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郡主被平安送回仡亲王府时，已是深夜。长公主亲自在府门前迎接，见侄女无恙，眼眶顿时红了，紧紧将人搂住，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慕云销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亲人重逢的场景，心中却无多少喜悦。那些死士服毒自尽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仿佛一层阴霾笼罩在这个看似圆满的结局上。
“慕姑娘。”元辞中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她转身，见元辞中已换下那身沾染尘土的外袍，重新恢复了一尘不染的文官模样。月光下，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在陶窑中的生死搏斗从未发生。
“元少卿。”慕云销微微颔首。
“今夜多谢慕姑娘相助。”元辞中语气诚恳，“若非你及时发现马车中的迷药，我们未必能这么快找到郡主。”
慕云销挑眉：“少卿大人这是在认可我的能力？”
元辞中唇角微扬：“我一向实事求是。”
二人正说着，长公主已安抚好郡主，向这边走来。她眼中含泪，却面带感激的笑容：“元少卿，慕姑娘，今夜多亏二位。本宫已命人备下薄礼，明日送至府上。”
“殿下客气了，此乃臣分内之事。”元辞中恭敬道。
慕云销也行礼道：“郡主平安就好。”
长公主看着二人，忽然道：“茉儿虽已救回，但本宫心中仍不安宁。那些贼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要绑架茉儿？”
元辞中与慕云销对视一眼，最后由元辞中回答：“殿下放心，大理寺定会彻查此事。眼下郡主需要休息，待她好转些，臣再前来询问详情。”
长公主点头，又谢过二人，这才返回府中。
离开亲王府，慕云销正准备登上自家马车，却听元辞中道：“慕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犹豫片刻，点头应允。
二人来到不远处的一棵古槐下，树影婆娑，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中。
“慕姑娘对今夜之事，如何看待？”元辞中开门见山。
慕云销沉吟道：“太过顺利，也太过蹊跷。那些贼人分明是死士，行动训练有素，却如此轻易被我们找到藏身之处，又全部服毒自尽，不留活口。像是...”
“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戏。”元辞中接上她的话。
慕云销点头：“正是。我总觉得，我们救回郡主的过程，似乎都在某人的算计之中。”
元辞中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块从陶窑中发现的紫色丝线绣品：“慕姑娘可还记得这个？”
“自然记得。”
“我方才仔细查看，发现这绣品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元辞中将绣品递近，“你可闻得出是什么香？”
慕云销轻轻嗅了嗅，一股极淡雅的清香萦绕鼻尖，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带着一丝凉意。她蹙眉思索片刻，忽然睁大眼睛：“这是‘雪中春信’！极为罕见的熏香，据说全京城只有三处地方使用：皇宫、长公主府，还有...”
“还有将军府。”元辞中接话，目光深邃。
慕云销心头一震：“元少卿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元辞中收起绣品，“只是将发现告知慕姑娘而已。毕竟，我们约定信息共享，不是吗？”
慕云销盯着他，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读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这人总是这样，给出线索，却又不说破，仿佛在试探她的反应。
“元少卿似乎对将军府可能涉案并不意外。”她试探道。
元辞中轻笑：“查案之人，当对一切可能性持开放态度，包括对自己家族的怀疑。慕姑娘认为呢？”
慕云销不得不承认，这份冷静与客观令人佩服，却也令人不安。若连自家都能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元辞中不能怀疑的？
“时候不早，慕姑娘该回府休息了。”元辞中看了看天色，“明日若得空，可来大理寺一趟，我们梳理一下案情。”
慕云销点头应下，登上马车。车帘落下前，她最后看了元辞中一眼，见他仍站在槐树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透着几分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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