在画室冰冷污秽的地板上,橡胶手套包裹的手指深深插入发根,指甲抠着头皮,试图用尖锐的刺痛驱散脑海中那重叠的、撕裂灵魂的惨叫——一声是我的,另一声,是沈霁的。空气里松节油和腐果的甜腥味顽固地盘踞,混合着昨夜亚麻籽油泼洒后的油腻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精神腐烂的独特气味。

膝盖传来阵阵闷痛,提醒我昨夜撞翻画架的狼狈。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把备用调色刀静静地躺在油污和画布碎片里,刀尖上沾着一点新鲜的、粘稠的赭石色颜料——像凝固的血。画架上,那块崭新的画布中心,被刀尖撕裂的破洞边缘,颜料正以一种缓慢而执拗的速度向四周晕染,如同伤口在渗出脓血。第14张画像的起点,以一个暴力的创口开始。

“疼吗?” 沈霁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并非来自某个方向,更像是直接从我饱受折磨的神经末梢震颤出来。他的身影并未完全显现,像信号不良的投影,在昏昧的光线里忽明忽暗,只有那头银白色的长发,在惨白的晨光中异常醒目,如同某种不祥的旗帜。“我说过的,你受伤,我会疼。我们…是一体的。” 他的语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仿佛在安抚一件破损的、却依旧珍贵的所有物。

“闭嘴!” 喉咙干涩灼痛,发出的声音嘶哑破碎。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脚步虚浮地走向浴室。我需要冷水,需要清醒,需要洗掉手上、身上这层无形的、沈霁留下的冰冷触感。

浴室里,昨夜被我狂暴砸碎的镜子碎片依旧散落在盥洗池和地砖上,像一地凝固的泪滴,折射着扭曲变形的光影。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击着覆盖着橡胶手套的手掌。我抬起头,目光落在唯一一块还粘在墙上、巴掌大的镜面碎片上。

碎片里映出我半张脸:眼下青黑浓重如淤伤,嘴角的结痂在惨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狰狞,头发被冷汗和油污黏成一绺绺。然而,就在这块小小的、布满裂痕的镜面里,我的倒影——那个本该是我自己的影像——右眼尾,清晰地出现了一颗小小的、棕色的泪痣!而“他”的嘴角,正微微上扬,勾出一个与画布上如出一辙的、温柔而冰冷的弧度!更可怕的是,“他”的双手,正自然地垂在身侧,指节分明,苍白修长,没有一丝橡胶手套的痕迹!

“沈霁!” 我低吼着,一拳砸向那块碎片!

“哗啦!”

最后一点完整的镜面也彻底粉碎。指关节传来锐痛,橡胶手套被锋利的玻璃边缘划开一道口子,温热的液体渗了出来。是血。我自己的血。

几乎是同时,一股尖锐的、并非来自伤口的剧痛猛地刺穿了我的右眼尾!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针,在那里狠狠戳了一下!我倒抽一口冷气,踉跄着扶住湿滑的盥洗台。

“同步的痛觉,霖。” 沈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仿佛他也感受到了那一下刺痛。他的身影在弥漫的水汽中短暂地凝聚,靛蓝色的眼眸扫过我流血的手背,眼神复杂难辨,“这具身体…比我们想象的连接更深。你越抗拒,绳索就勒得越紧,直到…我们其中一个窒息。”

“那就让你窒息!” 我粗暴地扯下破损的手套扔进满是碎玻璃的盥洗池,任由冷水冲刷着手背的伤口。刺痛感反而带来一种病态的真实感,证明我还在“这里”。我冲回画室,像一头困兽般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沈霁捏得扭曲变形的艾司唑仑药瓶上。药片已经洒落一地,混在油污和颜料里。

就在我准备一脚将它们彻底碾碎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地板上一件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颗药片。

它没有沾上油污,孤零零地躺在一片相对干净的、被撕碎的画纸旁边。白色的药片表面,似乎……有东西?

我蹲下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起它。冰冷,坚硬。我将它凑到那道惨白的晨光下。

不是错觉。

药片光滑的表面上,被人用极细的笔,也许是针尖,刻上了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图案——

一扇紧闭的、布满铁锈的窗户。窗户的样式,异常眼熟。

心脏猛地一沉。我认得这扇窗。三年前,市郊那家早已废弃的青山精神卫生中心,住院部四楼最东侧的房间。那个沈霁……或者说,“我”……曾经住过的房间。

“叮铃铃——!”

楼下书店门口老旧的风铃,毫无征兆地疯狂响起!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急促,瞬间刺穿了画室死水般的寂静!

陈素娟!又是她!那个带着廉价怜悯、像本脱线字典般的老女人!她不该在今天来!今天不是周三!

一股无名邪火猛地窜起,混合着对沈霁的恐惧和对这不断被侵扰的、腐烂日常的极端厌恶。我像一枚被点燃的炮弹,几步冲到楼梯口,带着昨夜未消的戾气和满手血腥气,猛地拉开通往书店的木门!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清晨微凉的、带着尘埃味道的风,卷着几片枯叶吹进来。风铃还在兀自晃动,发出零星的、不安的余响。门槛外的水泥地上,静静躺着一个东西。

是陈素娟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袋。袋子没有系紧,敞开着口,里面没有书,只有几个空空如也的白色药盒——氟西汀。药盒被粗暴地撕开了,铝箔板被抠得乱七八糟。

我的目光凝固在袋子旁边。

那里,用某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画着一个东西。不是箭头,也不是文字。

那是一个潦草、歪斜的符号。

一扇被粗重的、扭曲的铁条死死锁住的窗户!线条颤抖,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痉挛般的笔触,仿佛画它的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恐惧。那暗红的颜色,在灰白的水泥地上,刺目得如同一个流血的伤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陈素娟的、老人特有的那种略带酸涩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不是油漆。是血。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是警告?是陷阱?还是……沈霁的又一场游戏?我猛地抬头看向防火梯的方向——空空如也。那只黑猫,那片震颤的刀片,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犹豫只是一瞬。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被彻底操控和愚弄的狂怒攫住了我。我抓起地上那个空帆布袋,大步走向书店左侧那条堆满杂物的、通往建筑后巷的狭窄通道——那扇“锁窗”符号,正对着这个方向。

巷子里堆满了废弃的木板、破损的陶盆和散发着霉味的垃圾袋。光线被两侧高耸的墙壁挤压成一条吝啬的细线。那股铁锈般的腥气在这里变得浓重起来。我踢开挡路的杂物,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肮脏的地面和斑驳的墙壁。

在巷子最深处,一面被涂鸦覆盖的砖墙下,我看到了。

不是陈素娟。

是猫。

那只黑猫的尸体。

它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在墙角,琥珀色的眼睛圆睁着,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猫嘴大张着,却空空如也。那片它叼走的、本该插在窗框上的剃须刀片,不见了。暗红色的、半凝固的血液从它身下蔓延开来,浸湿了地面上的尘土和碎纸。而就在猫尸旁边的墙壁上,同样用那暗红色的液体,潦草地涂抹着一个更大的符号——

一只猫的轮廓,线条同样扭曲颤抖。而这只猫的眼睛位置,是两个空洞的、没有瞳孔的圆圈!就在这诡异的无瞳猫符号下方,是一个孤零零的、同样用血写成的字:

「霖」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墙壁上的符号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疯狂,那无瞳猫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望”着人,传递着无声的恐惧和彻底的失神。下方的“霖”字笔迹却显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确认感。是陈素娟在极度恐惧下画的?还是某种力量借她的手留下的标记?那只没有瞳孔的猫,是在暗示什么?被剥夺的视觉?空洞的灵魂?还是……指引向一个彻底“盲目”的所在?

“喵……”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幻觉般的猫叫声,突然在死寂的巷子里响起!我猛地低头看向猫尸——它的眼睛依旧圆睁着,但瞳孔已经扩散,毫无生气。

声音来自上方。

我悚然抬头。

在巷子两侧高墙夹出的、狭窄的一线天空中,一道黑影敏捷地掠过!另一只黑猫!体型、毛色,与墙角那只死去的猫一模一样!它在对面低矮的屋顶边缘停下,琥珀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反射着幽冷的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然后,它张开嘴——

“当啷。”

一片闪烁着寒光的剃须刀片,从它口中掉落,砸在我脚边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刀片上干干净净,没有血,也没有奶沫。

屋顶上的黑猫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呼噜声。然后,它轻盈地转身,沿着屋脊,朝着城市西郊的方向——青山精神卫生中心所在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参差的屋顶轮廓线之后。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巷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和垃圾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脚边是冰冷的猫尸和闪烁着寒光的刀片,墙上是用血画下的、令人不安的无瞳猫符号和那个孤零零的“霖”字,屋顶是引路的、死而复生的幽灵猫。而我的指尖,正紧紧捏着那颗刻着废弃医院窗户的药片——唯一的“钥匙”。

沈霁的声音,如同贴着骨髓爬行的冰蛇,再次在我空荡荡的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期待:

“你还在等什么呢,霖?”

“那扇锁死的窗户…那无瞳的猫…都在等你。”

“答案…在四楼。在我们的过去里腐烂。”

“别让我等太久。”

“毕竟,”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冰冷的亲昵,“你的时间…或者说‘我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我弯腰,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地上那片还残留着猫口腔温度的剃须刀片。金属的寒意穿透皮肤,直抵神经末梢。我没有去看墙上那刺目的符号和字迹,也没有再看一眼墙角那具扭曲的猫尸。目光死死锁住手中那片小小的、刻着锈蚀窗户的药片。

青山精神卫生中心。四楼。那扇锁死的窗。

是该回去了。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片光滑的边缘。窗棂的刻痕在指腹下留下细微的凹凸感。就在我准备将它攥紧,做出那个前往地狱的决定时,一道冰冷的反光刺入眼帘——是药片边缘在微弱光线下的折射。

鬼使神差地,我将药片翻转过来。

药片另一面,同样光滑的白色表面,也刻着东西。

不是图案。

是字。

极其微小,却用同样精细的针尖刻痕,清晰地勾勒出两个汉字——

沈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巷子里所有的声音——风声、远处模糊的车流声、甚至我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都消失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被投入滚烫的油锅!

沈霁?

刻在药片背面的名字……是沈霁?!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沾着油彩、血污和灰尘的手。这双手……这张脸……这个名字……程霖?

一股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脚下冰冷的水泥地仿佛变成了流沙,正在将我吞噬。镜子里那个有泪痣的微笑倒影,画布上温柔的人像,沈霁冰冷的触碰和话语……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和声音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认知壁垒。

“你只是…把那个叫‘程霖’的、破碎的灵魂,强行塞进了原本属于‘沈霁’的躯壳里。”

“你忘了吗?霖。”

“这双手…它们本该用来创造的…”

“霖,你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谁……是谁?

我……是谁?

我是要去寻找沈霁的程霖?还是……被一个叫“程霖”的幽灵占据了身体的……沈霁?!

那颗刻着锁窗和名字的药片,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要尖叫着将它甩出去。它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像一枚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也像一枚宣告身份死刑的烙印。

屋顶上,那只引路的黑猫早已消失无踪。后巷的阴影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我彻底淹没。只有手中那片冰冷的剃须刀片,和掌心那颗刻着双重烙印的药片,是这疯狂世界里唯一真实的触感。

沈霁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惊恐元素,慎入,未成年请勿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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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药片上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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