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古代山居种田日常 > 第3章 夫妻夜话

第3章 夫妻夜话

听到桑若薇担心户籍之事,葛织云反而松了一口气,爽朗地笑了笑,宽慰她道:“傻女郎,你那是听多了前朝的老黄历啦!我当是多大的难事呢!快别自己吓自己了!”

葛织云压低了些声音,接着说:“如今这世道,经过前些年战乱流离,人丁凋敝,好多田地都撂了荒。所以官府巴不得多些人落户垦荒,好多收赋税,多派徭役!别说你这样的,就连那些依附于世家豪族的隐户,官吏们都想方设法地要括户出来,变成纳粮当差的良民呢!”

“若是照你说的,凡是没有户籍的人都要抓起来——”说到这,她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县衙的大牢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装不下咧!”

见桑若薇似懂非懂,泪眼婆娑,葛织云拉着她的手,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好女郎,别怕,咱们落霞村本就是安置流民起来的,十户里倒有五六户是这些年逃难来的,里正翁为人最是和善公道,每年都要给新落户的人办户籍。你这事不难,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见里正翁,将你的情况说明,请他作保,给你立个女户便是了。”

听到“女户”二字,桑若薇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可以吗?不会给织云阿姊你和陈大哥添麻烦吗?”

“添什么麻烦!这是正经事。”葛织云肯定道,“你救了卷卷,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这点忙算得了什么。快别哭了,放宽心,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办。”又温言安慰了桑若薇好一阵,直到看她情绪渐渐平复,葛织云才端着油灯轻轻掩门离去。

古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时,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四野陷入一片沉寂,只偶尔从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

桑若薇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睁着眼望着被夜色模糊的房梁。尽管暂时有了落脚处,户籍问题似乎也看到了解决的希望,可她心里依旧是一团乱麻。

明天见了里正该怎么说?往后靠什么生存?一个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可这一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最终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东屋里,两个孩子已在榻上睡得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陈耕和葛织云还未立刻入睡,两人并排躺在榻上,借着窗棂透进的微弱月光,低声絮语。

葛织云将桑若薇的“遭遇”低声告诉陈耕后,他便半晌没言语,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黑暗中,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翻涌浮现……

大靖朝立国不过几十年,早年也曾有过太平光景。可近三十年来,皇帝如走马灯般换了一个又一个,龙子凤孙们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边关战事时有发生,加之水旱蝗瘟等天灾连年不断,导致国库空虚,朝廷更是逐年增加赋税!

落霞村位于碧水县东郊,离县城不过七八里路。因着毗邻城郭,近年来从各方逃难而来的流民,大多被安置在此处与邻近的几个村落。随着人口逐年迁入,这个最初仅有二十余户的小小聚落,竟也渐渐扩展成了近百户人家的村子。

村子杂姓而居,村民大多是从各地逃难而来的落户流民,葛织云的爹娘——葛大富和王氏,算是最早一批逃难到落霞村的。

二十多年前天下兵荒马乱,葛大富带着妻子一路颠沛流离,辗转至此安家落户。然而王氏早年在逃荒路上落下了病根,生下葛织云后没几年便去世了。

葛大富此后没有再娶,父女俩相依为命,凭着家传的木匠手艺,再加上佃来的几亩薄田,葛大富硬是将苦日子熬出了头。多年勤恳,他不仅置办了属于自已的田地,也终于在异乡扎下了根!日子虽清贫,倒也算得上安稳。

十几年前北方遭遇大水,灾民四散。当时,年仅七八岁的陈耕也随着逃难的队伍,一路流浪到了碧水县。

他本是跟着爹娘逃难,不料途中遭遇流寇,爹娘为护他而双双殒命,从此他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一个几岁的孩子,只能跟着陌生的人流乞讨,风餐露宿、与野狗争食。稍大一点,便靠着给人家捡柴、挑水换口饭吃,被人欺辱也是常有的事,有时主人家故意没留饭给他,便也只能饿着,就这样孤苦伶仃、饥一顿饱一顿地,竟也硬生生熬到了十二三岁。

后来陈耕流浪到落霞村,葛大富见这少年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却眼神清亮,带着一股不肯服输的韧劲。又听闻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不免生出恻隐之心,于是便收留他作了徒弟,传授他木匠手艺。

陈耕是吃过苦的人,自小猪圈也住过,树皮草根也吃过,因此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他十分感念师傅的恩情,学艺刻苦,做事勤勉,对师傅如父,对年幼的葛织云也呵护有加。

陈耕和葛织云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不免渐生情愫。葛大富也乐见其成,待他们长大成人后,便顺理成章地给他们俩操办了婚事。小两口婚后第一年便生下了小满,又三年生下了卷卷。眼看着日子越过越红火,可惜好景不长,前两年,葛大富染了一场风寒,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自从葛大富去世后,陈耕就接过了养家的担子,他和葛织云都是心灵手巧勤劳能干之人,陈耕手艺精湛,为人又正直厚道,村里和附近的几个村子,凡是有人家要盖房子、打家具、修农具的都爱寻他。

葛织云则负责操持家务,采桑养蚕,纺线织布,她织的布,除去向官府缴纳的绢帛和用来制作一家人四季的衣物外,余下的还能换些日常用的盐米,如今一家四口,日子虽不算富裕,但在村里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唉……也是个苦命人!” 良久,陈耕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仿佛从桑若薇身上,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他翻了个身,面朝着葛织云的方向,尽管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但仍觉得心安。

葛织云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既是咱家卷卷的救命恩人,那知恩图报,便是天经地义的事。眼下人家落了难,举目无亲,咱们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葛织云虽没读过什么书,识不得几个大字,但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所谓报恩,不就是人家需要甚么,咱就尽力给甚么,还得给得贴心,不叫人家觉得欠了债、矮了一头么?

“嗯,”陈耕应道,“明日一早,咱们就带她去见里正,这事宜早不宜迟。不过……既然要立户籍,少不得要些花费。云娘,眼下家里还有多少余钱?”陈耕心里明白,办事光有诚意还不够,即便是里正这样的乡吏,办事也需打点,这在村里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

葛织云闻言,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床,生怕惊扰了孩子们。她摸索着找到火石,“嚓”的一声轻响,将案上的一盏陶制油灯点亮。豆大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一隅黑暗,她走到床边角落一个老旧的衣箱前,打开箱盖,小心地翻动了几下,从最底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匣子。

陈耕也跟着下了床,凑过去。

打开钱匣子,里面只有几串用麻绳穿起来的铜钱并一些散钱。夫妻俩就着昏黄的光,仔细清点起来。

家中的钱财向来由葛织云掌管,陈耕虽有一技之长,收入比单纯种地的农户稍好些,但近年来官府摊派的赋税杂役越来越重,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统共还有不到八百文了。” 织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涩,“眼下正是春耕的时候,开春的种子、税钱……处处都要用钱!”

陈耕盯着那点家底,沉吟了半晌,最终果断地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明日索性拿出两百文,给里正送去,礼数到了,事情才好办。”

葛织云看着钱匣子里所剩不多的铜钱,虽有些心疼,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将一切商议妥帖,葛织云吹熄了油灯,两人摸黑躺回到床上。

黑暗中,短暂的安静后,葛织云的声音又轻轻响起:“耕哥,我想着……桑女郎若一时无处可去,咱们家总还有她一碗饭吃。再说,人家救了卷卷,咱们也得正正经经谢一回。明日你去集市,割些肉回来,做顿好吃食,既算是答谢,也给她压压惊。”

“嗯,正是这个理。”陈耕应道,声音里已带了浓浓的睡意:“时候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话音渐渐低了下去,不久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

翌日清晨,桑若薇是被窗外啾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头顶陌生的、有些发黑的木质房梁,有片刻的怔忪。脑子昏昏沉沉,一时分不清昨日那荒诞离奇的经历是梦还是现实。

在床上躺了良久,听着前院隐约的炊具碰撞声和后院持续的锯木声,才终于彻底清醒,她是真的穿越了!

桑若薇起身下床,去拿自己的衣物,却发现原本放在床头的衣裳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浅艾绿襦裙,用的是织得密实的细麻布,手感柔韧挺括,瞧着□□成新,显然是没怎么穿过。

她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昨日睡在泥地上,衣服估计早就脏了,明白这定是细心体贴的葛织云为她准备的,心中涌过一股暖流。

她利落地穿好衣服,在屋子里随便找了根木棍儿,将长发绾了个圆髻,又拿了自己的一块碎花头巾系上,推开房门走出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六十二年冬

我寄长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