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彧的手掌虚扶在她腰后,隔着那层单薄的白色衣料,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发颤。她的黑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黏在颈侧,衬得皮肤愈发苍白。他眯起眼,目光从她紧蹙的眉间滑到抿着的唇,唇色很淡,像是被水晕开的胭脂。
这不是今天寿星好的这口,清冷挂的,他今天没带女朋友来,那不是正好。
他嘴角噙了抹笑,拇指在她腰后轻轻一按,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这边走。"声音低低沉沉的,混着甲板上飘来的音乐声,显得漫不经心。
温妤的胃里翻搅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袖口,指尖冰凉。"慢点..."
陆彧感觉到袖口的力道,垂眸瞥了眼她发白的指节。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他故意放慢脚步,让她整个人靠过来。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混着一点玫瑰的味道,意外地不难闻。
走廊的灯光昏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经过某个包厢时,里面爆出一阵哄笑,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刺耳。温妤被惊得肩头一颤,不自觉地往他身侧躲了躲。
"怕了?"他低头,呼吸拂过她耳尖。
温妤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发丝扫过他下巴。陆彧轻笑一声,推开尽头那间包厢的门,暖光倾泻而出,照在她脸上,他这才看清她额角细密的冷汗。
啧,还真是不舒服?
包厢里的空气浑浊得像是凝固了,暗紫色的氛围灯在天花板上缓慢旋转,将人影拉长又扭曲,投在贴满镜面瓷砖的墙上。香槟酒液洒在玻璃茶几上,蜿蜒出一道道反光的痕迹,像蛇蜕下的皮。
角落的屏幕闪着刺眼的蓝光,有人正扯着嗓子唱一首老情歌,声音嘶哑很,两个穿着亮片吊带裙的姑娘歪倒在真皮沙发上,显然喝的有点多。”
"你输了!"
"喝!喝!"
靠窗的圆桌边围着一圈人,拳头砸在桌面的闷响混着玻璃杯碰撞的清脆。一个男人输了拳,仰头灌下一整杯琥珀色的液体,喉结剧烈滚动。
温妤站在门口,被扑面而来的烟酒气呛得后退了半步。陆彧的手适时地搭上她的后腰,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这种地方...会有吃的?
她的视线扫过茶几上散落的酒瓶和打翻的果盘,胃里又是一阵绞痛,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吹了声口哨。陆彧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另一只手已经推着她往包厢深处的休息区走去。
"想吃什么?"他俯身凑近她耳边问,声音压过了背景音里变调的歌声。
温妤的指尖微微发颤,指向茶几角落那袋被遗忘的牛角包。包装袋上还沾着一点奶油渍,在迷离的灯光下泛着油光。陆彧低笑一声,揽着她的肩膀往人群中心走去,指腹在她肩头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包厢中央的环形沙发上,闻律修双腿交叠,右手握着水晶杯轻轻摇晃,与周遭的嘈杂形成微妙的分割,他抬眼的瞬间,温妤注意到他眉骨投下的阴影将眼眸衬得格外深邃,她晃了晃脑袋。
"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猫?"闻律修开口,嗓音低沉醇厚,声音让他显得很可靠,尾音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上扬。他放下酒杯,玻璃底座与大理石茶几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可不是?饿得都要啃桌布了。"他话里带着戏谑,手指却悄悄在她后腰画了个圈,像是在安抚。
温妤的胃部突然痉挛,疼得她不得不弯腰按住腹部。这个动作让她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瞬间煞白的脸色。闻律修的目光在她颤抖的指尖停留了两秒,突然伸手拿起那袋面包。
"坐。"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动作优雅得像在高级餐厅拉开椅子。当温妤迟疑时,他已经撕开包装袋,修长的手指捏着面包一角递过来。
背景音里突然爆发出哄笑,有人打碎了杯子。玻璃碎裂的声响中,闻律修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只是将面包又往前送了半寸。
温妤看着他递面包的手,那只手手修长,宽大,骨节分明,温妤眼里泛起了水光,那只手像陆沉霄教她画画的手一模一样,那时候陆沉霄的手指也是这么好看,后来陆沉霄为了养活他,手指变的越来越粗糙。
她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一滴泪猝不及防砸在闻律修的腕骨上。
闻律修的手指僵了一瞬。
陆彧倚在沙发扶手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伸手去够茶几上的雪茄剪,金属开合间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怎么还哭上了?"
闻律修忽然抽回手,他拿起茶几上的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腕间的水痕。
"名字?"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包厢另一头突然爆发出哄笑,温妤看见闻律修皱了皱眉。
温妤没有开口,她拿起掉到茶几上面包,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陆彧歪头打量着这一幕,忽然伸手用拇指抹去她唇边的面包渣。这个动作做得自然又轻佻,指腹在她下唇多停留了半秒才收回。"饿成这样,"他转向闻律修,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她饿了多久?"
闻律修的目光落在温妤握着面包的手指上。她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但指节处有几道细小的疤痕。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块的凉意顺着喉管滑下。"模特?"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味,目光却扫向陆彧搭在沙发背上的手。
"可不是,"陆彧顺势往沙发上一靠,衬衫领口因为动作扯开些许,"走在最后头,跟只走丢的羊羔似的。"他边说边用脚尖碰了碰温妤的小腿,"喂,你叫什么?"
温妤依旧沉默,只是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她的腮帮微微鼓起,眼睛盯着茶几上某处酒渍,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闻律修忽然注意到她吞咽时颈侧绷紧的线条,还有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锁骨。
闻律修伸手从西装内袋掏出烟盒,金属打火机"啪"地窜起一簇火苗。烟雾升腾间,他看见温妤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火光惊到。
"既然是你捡的,"闻律修吐出一口烟,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就看好你的流浪猫。"
好吧好吧,陆彧觉得他真的捡错了人,但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出去了吧。
陆彧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正想开口调侃,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暗红色丝绒西装的男人端着香槟走进来,宋砚之,圈里有名的纨绔,今晚酒会的半个主办人。
"闻少,寿星可不能躲清静啊。"宋砚之笑着把骰盅往茶几上一搁,水晶骰子在里面叮当作响,"老规矩,点数最小的喝。"
闻律修唇角微扬,从容地接过骰盅。他手腕一抖,骰子在绒布内衬上滚动的声音清脆利落。开盅时,三点,周围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
温妤的视线突然模糊了。恍惚间,她看见闻律修仰头喝酒时滚动的喉结,与记忆里陆沉霄在酒吧打工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时候他回家一边吐一边笑着对她说"没事"。
"能喝吗?"她突然问道。
闻律修放下酒杯,杯壁上还挂着琥珀色的酒液。他转头看她时,领带微微歪斜,"不太能,"他笑了笑,眼底清明依旧,"我酒量不好。"
"我帮你喝。"
陆彧猛地坐直身体,宋砚之吹了声口哨。闻律修按住她手腕的力道很轻,却让人挣脱不得。"理由?"他问,她腕间突起的骨头闻律修觉得抓的是骷髅骨头,而不是一只人手。
"就当..."她声音顿了顿,"谢谢你的面包。"
仰头灌下烈酒时,她听见陆彧的笑声和宋砚之的鼓掌,闻律修脸上带着无动于衷的笑意。
几圈下来,温妤的指尖已经握不稳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随着她摇晃的动作洒出来,浸湿了裙摆的一角。她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连耳尖都红得像是要滴血,可还是固执地伸手去够下一杯。
"够了。"闻律修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温妤却挣脱不开,他抽走她手里的杯子。
"没事……我没事的……"温妤的声音软绵绵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被酒精泡软了骨头。她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可视线却像是蒙了一层雾,只能隐约辨认出闻律修深邃的轮廓。她伸手想抓回酒杯,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往前一栽,额头差点磕在茶几上。
闻律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眉头微蹙。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烫得惊人。
醉成这样……
陆彧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指尖转着打火机,笑得玩味:"哟,闻少这是心疼了?",
闻律修没说话,只是伸手拨开温妤额前散乱的发丝,指节在她滚烫的皮肤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给她找个房间,你送她去。"
陆彧挑了挑眉毛:"我?"他指了指自己,笑得意味深长,"你不要?"
"我有女伴。"
陆彧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肩膀都跟着抖了抖:"有女伴今晚还一个人?"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真惨啊。"
闻律修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低头看了眼已经半昏睡过去的温妤,她的呼吸变得绵长,他沉默了一瞬,最终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淡淡的:"房间号给我。"
陆彧吹了声口哨,笑得更加放肆:"行啊,闻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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