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回来北原城的家中精神松懈,加之这家里的床榻实在是舒服,顾云徊竟然破天荒地和季焕一同睡到了日上三竿。
被窗缝中透过的日光晃醒,顾云徊皱着眉醒来,看着窗户纸外透出的明亮,这才惊觉时辰不早了。再看向睡在外侧的季焕,此时将头埋在顾云徊的怀里,睡得人事不省。
“季焕?”顾云徊推了推怀里的季焕。
“再睡一会儿吧……”季焕不想起来,肩膀一耸缩进被子里,嘴里咕哝两句,头更是往顾云徊的怀里钻了钻。
顾云徊失笑:“那你先放开我,让我起来。”说完去拽季焕揽住自己的手。
“你也再睡一会儿吧,天色还早呢。”季焕不愿意松手。
顾云徊抬起季焕的下巴,将他的头从自己怀里抬起,拇指和食指轻轻扒拉开季焕的眼皮:“自己睁开眼看看,外面天色可还早。”
季焕这才从迷蒙中醒来。
“什么时辰了?”季焕含糊地问。
“大概是巳时了。”顾云徊道。
“都巳时了?”季焕一愣,随后有些奇道,“你怎么也睡到这会?”
顾云徊让季焕背锅:“还不是你拽着我不让我起来。”
季焕嘿嘿一笑,在顾云徊怀里蹭了一下:“我才不信,定是你也乏的厉害,不然平日我也是揽着你睡,可我醒来你多是不在身边,早早去了伤兵营干活。”
顾云徊对着季焕的脑门弹了个很响的脑瓜崩,没好气道:“你也知道你日日拘着我睡?我起来经常身上酸痛。”
季焕被弹痛了也不恼,松开顾云徊,捂着脑门笑:“晚上睡着了哪里是我控制的了的,都怪我太过心悦于你。”
听他见缝插针的表白,顾云徊推开季焕凑过来的脸,假意冷脸:“这下醒了?快起开,我要起床洗漱了。”
依言松开顾云徊,季焕坐在床上看着背对自己洗漱的人,有些懒散地说:“反正今天也晚了,要不我们再在家里住一日,明日再回?”
顾云徊擦了手,看着季焕笑道:“那明日再晚起,便再拖一日?照你这样子日复一日,那不如我们在这北原城住下算了,你也别回大营做将军了。”
“若是你想,我不做将军也行。”季焕看顾云徊梳头,从床上下去夺过梳子,将给人梳头的活抢到自己手里。
“怎么,你这太子忠心耿耿的势力,现在愿意在我这乡野间草草一生了?”顾云徊调笑道。
季焕给人整整齐齐梳好头发,反驳道:“跟你一同生活哪儿算什么草草一生?”
看着顾云徊对着盆中的水照了几下,季焕看在眼里皱眉道:“之前我没注意,你这北原城的家中怎么也没有一面铜镜?我还说咱们回营将镜子带回去,免得你总是用水照。”
看着顾云徊无所畏的样子,季焕提议:“要不今日咱们先去北原城,买面铜镜再回去?反正也不差这一个半个时辰。”
顾云徊见他较真,无语道:“我又不是女子,非要个铜镜做什么?”
季焕不依,以水面影子模糊,顾云徊看不清自己梳头的手艺,强拽着顾云徊绕路北苑,挑了一面季焕满意的铜镜,二人这才回营。
没想到二人回到营中,居然碰上阿善其。
与上次偷偷摸摸进帐不同,这次阿善其是大摇大摆地进来,坐在将军帐中与祝谦和徐观时二人喝茶。
“你怎么天还没黑就来了?”季焕奇道。
阿善其放下茶盏:“匈奴可汗若是偷偷潜入镇北军大营,怕是居心不轨啊。”
季焕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竟然……”
阿善其点点头。
“阿徊呢?”阿善其问道。
季焕眉毛一竖:“叫什么阿徊?”
阿善其端起茶不理他。
“云徊去给你儿子送点心了。”季焕没好气地说。
“多谢你的阿徊照顾我的卓娜和儿子。”阿善其对季焕举了举茶盏,以茶代酒道。
加了个‘我的’,季焕顿感舒心了不少,摆摆手道:“应当的应当的。”只口不提自己之前吃桑木醋的事儿。
祝谦此时插嘴道:“客套话你们稍后再聊吧,本以为你们今早就回来,没成想茶都喝了三壶,等到这太阳都落山了你们才回来。”
徐观时也说:“可不是,喝的我茅房都去了三四回了。”
祝谦瞪了一下徐观时,转而对季焕和阿善其道:“既然太子殿下的信中已有结盟之意,今日便先讨论个前期章程送给太子殿下。”
“你们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坐上那金椅子啊?”阿善其靠在椅背上,话说得毫无顾忌。
祝谦一噎,解释道:“这朝中之事不像你们匈奴权力更替那般简单。”
阿善其撇撇嘴不再说这些,四人商议到了天黑,终是起草了一份章程。
在硬凳子上坐了一下午,坐惯了狼皮褥子的阿善其腰酸背痛,伸了个懒腰道:“终于结束了,我去看看卓娜她们。早知道你回来这么晚,我便与卓娜多说说话再来将军帐等你。”
季焕也知道是自己起的晚又去买铜镜,这才耽误得久了,便也没反驳什么。
二人正要出了将军帐去找各自的心上人,顾云徊带着桑木寻过来。
顾云徊撩开帐帘,看几人都已起身,知道他们谈完了事儿,便拉着桑木的手一同进来。
“事儿谈完了吗?桑木吵着要阿爸,我就将他一起领来了。”顾云徊走到桌前,将刘掌柜送的茶叶递给祝谦。
祝谦拆开油纸包就闻出顾云徊拿来的是好茶叶,十分欣喜地烧水沏茶,闻着茶香,顾不得水烫便嘬了一口:“好茶好茶,比我哥寄来的还香些。”
顾云徊一愣,心下暗道这刘掌柜出手大方,能让祝谦赞不绝口得哪儿能是寻常茶叶:“祝大人喜欢就好。”
就算是再好的茶,徐观时和阿善其两人也当真是喝不下了,脸色一绿纷纷转开脸。
顾云徊看他们二人,笑着将手中的点心递给二人:“从北原城带了点心回来,你们吃一点儿吧。”
徐观时接过点心,赶忙拆开取了一块吃,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嘴里都发涩。
阿善其则是蹲下看着自己的儿子,用匈奴语问:“你和你阿妈在阿徊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桑木点点头,他几天没见到阿善其,此时开心道:“阿爸!阿徊还教我说中原话,还教我写字,我现在会用中原字写自己的名字了!阿徊从中原回来也给我带了点心,好吃!阿妈也说好吃!”
阿善其肯定道:“是吗?桑木真不错!吃了阿徊的点心有没有跟他道谢啊?”
“有,我收下点心阿妈就让我给阿徊道谢了!”桑木叽叽喳喳地跟阿善其说着这几日在镇北军的生活,突然问道,“阿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阿善其一窒,有些艰难地说了个模糊的答案:“还得过些天。”
没想到桑木并没有阿善其意料之内的伤心哭闹,反而兴奋地对顾云徊用中原语说:“阿徊,阿爸说我还可以在你这里住好久!”
阿善其一愣。
季焕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真想让你赶紧将妻儿接走。”
阿善其好笑道:“那可不行,你们中原人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得信守承诺才行。”
转而对顾云徊道:“那便麻烦阿徊多照顾卓娜她们母子俩几日了。”
顾云徊微笑点头。
“那我今晚可以跟阿徊睡吗?”桑木抬头问顾云徊。
“不行!”季焕抢在顾云徊开口前先抢了话头。
阿善其看看因为自己儿子的话一脸凶相的季焕,又看看满眼期待的儿子,拉住桑木的手道:“不可以,晚上你要跟你阿妈,不然你阿妈一个人睡多孤单对不对?白日里你找阿徊玩也不许太久,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季焕听不懂阿善其的匈奴语,一脸防备地紧盯着这父子俩。
桑木听完自己父亲的话,点点头,转而对顾云徊说:“阿爸说得对,我晚上要陪阿妈才行,那白天我再去找你玩,帮你做事。”
顾云徊声音温柔:“好。”
季焕则是长舒一口气。
顾云徊在祝谦这喝了一盏茶才走,阿善其也告辞,领着桑木去寻卓娜说了会儿话,没待多久便策马离开。
恼人的一大一小终于走了,季焕乐得与顾云徊回帐子里过二人世界。
季焕回了帐子,将带回来的铜镜取出来摆好,又打水帮顾云徊洗漱。
顾云徊躺下时发现被子里竟然十分温暖,撩开被子一看笑道:“你怎么把这个汤婆子拿来了?”
季焕跟着钻进被子里,压下顾云徊掀开被子的手,将人好好塞进暖好的被窝,给人将被角都严严实实地掖紧。
“营中的被褥没有那么厚实暖和,拿汤婆子多少改善改善。寻个晴天的日子,咱们将被褥也拿出去晒晒吧?”季焕道。
“我本就没那么怕冷。”顾云徊在被窝里动了一下,被季焕猜到他是想将手伸出被窝,提前将人按住。
季焕抓住顾云徊的手:“现在才刚开春,你的手之前冻伤了,别总放在外面,要不说还得我将你搂住,免得你睡梦中手钻出被子。”
说完便理由正当地将人搂住。
顾云徊皱眉:“我知道了,今晚不会再将手伸出去,你放开我,都说了你这般箍着我睡,我白日里总是腰痛得不行。”
季焕闻言乖觉收回了手,却还是将顾云徊的手在被下拉住。
也算是进步把,顾云徊心下便由季焕这么抓着了。
没了战事,不管是季焕还是顾云徊都闲的无事,季焕每日白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同桑木争抢顾云徊,晚上则是以白日吃醋为由,接机占占顾云徊便宜。
却没想到这一个桑木都够季焕烦心了,又来一个。
“阿善其?你又来营中做什么?这十日不到,你都来了三回了。”季焕没好气地看着将军帐与顾云徊和祝谦喝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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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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