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凭什么遵守你定下来的规则?”安拍桌而起,大声质问。这是他第一次发怒,而对面的人只是淡淡的喝了一口水。
“这就是你诞生的意义。”
从列车上下来还剩一点落日的余晖,他又来到了这里,这次他是来破解那处神秘顶楼的秘密。
很奇怪,今天二楼的赌场一个人都没有,灯光把里面照亮,有一种寂静的危险感。
安没有过多停留径直走到楼上。四楼与下面的两层楼设计不同,楼梯口进后是一段长廊,灯光把长廊照得通亮,雪白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尽头只有一扇门。
说不出来的寂静感,这里给他的感觉不像是在现实里,更像是在梦境里。
安自认为自己的脚步已经很轻了,但是走廊里还是回响着他轻微的脚步声。
安走着走着还会感觉视线是不是变得模糊,明明走了很久为什么还是没有到那扇门前,他真的在动吗?安开始有些怀疑了,强烈的不真实感渐渐涌上心头。
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最终还是来到了那扇门前。门是很普通的门,和墙壁一样雪白,但是门后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呢?
安把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动,推开。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安才感觉自己回到了现实。
门后面的场景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只是布置有点奇怪而已。
房子里没有窗户,墙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时钟,就连放在房子中央的桌子都是时钟的样子。这间房子也除了中央那个时钟桌子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桌子上放着两杯水,看起来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
身后的门自动关上,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感。安强装镇定的走到桌子面前坐下,他不知道要见他的那个人是谁,现在的情况是他还没来。
安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时钟开始转动。安盯着看,他以为对面的桌子上的杯子会转过来,可是没有,抬眼时对面多了一个人。
时钟停止转动,对面的人放下杯子,说道:“初次见面,安,我的名字是尤里。”
安没有说话,看着对面的男人。银白色的头发眼睛的眸色也是银白色的,撑着脸的手指修长,英俊的脸庞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气质。网状的纹身从脖子蔓延至衣服里,最终在左手手背完成终结。
安在脑子寻找着形容词,神秘、幽邃、疏离还有一些矛盾。这是安能看出来所有,他知道这不只是男人的所有。
安试图学着白忆观察眼前的人,可是他不是白忆,不能像他一样看到自己想看的,况且眼前的人仿佛深处于迷雾的最深处,谁也看见不见他,而现在出来的只是他完美的伪装。
“你想谈什么?”安并不想停留在这里多久,危险的气息从男人出现开始蔓延,安知道自己待的越久就越危险。
“你是谁,你知道吗。”尤里没有按照安的想法走,而是问了一个之前困惑安很久的问题。
“我知道。”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没必要再深究了。
“你是聪明的,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尤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人类需要你。”
安皱了一下眉,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安放弃现在所有的想法,按照原本的轨迹走。现在的所有想法,现在的所进行的计划,一切通通放弃,遵守好命运的安排。
安当然知道人类需要他,而且是非常需要,为人类献祭上自己的生命,这本来就是他一开始的使命。
人类真的能靠自己的双手打败异虫吗,这是不可能的,力量上的悬殊就能压制一切,先不说整个虫族,单单是塞雷菲斯,只要它动一动手指,人类就不能抵抗。
所以人类无法靠自己打败这些强大的敌人。
“我很清楚我是谁,我在做什么也应该做什么。”
“不,你不知道。”尤里往后一靠,一副高位者的姿态,“你现在做的违背了规则,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难道也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尤里想表达的,这个人说话也是藏在雾里的,“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人类的……”尤里似笑非笑的看向安,“奴隶。”
“……”人类的奴隶,很新奇的一个词。但不过想想尤里好像说的很对。
他是因为人类而诞生的,没有人类或者说没有灾难就没有他们的存在,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用他们生命换取人类文明的延续。
就像是以前的那些虫子一样,它们的意义就是繁衍后代,将自己的后代诞生下来后就是等待死亡。而它们的后代也将重复做这件事,无限循环延伸下去。
他们生来就是为人类服务的,帮助人类平息自然的怒火,帮助人类解决困扰他们的灾难。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吗,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来做。灾难是因为他们而发生的吗,自然的怒火是因为他们而引起的吗。
都不是,可为什么偏偏解解决的条件成为他们的使命,它们的任务,这一定需要他们来做,用他们的生命换取一方安稳。
贪婪腐蚀人心,不计代价的索取只会迎来更大的抱负。这个无底洞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吃人坑却偏偏往里跳,就是为了满足内心的贪念。
贪婪的心永远填不满,平衡是人类打破的,现在处境也是他们应得的。直到灾难的来临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然后呢,人类会改正吗,人类会反思自己过错而改变自己吗,没有人能回答他,包括人类,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未来的事情。
低级的竞争动物,勇敢又愚蠢,去和自然竞争,却忘记自然是一个造物主。只要它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人类文明便可以瞬间消失。
其实没有人类他们也可以自由生长,是自然养育了他们而不是人类,他们不应该被束缚,被套上一层沉重的枷锁。
他们可以说不,可以拒绝,如今做到这个地步只是他们愿意,可这份愿意在他们看来,是他们打造了一座很完美的笼子,让他们服从了。
自然不需要人类,但人类需要自然。
很现实的一句话,如果可以,根本就需要那些虫子,自然的灾难便可以活活生吞人类。
尤里:“你们只是一个工具,工具用完就会废弃,你们的归宿只能是死亡。”
“如果人类仍然坚持自己是正确的,那死亡的应该是他们。”
“自然大可以在创造出一批人类出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很幸运宇宙从不缺时间。”
安不想再谈,起身就想离开。尤里并没有阻拦,一脸笑意的看着安走向门口,然后轻轻挥了挥手,安身后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冰冷的缠绕,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安挣脱不开也无法挣脱,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铛——”一声钟响,安从黑暗回到了四楼的房间,尤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带着笑容缓缓开口:“初次见面,安,我的名字是尤里。”
安愣在原地没有动作,他记得自己刚刚已经出去了,为什么又回到这里,同样的位置、话语、笑容还有动作。他是是刚来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你……”
“停!”安打断了他,他站起身把桌上转动的钟盘停住,说道:“放我出去。”
尤里的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还真是不简单,我小看你了。”他说完挥了挥手,盘旋在墙壁上的藤蔓将安困住。
就是刚才的感觉,他没有重来一遍,也没有记忆错乱,而是尤里想让他失去了刚刚的记忆再来一遍。
可惜他失败了,尤里显然换了一副姿态,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替放在腿上,一副不屑加不满的神情看着安说:“你什么时候认清你的身份,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什么身份,人类的奴隶,这简直是荒诞。人类什么时候凌驾于自然之上,他又什么时候成为了人类的奴隶。
你诞生的意义就是献祭生命延续人类文明,你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规则是这样的,你必须服从。凌乱的声音循环播放在安的脑海中。
规则又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定义的,安想问。可是这些声音迷惑了他的思绪,让他无法分辨真假。
我是谁,久违的,消失已久的问题再次出现。可这次出现的不只有问题,还有答案。
你是安(我是安)。
你是你自己(我是我自己)。
你可以选择(我可以选择)。
你不是任何人(我不是任何人)。
……
可是这些声音太小了,渐渐又被那些声音给覆盖了。
安看向尤里,缓缓开口:“如果所有人类都像你这样,那他们都应该灭亡。”
“你知道什么,这个世界因为人类文明而改变,是人类改变了地球原始的模样,是人类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先进。人类在改变自然,让自然变得刚好。”
不……是自然接纳了人类,而不是人类改变了自然。自然为世界需要活着的生物提供了生存条件,接纳他们的所有,包括人类。
高楼竖起,大地是自然的,天空是自然的,就连人类生活的环境都是自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所给予的。
自然仅仅只保留了底线生存,可人类的贪欲就连自然的底线也要触碰,这一切都是惩罚,主宰降下的惩罚。
安闭上眼睛,他的能力在这里无法使用,想要出去只能服从,可是他不能服从,他不隶属于人类,也不隶属于自然,他是一个个体,他不需要服从于谁。
铅灰变为浅蓝,他的能力在恢复,但尤里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一个画面出现在安的眼前,画面里的人是陆珩,而他的头顶正盘旋着一根藤蔓。
安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慌张,尤里得意的笑了笑,“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安不回答那根藤蔓便想下一分,在无限的接近中,安最终放弃。“我是……人类的奴隶。”
“很好。”尤里对安说的话很满意,藤蔓松开了安。“期待你能圆满完成任务。”
安无神的走出房间,外面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长廊消失,一出门就可以看见楼梯口,楼下赌场吵闹的声音传上来。
原来从他踏进楼里的那一刻,他就步入了尤里的陷阱之中。
走到外面他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伊芙琳,她看安的眼神里有震惊,惶恐还有不可置信。
“你……”伊芙琳走过去扶住准备倒下的安,“他们不是说了别听他的话吗,你……他用了什么手段在你身上?”
“对不起……”安落下一滴眼泪,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伊芙琳把安抱回三楼的一间房间安置,去楼下找傅瑾,可是却怎么也找不见,还被几个赌徒挡了去路,“伊老板,要不要和我们玩一把。”
“滚开。”伊芙琳现在的心情没那么好,不跟几个人废话,直接上手解决了。几人倒在地上哀嚎,高跟鞋踩过手指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
伊芙琳给白忆传达了情况,等了两个小时没等到回信,反而等来了大名鼎鼎的指挥官。
“陆上将,我们可没犯什么事。”伊芙琳挂上假笑说了一句,内心吐槽陆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在哪里?”
伊芙琳愣了几秒,不知道陆珩在说谁,直到陆珩说出安的名字才反应过来陆珩是来找安的。
她并没有立即回答陆珩,而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陆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怀表,伊芙琳才相信他的来意。
“跟我来。”
房间里,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黑暗的房间他便隐入黑暗之中,不开灯谁也发现不了他。但仅仅开一个门缝陆珩就看见了他。
犹如第一次见面,在无人的角落,他第一次感受到安,然后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谢了。”他对伊芙琳说,然后抱起安往外走。
“等一下。”伊芙琳叫住陆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醒来之后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做好心理准备。”
“检查结果是进入深度睡眠,没有其他异样。”莱温说,“如果强制唤醒,对他的身体有一定的损伤。”
白忆:“没有别的办法?”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他自己醒过来。”
陆珩把安带回公寓,安闭着眼,就像往常的每个夜晚一样,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
陆珩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快醒来吧,我还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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