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还是常温?”
“冰的。”
顾岑华将柠檬水与糖水混合后加了少许盐,放入两片薄如蝉翼的柠檬片,最后插上一根薄荷枝推到她面前。
阮意绵紧盯着这杯柠檬水。淡黄色的液体里悬浮着细小的果肉,盐粒在杯底形成朦胧的雾。
“我自己做的时候也会加盐。”她的手指搭在杯壁上,水珠在指尖凝聚。
阮意绵抬头看向顾岑华:“我们之前…认识吗?“
“当然,在两天前……”
“不是那种认识,是在……”阮意绵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她冰冷湿润的手指触碰到顾岑华温暖的皮肤上时,却又快速缩回。
“在什么?”顾岑华轻声问,目光锁住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阮意绵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她抿了口柠檬水,恰到好处的酸咸让她眯起眼睛,“好喝。”
顾岑华起身去整理吧台。
“这些小技巧,你是从哪里学的?”阮意绵回忆着他做柠檬水的每一个细节。
顾岑华慢条斯理的解开沾了果汁的袖扣:“烹饪频道。”
“哪个节目?我也去看看。”
“忘了,”他把袖扣扔进托盘,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套房里格外刺耳,“你不是要查资料?”
“书房在……”
“珊瑚屏后面,知道了。”阮意绵终于起身,却在经过他身边时突然伸手,“你这里……”
她的指尖即将触碰他锁骨上那道疤时,顾岑华猛的后退半步。两人僵持在变换的光影里。
“我去整理下周的会议题材。”他打破僵局,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阮意绵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脏慢了一拍,她吸入的空气里似乎都带着刀。
她凑近玻璃,呼吸在表面凝成白雾,手指在上面画出一条简笔画小猫。
“丑死了。”
顾岑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将真丝睡袍粗鲁地塞进她怀里,薰衣草的香味扑面而来。
阮意绵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丝渗人的笑意:“嫌丑就别看,我怕你变斗鸡眼。”
“你多虑了。”顾岑华伸手抹掉玻璃上即将消失的印子,“不过,你画的丑猫还挺有威慑力,把真鱼都吓跑了。”
阮意绵用力抖开睡袍,发现袖口内侧用金线绣着个小小的“m”,针脚歪斜得像初学者作品,“这是什么?客房服务还提供私人定制?”
顾岑华转身,后脑勺都写着高冷勿扰:“别洗太久,等会上菜了。”
他从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随手抛给阮意绵。
她接住瓶子——是柑橘系列洗发水。她很久以前痴迷过的小众品牌,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具体型号了。”
“猜的?”阮意绵故意晃了晃瓶子。
顾岑华正在开红酒,闻言差点把软木塞掰断:“员工档案十九页,‘护理习惯’栏。”
阮意绵翻了个白眼:“顾总,我的档案就十八页。”
酒液“咕咚”倒入醒酒器的声音格外响亮。顾岑华的后颈红得像窗外的夕阳。
阮意绵走进两步:“那个疤……”
“被鱼钩划的。”顾岑华抢先道,转身就撞上她如火般炙热的目光,“说了是……”
“不是很明显…”阮意绵眯着眼打量着他锁骨上的疤痕。
酒瓶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上。顾岑华的眼神活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炸毛小猫。
“合着把自己钓了呗?”阮意绵的手指在他锁骨上轻轻描绘那条疤。
顾岑华一把攥住她乱作的手指:“阮意绵,”他声音有些颤抖,“你再这样…”
“嗯?”
“…我就把你扔进浴缸连人带衣服一起洗了。”
阮意绵笑出声,顺势把睡袍甩到肩上:“顾总的服务还挺周到,”她走向浴室,又回头指了指玻璃,“那只猫明明很可爱。”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红酒瓶砸进冰桶的闷响。
水时冷时热。阮意绵站在蒸汽里,看着雾气在玻璃门上凝结。她的手指又不受控制地画起小猫。
“棉花的小猫…丑的有特色。”陌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花洒的水突然变烫。阮意绵立刻后退,后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浴室门被猛地拉开,柑橘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一起涌出。阮意绵边擦头发边对着紧闭的次卧浴室门喊道:“顾岑华,你是要在里面生根发芽吗?海鲜都凉了”
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雾气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毛巾。”
阮意绵把毛巾拍在他湿漉漉的掌心,转身就走。
顾岑华终于穿着深灰色睡袍出现,阮意绵正用叉子百无聊赖地戳着帝王蟹腿。
两人睡袍除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袖口同样绣着歪歪扭扭的字母,只不过他的是个“h”。
“情侣款?”阮意绵指着睡袍。
“…客房标配,”他拉开椅子坐下,发梢微微潮湿,“吃饭。”
阮意绵突然凑近他颈侧闻了闻:“这么凉的沐浴露?”薄荷的冷香混着他皮肤的热度,形成一种矛盾感,“不会冷吗?”
“阮意绵,”顾岑华用手指抵住她额头轻轻将她推开,“你问题太多了。”
烛光在两人之间摇曳,顾岑华动作娴熟地拆解着蓝龙虾,把第一块完整的龙虾肉放进她碟子。
阮意绵忍不住问:“你以前在海鲜店打过工吗?总裁剥虾都这么熟练?”
“食不言。”顾岑华头也不抬地继续剥虾。
阮意绵撇撇嘴,却在尝到龙虾肉时睁大眼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岑华专注的侧脸。
“看什么?”
“吃完了,你着速度太慢了。”
顾岑华将整盘剥好的蟹腿推到她面前:“吃。”
“不对啊,你这什么时候剥的?太多了!”阮意绵看着堆成小山的海鲜抗议道,“你不吃吗?”
顾岑华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手腕,突然起身走向套房电话:“再加份巧克力熔岩蛋糕。”
“够了,我又不是…”阮意绵差点把水打翻。
“排骨精”顾岑华突然接话。
“这叫完美身材!该有肉的地方,”她故意挺直背,“一点不少。”
顾岑华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故作嫌弃。
阮意绵毫不在意:“我体脂率21%,深蹲能抗80公斤,上个月刚刷新了拳击课的出拳力度记录。”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再练下去可以去当健身教练了。”
“哦?”阮意绵挑眉:“顾总要不要办张卡。”
“有机会比划一下?”
“没想到你也会这些?有点期待了。”阮意绵看着他。
顾岑华靠在墙上,睡袍微敞,湿发后拢,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冷峻的面容透着一丝暗爽。
侍者恰在此时送来甜品,方才那点微妙气氛烟消云散。
晚餐结束后,阮意绵推开餐椅:“晚安。”
侍者安静地收拾餐具,银器碰撞声格外清脆。
主卧门关上的声响让他指尖微颤。
阮意绵将手机扔在被子上,闺蜜李雪宴的最新消息还在不断弹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就吃个饭?】
【这间套房根本不对外公开,明显是那位的秘密基地啊!】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她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也许吧…】
水族箱的蓝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流动的波纹,她突然意识到顾岑华那些刻意的照顾。
记忆闪回到他今晚剥虾时微蹙的眉头,嘴上说“排骨精”,手上却不停往她碟子里添菜。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很快陷入困惑。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他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又藏着什么秘密?
阮意绵的眼皮半阖,就在意识渐渐消散的瞬间,她眯起的眼睛捕捉到玻璃上浮动的光影,显现出几行透明字迹:
情意绵绵,等你赴约,
时光未歇,长厢厮守终不缺。
困意如潮水般掩没最后一丝清明。指尖从床边垂下,手机屏幕还亮着李小宴的最后一条信息:
【注意身体,少依赖药物。】
【晚安。】
次日清晨5:30。
顾岑华站在厨房的里制作着柠檬挞。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前还浮现着昨晚阮意绵站在水族墙前的模样,还有她气鼓鼓咬着叉子时微微鼓起的脸颊……
“见鬼。”他低声咒骂,把烤箱时间调好。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烤箱“叮”地响起。
顾岑华小心取出金黄的蛋挞,边缘有一处刻意烤焦的痕迹——那是17岁的阮意绵教他的,“焦边才有灵魂。”
阮意绵起来上了个厕所,本想继续睡觉,可是一股蛋挞香让她睡意全无。
她寻着柠檬挞的香气来到厨房,发梢还翘着睡乱的弧度。晨光里,顾岑华背对着她正在筛糖霜,灰色的运动裤上系着条黑色围裙。
“家庭主夫体验日?”阮意绵走过去,伸手拽了拽围裙系带。
顾岑华还是背对着她:“小心我下毒。”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你就永远穿那些老年黑西装吧!”她转身,看到餐桌上摆放好的吐司,外观超有食欲。
“偷吃?”他突然开口,却没有回头,“刷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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