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我。”许徊在那里你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后说了句,“你怎么还没死?”
“……”凌暮翻了一个白眼,“我没死你很失望?”
“没有,我只是……”许徊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先落下来了,他走过去抱住凌暮,在他耳边哭嚎,“你他妈没死怎么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透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哭,早知道就不进去了。我这辈子没流过那么多眼泪,你赔给我。”
“……傻逼吗。”凌暮蹙眉推开许徊,许徊抱得太紧,差点喘不过气来。“六年了你才说早知道,那当初你为什么还要闹着进去,我让你哭了吗,滚开。”
许徊松开凌暮,抹掉眼泪往凌暮的身上擦。
“……”本来想六年没见多少都会变,结果什么都变了那死样还是没有变。
沈言在后面笑,本应该煽情的画面现在变成了喜剧性的一面,就像六年前一样,每个人都不着调,凌暮也从没有离开。
许徊收起眼泪,还不忘刚刚的问题,“为什么不回来?你不会是……”许徊把他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接着说:“看起来也不像啊。”
凌暮没说话,许徊感受到一阵风闪过,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他的下巴,许徊看清后不敢动。随后尾尖拍了拍他的侧脸收了回去。
凌暮挑眉,“不想什么?”
许徊从震惊中回过神,“我去,这么帅,再让我看一眼。”
“滚。”
凌暮的视线移动到沈言的身上,露出了一个放低姿态的笑容,对他说:“沈副,过的挺好。”
沈言笑了一下,他弟弟的嘲讽还是这样具有攻击力。语气和表情都是最熟悉的,当年还也不服谁的样子。
如果问沈言有没有后悔或者忏悔,后悔一定是有的,但他后悔是当初没有判断出凌暮的话,那是他第一次的判断失误。
至于忏悔,他从来没有,因为凌暮不需要,他不需要任何人因为他而忏悔,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当时他们也不知道因为变故会发生什么结果,所以他们谁都无需忏悔。
如今凌暮能清醒的站在这里就足够了,无论什么身份,只要不是敌人。沈言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说:“我现在压你可不止一个头了,我亲爱的弟弟。”
凌暮耸了耸肩,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被晾在一旁的莱温敲了敲桌子,“小朋友来啦。”
许徊和沈言转过身,看见陆珩推开门走进来,身后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落枙一看见凌暮立马跑到他身边,紧绷的神经得以缓解。
他被凌暮叫来内城,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被安带到行政楼前看见了那个大魔头,“你不和我一起吗?”落枙问安。
“我有工作的。”其实没有,他只是不想看见那么多人而已。
“……”于是落枙便和陆珩一起进了行政楼。
凌暮所在的会议室离行政楼门口并不远,但走在陆珩的旁边落枙感觉时间被拉长了。
陆珩当然也注意到了落枙的状态,他瞥了一眼落枙,看见他紧张的在抠手指,特意收了声音,问:“紧张?”
陆珩的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落枙赶紧摇头说没有。
陆珩没再多问,带着他前往会议室。
落枙注意到了沈言,沈言的视线也和他对视上了,“是你啊。”落枙对着沈言说,“你的伤有好吗?”
在场的人除了他们两个以外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落枙见大家的都变了一副脸色,还傻乎乎的问怎么了。
“你们见过?”凌暮问。
落枙说见过,刚想解释他们见面的场景就被沈言拦截道:“那晚你们两个都晕过去了,是他帮忙把我们带出去的。”
沈言把当时的情况全盘托出,唯独避开了自己受伤的事情,其他人都被带过去了,只有陆珩露出不一样的神色,沈言当然也知道陆珩躲不过,但他也知道陆珩不会多问。
“这件事不好说,想找机会一直没找到,后面就忘了。”
凌暮看了一眼落枙,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啊。”落枙无能狂怒,“你们也是,晚上我都不敢自己一个人进深渊,你们的胆子比我还大。”
几人忽略掉落枙的话,来掩饰自己当时的年少轻狂。
凌暮让落枙把这里的人都认了一遍,并警告他除了这里的人以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身份,然后在落枙毫无反应的情况下把他带了到另一个地方。
观席室内,莱温陪落枙坐着,剩下的几人在讨论要给落枙上什么难度。
“他们在干什么?”落枙问。
莱温笑着回答:“在商量用什么方式取走你的性命。”
落枙脸色僵住,他有点慌了,其他人他不确定,但凌暮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可以让安过来吗,他在我安心一点。”好保命。
莱温笑笑不说话,落心死了。
“深渊不行,他太熟了。”凌暮说,“要岭水。”
许徊有些犹豫,说:“会不会太狠了,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大。”许徊有些心疼孩子了。
邻水的难度仅次于深渊,深渊是地形奇幻,岭水就是大气奇幻。作为南北的分界线,将南北的气温交融变幻。地形虽然不复杂但是大气温度极其不稳定,前一秒可能是热带高温,下一秒可能就是寒带冰冷。
“他来着不是享福的。”凌暮叫落枙过来,于是落枙看见了空旷的场地立马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凌暮捏着他的后颈,说:“你最好给我百分百通过。”
落枙转头看向其他三人,陆珩和沈言退居二线,许徊则无奈的摇摇头,“孩子,遇到他是你命不好。”
落枙面如死灰的进入模拟场,他知道凌暮想训练他,但是这地形和拽未免也太简单了吧,是不是看不起他。
但当他真正的踏入之后才发现是自己低估了,气温的不断变化,一会儿热的像火烧,一会儿冷的像在南极。
地面一会儿烫脚一会儿冻脚的,飞在空中也不好受,翅膀被冻的关节艰难煽动。到了真正的实战才发现问题所在。
他根本不熟悉这里,想不到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出来,套路千变万化,他的思维太局限了,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一直处于下风。
尾尖穿过一具身体然后抽出,翅骨上的尖刺划过脖颈,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也渐渐透支。
因为气温变幻无常,落枙一会儿热的流汗,一会冻的发抖,身体无法适应这快速的温度变化,做出了排斥反应,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也逐渐跟不上速度了。刚开始还能大骂凌暮无情,后面便说不出话了。
观席室的几人安静的看着这场训练,许徊看着显示屏上实时波动的数据,从一开的完美到如今的勉强合格,但整体偏向于优秀。
他摇摇头感叹道:“整体是不错的,但是你未免对他也太狠的了。”
“就算没有我他也要来这里的,我回来也是带着任务回来的,给他这个能力就不只能当个悠闲地废物。”凌暮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无情的话,但这是事实。
他们都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如果不是凌暮早就在六年前发现自己还能活早就回来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门推开,几人的视线转移到门口。安就这样顶着几人的强烈的目光坐到莱温的身边,与他们一同观看这场专一的训练。
许徊虽然疑惑,但也没会说话,不知道被锁上了哪一把锁,来到这里后他的话格外的少,他感觉今天的人都不简单。
“去帮他。”凌暮连视线都没有移过来,但安却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你确定?”安问。
凌暮“嗯”了一声。安转头看向陆珩,陆珩也对他微微点头。
安不再说话,摘下手环走到隔离窗边,下一秒消失在众人眼前。
许徊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感到震惊,仿佛就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而已。他小声问旁边的沈言:“你也知道?”
沈言摇头又点头,“之前不知道,不过他进来的时候猜到了。”
安已经很久没用这种形态了,这给了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轻飘飘的感受不到自己存在。
他来到落枙的身边,刚现身落地地面太烫又飞了起来,落枙看不见安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落枙身上没有伤他无法治疗,他也不能改变落枙的主观感受,所以只能帮他节省一点体力,帮他消除最后的障碍。
藤蔓从安的身体里长出,以安为土壤想四处生长,安作为它们的养料同时也是控制者。层层包围,缠绕,碾碎。当最后一个被碾碎才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
虚拟屏上的倒计时刚好结束,场地亮了一次红光恢复到空旷的样子。
安是直接闪现回到观席室的,身上还缠绕着一些细小的活草,走向像血脉一样相连,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落枙从下面上来,翅膀已经收回去,尾巴绕在腿上,他一进去就问凌暮:“别和说接下来的日子我都要这样。”
莱温朝落枙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接下来的每天你都会有不同的死法。”
落枙现在就想死,之前凌暮就给打过预防针了,但当时的他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是无敌没当回事,现在他意识到了自己过于天真的错误。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安,安说:“我不能每天都来。”
之后的几天落枙就被安排了高强度训练,一个地方练到熟悉为止才换下一个,但是每一场的敌人的出没点都不一样,他不说是烂熟于心,只能说是判断能力有所提高了。
安来过两三次但只帮了一次忙,因为凌暮不允许他帮忙。
落枙抱着沈言的腿哭嚎,“求你了,去帮我说一下吧。”
沈言无奈,“我说了能有什么用?”
“你不是他哥吗。”
“我是他哥她就听我话了?”沈言把落枙从地上拎起来,说:“他这也是为你好。”
“这个好给你要不要。”
“那算了。”
刚好此时凌暮走过来,落枙怒道:“你是我爹啊,管那么严。”
“管你那么多年也算是你半个爹了。”凌暮反击回去。
凌暮抬起手落枙下意识的捂住头,结果没等来疼痛感,反而是凌暮用力的揉搓他的头发。他把凌暮的手拨开,“我的头发乱了。”
“本来就是乱的。”
沈言:“放松一点好了,也别总是打他,给他整应激了。”
“知道了,休息两天,米勒斯找你,快走。”
落枙感激的和沈言挥手告别,米勒斯回来他们几个也知道,但他的行程很神秘,不出现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好啊,白忆哥。”
“中午好,今天这么开心,看来是不用训练了。”
米勒斯今天出现在白忆的办公室里,他招呼落枙过来坐下,白忆起身离开,为他们腾出谈话的空间。
落枙凑过去,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零一从外城接过来被放在莱文的实验室,今天陆珩一来就缠上了他,陆珩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时不时还抱上陆珩的大腿。见凌暮进来后,他问:“它为什么一直缠着我?”
“因为你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
“安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它很喜欢?”
“不,是依赖,是因为是他把这只捡回来的,也可能是喜欢。”
凌暮用尾巴把零一扯下来,零一挣扎无果后咬住凌暮的尾巴不松口。凌暮并不在意,提着它就往里面那扇门走。
凌暮进门安刚好回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处理工作,然后来看你。”陆珩说的话直白,行动也直白,捏住安的下巴亲下来,然后在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分离。
“今晚晚点回去,没等到你就早点休息。”
“知道了。”
“我很抱歉,之前因为私心没有喜欢过你的意见,现在你有选择的机会。”米勒斯说。
“什么意思?”落枙的表情变了变,他试图从中摸索出他想要的信息,可是他的主要能力不在这方面。
“可能在几天后,也可能是马上,基地里的人都会被转移走,你可以留下来,但我的建议是离开,你……”
“所以呢?”落枙打断米勒斯的话,“你们要把我扔走,是吗?”
“不是,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之前对你的欺骗,这算是对你的补偿。”
“让我走,然后你们留下来,塞雷菲斯来了你们都可能会死,这和扔下我有什么区别?”落枙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
“这算什么补偿,只留下我一个人算是补偿吗?如果是那我宁愿不要。”
眼泪积蓄在眼眶里始终不落下来,“你们都说我身上带着任务,我每天都在提升自己,可是最后你们都要抛下我离开。”
说到这里眼泪终究是落了下来,一直装作坚强的人,终于卸下了那层薄薄的伪装。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米勒斯心一痛,他怎么可能没想到,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七岁就被扔进深渊里变成一个怪物,没人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痛苦。在现在这个时代,成为异变者和变成一只异虫有什么区别。但落枙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他能拥有新生命就很满足了。
如果当时米勒斯没有捡到他,或许他并不在意这份亲情,可偏偏就让他们相遇了,这么小这么脏的一个小孩,谁见了都会心软。真的好像,除了他们落枙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他,知道被抛弃的心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落枙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倒霉蛋,他不应该叫落枙,应该叫落厄。他总是带来不好的事情,这些不好的事情都成为了厄运。
人们都说爱笑的孩子运气总不会太差,所以他每天都在寻找让自己开心的事,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是很倒霉。
米勒斯久久不说话,落枙把眼泪抹掉,草草结束刚刚那个话题,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安真的会死吗?”
米勒斯摇摇头,不是不会而是他不知道,他看不见了,到最后谁也看不见。这场计谋的变故太多,多到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现在只能等,等结果的出现,他们已经无法再左右。
凌暮回到模拟场拿东西,看见了躲在角落的落枙,他皱眉走过去发现落枙的眼睛红肿,像刚刚哭过的。
凌暮第一时间就想到落枙是被人欺负了,他也认为是这样的,就说:“我不是说了被骂就骂回去,被打就打回去,躲在这里哭是打不过啊?”
落枙揉了一下哭肿的眼睛,往凌暮的小腿上打了一拳。这次凌暮没有反击,任由他发泄。落枙打了两三拳后又开始哭,还抱着凌暮的大腿哭。
“我以后听话还不行吗,不要把我扔掉,我以后再也不叛逆了。”
“……”凌暮掐着落枙的后颈把他拉起来,说:“没人要扔下你,不准乱想,知道吗?”
落枙点头。
“把眼泪收回去。”林木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盖到落枙脸上。“擦干净,然后找莱恩看一下脑子,蠢货。”
陆珩回到公寓,打开门并没有看见安在沙发上。就在他疑惑啊今天怎么这么听话,就看见他从房间里走出来,陆珩抬手把玄关处的开关关了,然后走过去抱住安。
“我还以为你听话一次了。”他说。
“你很失望吗,那我下次听好了。”
“没有。”陆珩揉了一下安的发顶。
安松开陆珩,走过去开灯,然后伸出双手放到陆珩的面前。“猜我要给你的东西在哪里?”
陆珩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选了他左手边的那只,也就是安的右手,啊翻转打开,一条项链出现在他的眼前。
安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的让我猜的。”因为这只手握的最紧。
项链中间红宝石的颜色和耳坠的一样红,但又比耳坠的更艳一点,陆珩一眼就看出这和耳坠是一起做。上次放在口袋里他摸到了,没想到现在才拿出来。
“藏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拿出来?”陆珩笑着问。
从安手中拿过项链放在安的脖子上比了一下,红色衬的皮肤更白了。像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了一滴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你带起来更好看。”
“可这是送给你。”
陆珩弯下腰晃了晃手中的项链,“那你要帮我带上吗?”
“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藏起来。”那我的……藏起来。
陆珩没再说话,把项链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低头亲吻安,从眼眸到唇瓣,每一步都不符合陆珩的小心翼翼。
“我会好好的藏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最好是这样,安想,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在哪,只有陆珩一个人知道。
安搂住陆珩的脖子,加深那个小心翼翼的吻。但过不了多久,主导权又会回到陆珩的手上。
当脱下那层温柔的伪装,显露出凶狠的真面目,安就完全失去了拒绝的权利。
安搂住陆昊脖子的手渐渐放松,腰上的手却越收越紧。两具身体紧密相贴,呼吸声相互纠缠,他们好像真的要融为一体。
陆珩松开安时,安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陆珩每次都这样把他纠缠的不能思考,把他带入一片迷海之中,但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霓虹四楼,那里有人要见你。”白忆说。
霓虹四楼,那个神秘的顶楼,位于欢乐和苦难之上。多少人想上去看一眼却又因为畏惧而驻足于它之下。
安没想到那会和他有关的地方。
白忆递给安一把钥匙,说道:“这是最后一个你要见的人,他很危险,小心他的话语。”
语气没有往日的温和,全是警告和严肃仿佛住在那里的人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安接过钥匙,回答知道了。
安出了门,碰见了几天没见的米勒斯,他的神情和白忆一样严肃。
“白忆应该和你说了,他的话不能信,你自己要注意分辨。出来后忘掉他说的所有话,这一点很重要,不然一不小心你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安点头,两人的警告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仿佛他要去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他要小心怪物的所有陷阱,防止自己掉进去。
列车逆着云飘的方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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