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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夫妻夜话

葛织云一转身,就看见桑菀满面泪痕、眼圈通红的模样,心里一惊,忙走到近前关切地追问:

“姑娘可是想家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跟阿姊说,千万不要一个人憋着,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桑菀抬起泪眼,看着葛织云被烛光映照得,格外柔和关切的脸。虽然相处短暂,但她能感觉到,这对夫妻都是善良可靠的人。

眼下自己孤立无援,举目无亲,户籍问题更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织云阿姊,恐怕是自己目前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乱擦去眼泪,就着之前“流民失散”的说法,半真半假地编织起自己的身份来历:

“织云阿姊……我本是北地汝阴郡人士,家中……家中虽不算大富,却也衣食无忧。

奈何家乡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直到今年开春,日子实在过不得了,爹娘只好带着我南下避难……

谁知……路上遇到流民冲挤,慌乱中,我就与爹娘失散了!我一路寻他们,却怎么也寻不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葛织云听她哭诉,心疼不已,鼻子也跟着发酸,将她揽过来轻轻拍着背安慰:“可怜见的,真是遭大罪了!”

桑菀越说越伤心,眼泪掉得更凶,这次倒有七八分是真:“如今我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连户籍都遗失了!织云阿姊,没有户籍,会不会被官府抓起来?运气好些被没为官奴!运气不好……是不是就被当成桃奴直接打死?”

“傻姑娘,你那是听多了前朝的老黄历啦!我当是多大的难事呢!快别自己吓自己了!”

听到桑菀担心户籍之事,葛织云反而松了口气,转而又道:

“如今这世道,经过前些年战乱流离,人丁凋敝,好多田地都撂了荒。官府巴不得多些人落户垦荒,好多收赋税,多派徭役!别说你这样的,就连那些依附于世家豪族的荫户,官吏们都要想方设法地括户出来,变成纳粮当差的编户齐民呢!

若是照你说的,凡是没有户籍的人都要抓起来。”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县衙的大牢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装不下咧!”

原来,大靖朝立国不过五十余年,早年也曾有过太平光景。

可近二十年来,皇帝如走马灯般换了一个又一个,各方诸侯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边关战事时有发生,加之水旱蝗瘟等天灾连年不断,导致国库空虚,朝廷更是逐年增加赋税。

落霞村位于碧水县东南郊外,离县城不过七八里路。因着毗邻城郭,近年来从各方逃难而来的流民,大多被安置在这里和邻近的几个村落。

随着人口逐年迁入,这个最初仅有二十余户的小小聚落,竟也渐渐扩充到了五六十户人家。

村子里杂姓而居,说起来,葛织云的爹娘,也算是最早一批逃难到落霞村的落户流民。

见桑菀似懂非懂,泪眼婆娑,葛织云拉着她的手,笑着宽慰道:

“好姑娘,别怕,咱们落霞村本就是安置流民起来的,十户里倒有三五户是这些年逃难来的,里正为人最是和善公道,每年都要给新落户的人办户籍。

你这事不难,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见里正,将你的情况说明,请他给你立个女户便是了。”

听到“女户”二字,桑菀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真的可以吗?不会给织云阿姊你和陈耕哥添麻烦吗?”

“添什么麻烦!这是要紧事。况且你救了秋妹,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这点忙算得了什么?快别哭了,放宽心,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办。”

又温言安慰了桑菀好一阵,直到看她情绪渐渐平复,葛织云才端着油灯轻轻掩门离去。

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四野陷入一片沉寂,只偶尔从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

桑菀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睁着眼望着被夜色模糊的房梁。

尽管暂时有了落脚的地方,户籍问题也似乎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可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户籍、生计、乃至如何生存下去,还有明天见了里正该怎么说?一个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

可这一天经历的实在太多,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最终抵不住浓浓的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东屋里,两个孩子已在榻上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陈耕和葛织云却还未立即入睡,夫妻俩并排着躺在床上,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低声絮语。

葛织云将桑菀的“遭遇”告诉陈耕后,两人都有些唏嘘,难免回想起自己的身世。

二十多年前天下兵荒马乱,葛织云的爹娘葛老汉和王氏,一路颠沛流离,辗转至落霞村安家落户。

然而王氏早年在逃荒路上落下了病根,生下葛织云后没两年就去世了。

葛老汉此后没有再娶,父女俩相依为命,凭着家传的木匠手艺,再加上佃来的几亩薄田,葛老汉硬是将苦日子熬出了头。多年勤恳,他不仅置办了属于自已的田地,也终于在异乡扎下了根!日子虽清贫,倒也算得上安稳。

之后又过了几年,北方遭遇大水,灾民四散。

当时,年仅**岁的陈耕也随着逃难的队伍,一路流浪到了碧水县。

他本是跟着爹娘逃难,不料途中遭遇流寇作乱,爹娘为了保护他而双双殒命,从此他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一个几岁的孩子,只能跟着陌生的人流乞讨、风餐露宿。稍大一点,就靠着给人家捡柴、挑水换口饭吃,被人欺辱也是常有的事,有时主人家故意没留饭给他,便也只能饿着。

就这样孤苦伶仃、饥一顿饱一顿,竟也硬生生熬到了十二三岁。

后来陈耕流浪到落霞村,葛老汉见这少年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韧劲。又听闻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不免生出恻隐之心,于是就收留他做了徒弟,教授他木匠手艺。

陈耕是吃过苦的人,自小猪圈也住过,树皮草根也啃过,因此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他十分感念师傅的恩情,学艺刻苦,做事勤勉,对师傅如父,对年幼的葛织云也呵护有加。

陈耕和葛织云自小一起长大,难免渐生情愫。葛老汉也乐见其成,等到两人长大成人后,就顺理成章地给他们俩操办了婚事。

小两口婚后第一年就生下了小满,又三年生下秋妹。眼看着日子越过越红火,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前,葛老汉染了一场风寒,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自从葛老汉去世后,陈耕就接过了养家的担子,他和葛织云都是心灵手巧、勤劳能干之人,陈耕手艺精湛,为人又正直厚道,十里八村的庄户人家,凡是有要盖房子、打家具、修农具的,都喜欢找他。

葛织云则负责操持家务,采桑养蚕,纺线织布,她织的布,除去向官府缴纳的绢帛和用来制作一家人四季的衣物外,余下的还能换些日常用的盐米。

如今一家四口,日子虽不算富裕,但在村里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唉……也是个苦命人!”

良久,陈耕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仿佛从桑菀身上,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葛织云的方向,尽管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但仍觉得心安。

葛织云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既是咱家秋妹的救命恩人,那知恩图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眼下人家落了难,举目无亲,咱们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葛织云虽识不得几个大字,可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所谓报恩,不就是人家需要甚么,咱就尽力给甚么,还得给得贴心,不叫人家觉得欠了债、矮了一头么?

“嗯,”陈耕应道。

“明日一早,咱们就带她去见里正,这事宜早不宜迟。不过……既然要立户籍,少不得要些花费。云娘,眼下家里还有多少余钱?”

陈耕心里明白,办事光有诚意还不够,即便是里正这样的乡间小吏,也需打点一二,这在村里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

葛织云闻言,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生怕惊扰了两个孩子。

她摸索着找到火石,“嚓”的一声轻响,将案上的一盏陶制油灯点亮。

豆大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一隅黑暗。

她走到床边角落一个老旧的衣箱前,打开箱盖,小心地翻动了几下,从最底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匣子。

陈耕也跟着下了床,凑过去。

打开钱匣子,里面只有几串用麻绳穿起来的铜钱并一些散钱。夫妻俩就着昏黄的光,仔细清点起来。

“统共还有不到八百文了!” 葛织云的声音带着一丝紧涩,眼下正是春耕时节,翻新农具、租耕牛……这些处处都要用钱!

家中的钱财向来由葛织云掌管,陈耕虽有一技之长,收入比单纯种地的农户稍好些,可是近年来官府摊派的赋税杂役越来越重,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而且前两年连带着给葛老汉治病、料理后事,家里多年的积蓄早就掏空了,眼下这些,还是一家人勒紧裤腰带攒下来的。

陈耕盯着那点家底,半晌没说话,昏黄的光把他紧锁的眉头照得格外深刻。他伸出粗大的手指拨弄着那几串铜钱,心里掂量着一家子沉甸甸的生计。

“……一百文,里正怕是不会放在眼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

“桑娘子的户籍要紧,不能出岔子。要不……再加五十文?”

毕竟,礼数到了,事情才好办得稳妥。

葛织云看着钱匣子里所剩不多的铜钱,胸口堵得厉害。可想起白日里女儿青紫的小脸,和桑菀毫不犹豫冲上去的身影。

这不仅仅是钱,也是秋妹的一条命,更是他们做人的良心!

她一咬牙。

“凑个整!就拿一百五十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往后……往后的日子,咱们再紧一紧,总能熬过去。”

说罢,她将一百五十枚铜钱单独数出来,钱匣子霎时便空了一大块。

将钱匣子放回原处,夫妻二人将一切商议妥帖,葛织云吹熄了油灯,两人摸黑躺回到床上。

黑暗中,葛织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耕哥,我想着……桑姑娘若一时无处可去,咱们家总还有她一碗饭吃。再说,人家救了秋妹,咱们也得正正经经谢一回。不如明日杀只鸡来招待?做顿像样的吃食,既算是答谢,也给她压压惊。”

“嗯,正是这个理,都听你的。”

陈耕说着,声音里已带了浓浓的睡意:“时候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不久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葛织云却还睁着眼,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明日的事,米缸里的米还够吃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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