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鬼——让我们就这样称呼他,此时正躲在地下的空间里,恨恨地锤地。
“该死的鳞泷。”以为牧野舟和錆兔富冈师出同门,于是照常将仇恨往自己的老仇人身上丢,“可恶,好痛啊。”
因为牧野舟的一顿爆发,手鬼身上有不少只剩手臂的断肢,此时都在迅速生长,叫人看了头皮发麻。虽然鬼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是该痛还是会痛,更别提肢体迅速生长带来的剧烈麻痒。
手鬼通过暴力宣泄自己的痛苦。
好在这里是他长久以来赖以躲避日光和柱的地下空间,周围的土壤早就被他夯实了,否则肯定要塌。
好不容易肢体都长齐了,手鬼在宽阔的地下张开手臂,然后一层一层裹上自己的脖子。
“鳞泷……害我被困在这里……该死的家伙……”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手鬼只要想起仇人,那种幼小时期被强大生物压倒性打败的仇恨和恐惧就涌上心头,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又来了你的弟子,嘻嘻嘻,还没有放弃吗?没有一个人能回去哦,痛苦吗?非常痛苦吧?一直这么痛苦下去吧!”被仇恨浸染的灵魂,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出怨毒的诅咒。
虽然偷袭失败了,还丢下了一地的断肢,但是手鬼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他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经历了几十次最终试炼,知道这些剑士在藤袭山上要待好几天才能离开,今天才第二天,那几个小狐狸只能在山里活动。而且那个黑褂子的小狐狸已经受伤了,就算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是人类,就会有极限!
手鬼在地下修养,等待天黑。
殊不知,他的袭击对象也没打算放过他。
这是一场狩猎,双方将在猎手与猎物的角色上轮转,只有活下来的一方才是赢家。
就在这份焦灼中,夜晚到来了。
手鬼从地下钻出来,周围漆黑一片,但对他来说依旧能看得清楚。
过去两天,藤袭山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手鬼游移在这座熟悉的山里,周围经过的生物,是人还是鬼他瞬间就能分辨出来。如果是以往,他会将那些看到他的小鬼统统杀死,以免鬼杀队知道山里还有一个吃过五十个人以上的鬼存在。但是现在,他无视了那些惊恐地躲避或者逃跑的小鬼,专心寻找他的目标。
找到了,就在前面。
猩红的眼睛在漆黑的山林里锁定的目标,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是那个格子褂,腿上绑了绷带,渗透出鲜血的香气,大概是白天受了伤,此时握着刀正小心地往前走,看上去还没有发现他。
只有一个?另外两个呢?是躲在哪里了吧,哼,拿自己的伙伴当诱饵,自己躲在了安全的地方啊,既然这样,那诱饵被吃掉也无所谓了吧。
手鬼充满恶意地想,却小心谨慎地绕了一个大圈,到富冈的前面才挖了洞埋伏下来。
窒息和黑暗都影响不到手鬼,他听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透过泥土传过来,心里计算着距离。
直到声音响在他的头顶,他故技重施,本体留在地下,七八只手围了圆从地下冲出,将中心的小鬼四肢握住,瞬间就扯了一个四分五裂。
但是手鬼却觉得不对,手感太轻了,不像人类。
果然是陷阱。
有一边的手臂传来剧痛,有三只被砍断了。
手鬼桀桀阴笑,变换了方位,从断手的侧面破土而出,一只尤其粗壮的手握成拳,笔直击中了砍断他手臂的家伙。
可没想到,被攻击的人似乎早有预料,长刀一挑,借他挥拳之力高高跳起,站在了树枝之上,居高临下。
那轻蔑的表情,像极了手鬼无数回忆中想象出来的鳞泷面具之下的样子。
该死的鳞泷!
无数冒着青筋的手冲上去,大树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但牧野舟却毫发无伤,甚至有空对下面的手鬼露出更加挑衅的笑容。
手鬼气炸了,那点关于另外两个小狐狸在哪的疑虑完全抛开,他今天就要掐死这只小狐狸。
可牧野舟在山林里面灵活得像一只猴子,他飞快地穿梭在树枝间,手鬼跟不上他的速度,想暴力砸树,另外两个格子褂和粉色头发的小狐狸又时不时出来阻挠他,如果他想要对那两个动手,黑褂子就回身给他一记狠的。
几次被三人围攻之后,手鬼决定专攻黑褂子一个。说到底,手鬼对自己非常自信,他坚信牧野舟三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危害他,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挖地躲避。
然而就是这份自信,让手鬼错过了最后的逃跑机会。
跑在前面的牧野舟突然脚下一软,从树枝上滑了一下,手鬼没有怀疑,控制自己周围刚长出来的手臂围杀上去。牧野舟却伸脚勾住树干,跳上去躲开了这一击。
被手鬼击中的大树从中断裂,半截树干连着浓密的树冠被牧野舟踩着朝手鬼砸下来。
这一棵树枝叶繁茂,虽不见得有多重,但是声势足够浩大。
手鬼全然不惧,一只粗壮的手臂斜挥出去,这一下足够把树冠挥开。
然而锖兔从树下冲出来,一刀砍断手臂,手鬼来不及催生新的手臂,居然被大树当面砸中。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手鬼一口咬断戳到他嘴里的树枝嫩叶,新的手臂催生出来,就要把自己拖出来。
这时候,看不见周围的手鬼突然感到一阵接连不断的刺痛,来自他刚催生的所有手臂。
有人……不,有一群人,没有砍断他的手臂,而是将他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一阵寒气从手鬼的心里升起,事情开始脱出了他的掌控,他飞快催生新的手臂,想要脱出困境,可是只要他催生一条,就有人扑上去钉住,很快,他就没有手臂可用了。
他被困住了!
压住他的大树上传来声音,有人走在上面。
手鬼扭转脑袋,从枝叶的空隙之间看过去,正好看到牧野舟举起刀。
那一瞬间,手鬼犹豫了,实际上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只手,那是他身上最硬的一只手。这么近的距离,现在攻击的话,这个黑褂子一定逃不掉,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周围还有其他人,如果在他攻击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拿刀砍他的话,一定能砍下他的脖子。
思考之下,手鬼决定先等一等,牧野舟砍不断他的脖子,他却可以等对方一击不成,距离更近的时候出手。
然而当璀璨的刀光亮起,手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牧野舟曾经仓促一刀,砍掉他所有手臂,逼迫他挖地逃走,如今他气定神闲,蓄力之下,只会更强。
可惜,手鬼反应得晚了,刀光一闪,所有被还在挣扎的手臂瞬间停滞,从最细的一只手臂的指尖开始,崩散了。
直到视线在地上转了几圈,手鬼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斩首了。
脱离了大树的遮挡,他终于看见,至少七八个带着刀的少年少女在他逐渐消散的身体旁边开心地大笑跳跃。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手鬼想不明白,时间也不等他想明白,最后他看见的,是两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
锖兔看着完全消散的手鬼,心中没有多少喜悦,他想着,马上就去把所有的面具都挖出来,回去的时候要带给鳞泷师父,告诉他,能得到师父的教导,是他一生的荣幸。
这样想着,眼眶却是滚热。
一只手拍上锖兔的肩膀,转头看过去,正是从树上走下来的牧野舟,富冈还在另一边。
趁着机会,锖兔对牧野舟道了谢,并说:\"你的秘密,我和义勇不会说出去的。\"
牧野舟一愣,其实他也没想多保密,因为自家师父的关系,他估摸着鬼杀队的当主早就知道他的事情了。
不过这话不好说,于是他领了锖兔的好意,拍拍对方肩膀,表示大家都是好兄弟,然后就去和周围的其他人打招呼了。
这些人都是白天的时候,三人在山里跑了一圈召集起来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对付一个明显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遇到的鬼。但是愿意在这个还算和平的社会里,将人生投入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中的少年少女们,身上大多都背负着对鬼的仇恨,正是这种仇恨,让他们愿意出一份力。
整个计划其实很简单,由负伤的富冈义勇做诱饵,把手鬼钓出来以后,诱饵就由速度更快的牧野舟接手。
对此,錆兔曾提出异议,“你也受伤了吧,诱饵就由我来。”
然而被牧野舟驳回了,理由是,“众所周知,水之呼吸不适合长途奔袭。”
简而言之,腿短就不要放风筝。
手鬼最麻烦的就是他那些可长可短,数量未知的手,但是可以推算,手鬼所能催生的手绝对不是无限制的,不然在白天面对牧野舟的时候,手鬼就不会那么干脆地选择挖洞跑路。如果能够消耗干净手鬼的手,那他们就有机会砍断手鬼的脖子。
“所以,我们需要帮手。”牧野舟如此断言。
于是就有了晚上的这一遭,牧野舟负责控制树,錆兔和富冈义勇一左一右牵制最粗的手臂,其他的由预备剑士们两人一组,一个防御,一个钉手。直到手鬼消亡,也没有一个人死亡。
大家都很高兴,甚至有几个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都是一群少年人,因为仇恨走到这里,心中不仅仅是对鬼的愤怒,其实还有如果自己做不到怎么办的担忧。如今,那么强大的一只鬼倒在他们的刀下,无疑给了这些还不是正式队员的少年人不小的信心。
天还黑着,又刚刚经历一场战斗,牧野舟干脆提议大家聚在一起渡过今夜,明天再各自散开。
众人赞同,甚至仗着人多,还升起了火堆。
兴奋,安全,加上周围都是同龄人,气氛正好,大家忍不住就聊了起来。
自然有人对牧野舟三人感到好奇,其中一人指了指牧野舟头上的面具,说道:“你们三个是同一个培育师的弟子吗?这个面具很特别。”
牧野舟摇摇头,“不,我是风之呼吸的牧野师父教导,他们两个水之呼吸的才是一起的,这是富冈送我的。”
錆兔点点头,“家师鳞泷左近次,请多指教。”
对面笑道,“指教不敢,不过这么一看水之呼吸果然是人最多的。”
众人一个个看过去,发现确实如此,只有角落一个人举起了手,弱弱地说,“我是雷之呼吸的。”
“哎!没看出来啊。”
甚至和他一起搭档的人都惊讶道:“雷之呼吸?刚才没有看到你用型,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水之呼吸!”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不太熟练。\"
也许是手鬼的存在驱赶了低级的鬼,又或许这么多人在一起确实起到了威慑的作用,这一夜意外地安静,没有任何袭击。
天明之后,大家各自散去,不过比起一开始的独行,不少人开始结伴,显然一起杀鬼的经历让他们互相熟悉不少。
锖兔和富冈将所有能找到的面具捡拾到一起,打了两个包裹,一人一个背起来。
牧野舟没有参与,只是在旁边,等到他们收拾好,才说道:\"还继续吗?\"
锖兔扎紧了包裹,少年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显得又傻又土,但是他精神饱满的样子又如此生机勃勃。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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