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和林天是侦查组的,他们一起开车挨个走访摸排,先去了被害人张龙的家里。
车子在小区门口经过保安核实后才得以放行。小区环境幽静,绿化极好,一栋栋独栋别墅显示出主人非富即贵的身份。
按下门铃后,开门的是张龙的妻子何云。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家居服,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细看之下,她的眼眶红肿得厉害,显然是痛哭过许久。
“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负责张龙先生的案子。这是我们的证件。”沈清辞出示警官证,语气平和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尊重与同情,“您是张太太何云女士吧?”
何云木然地点了点头,侧身让两人进屋。
客厅宽敞明亮,装修奢华却透着冷清。何云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有些拘谨地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沈清辞在她对面坐下,林天则拿出了笔记本和录音笔。
“张太太,请节哀。”沈清辞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柔和几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深感遗憾。请您保重身体。”
何云听到这句安慰,一直强忍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缺口,泪水瞬间又盈满了眼眶,她慌忙低下头,用手背擦拭,声音哽咽:“谢谢…你们过来,是想问我关于阿龙的事情吧?”
林天点了点头,按照流程询问:“是的,张太太。我们需要了解一些关于张龙先生家庭情况以及他私人生活方面的情况,这可能会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沈清辞没有说话,只是用专注而沉静的目光看着何云,那目光中没有咄咄逼人的审视,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倾听和鼓励,让何云稍微放松了一些。
何云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家阿龙…他,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家里很负责,对我也很体贴,虽然生意忙,但只要有空都会陪我和孩子…他对儿女也都特别好,很有耐心…我真的想不明白,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她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悲伤,眼泪再次滑落,“他没什么仇家啊…他做生意也讲究和气生财,还常常帮助一些员工和困难的人…怎么会这样…”
看着何云悲痛欲绝的模样,沈清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母亲早逝后父亲的沉默与坚韧,更想到父亲最终也倒在岗位上,连最后一面都未见到的彻骨之痛。或许,留下来的人,才是承受最多痛苦和孤独的那一个。
她迅速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她向前倾了倾身体,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张太太,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为了尽快找到真相,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我们查到,张龙先生案发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您的。当时他在电话里,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或者语气听起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何云抬起头,努力回忆着,然后摇了摇头,泪水再次涌出:“没有…他很正常,就跟平时一样,跟我说公司的事情忙完了,晚点就回家吃饭,让我和孩子先吃,不用等他…”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我还煲了他爱喝的汤…还没等到人回来,就接到了电话…”她说不下去了,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
林天见状,接着问道:“张太太,请您再仔细回想一下,张龙先生最近在外面,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其他地方,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不愉快的纠纷?或者有没有提到过被什么人威胁之类的话?”
何云依旧摇头,语气肯定却带着哭腔:“没有…真的没有。我家先生脾气不算顶好,但也是个大义之人,处事有分寸,不会轻易与人结仇的。他帮过很多人,他怎么会…”
沈清辞与林天交换了一个眼神。从何云这里,暂时得不到更多指向嫌疑人的线索了。她的悲痛看起来真实而剧烈。
沈清辞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只印有姓名、职位和内部联系方式的简洁名片,轻轻放在何云面前的茶几上。
“张太太,谢谢您的配合。请您节哀,保重身体。”她的语气真诚,“如果您后续想起任何细节,比如张先生最近是否有什么担心的事、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任何让您觉得不同寻常的地方,都请随时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何云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机械地接过名片。
沈清辞和林天告辞出来,轻轻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防盗门,将一室的悲伤与孤寂暂时关在了身后。
走到楼下,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天叹了口气,挠头道:“沈姐,看起来他老婆这儿好像问不出什么太有用的啊。”
沈清辞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目光望向那栋别墅的窗户,语气平静却深邃:“家属的情绪和描述需要参考,不能全信。很多时候,至亲之人反而是最不了解全部真相的。走吧,去张龙的公司看看。”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沈清辞的脑海中,却还残留着何云那双红肿绝望的眼睛,以及那份沉重的、属于生者的痛苦。这让她追查真相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几分。
到了公司,找到了他们的员工挨个询问,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然而,得到的反馈却大都一致。
“张总?张总为人很仗义啊,对员工也挺好的,年底奖金从来不小气。”
“工作上要求是严格了点,但跟着他能学到东西,而且他决策果断,很有魄力。”
“没听说跟谁有私人恩怨啊?商业竞争肯定有,但都是正常范围内的吧…”
“张总家庭很幸福的,经常听到他给家里打电话,语气都很温柔的。”
“案发当天?张总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正常下班走了…没想到…”
“最近情绪?挺好的啊,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每个被问询的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震惊、惋惜和一丝恐惧,毕竟公司老总被人杀害了,没人会带着正常的表情。
但是一个人除外,她让沈清辞心中起疑。
沈清辞和林天互相看了一眼,时间也不早了,就带着笔录和录音走出了公司。
“真奇怪啊,这样的一个人,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难不成他是自杀的。”林天苦笑了一下。
沈清辞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走,我们先去吃饭,晚上跟我蹲守一个人。”说完沈清辞打开车门,发动车子,林天一脸懵:“沈姐,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我们要去蹲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在吃饭的时候,沈清辞的手机弹了一条消息,是乔亦晞发过来的:“清辞,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沈清辞紧绷的表情松动了许多,回复道:“抱歉啊,今晚恐怕不行,队里出任务。回不去。改天有空再约。”
在另一边的乔亦晞坐在老陈的车里,看到来人回复的消息,她的肩膀下沉,眼神中带着些许失落。对司机老陈说:“陈叔,先不去那边了,去壹号院。”……
沈清辞和林天吃完,开着车蹲守在张龙的公司门外,她在盯一个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一会儿,目标人物出现,看着那个人上了出租车,沈清辞发动车子,跟在后面。一直到了某个小区门口,她停下了车。林天在一旁说:“沈姐,你跟踪张龙的秘书干嘛?”沈清辞没有接话,盯着赵玲下了车,她招呼着林天跟上,赵玲走路走的很慌张,还时不时得回头看,生怕有人跟着她。然后走到了一个单元,他们跟在后面。看到赵玲进入到一个房间,他们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问赵玲。沈清辞和林天互相看了一眼。先退了出来,这个时间如果以警察的身份进去,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会被当成扰民。沈清辞让林天先到车子里面,她在楼下先蹲守着……
赵玲进入到房间:“你疯了,孙志伟!你把张龙给杀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被叫做孙志伟的人阴狠一笑:“怎么?你心疼了?谁知道这孙子为了那点钱,跟我拼命。我有什么办法,本来想问他要点钱花花,结果他不肯,跟我打起来,我手里拿着刀,不小心捅了他一刀,我当时也慌了,我能怎么办,他还活着啊,万一被他告了我这辈子就算完蛋了。我就又捅了他几刀。我才跑掉。”他说着激动的走到赵玲跟前,把她抱住,说:“你不会举报我的对不对?你最爱我了。你肯定不会的。”
赵玲挣扎着从他身上离开,扇了孙志伟一巴掌,哭着说:“你真是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今天警察都查到我们公司了,我那个时候都不敢想这是你干的,结果还真是你!你真是个混蛋!我要告诉警察,你不能这样,你必须得自首!”孙志伟连忙钳住赵玲,求着说:“不要,小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最近被他们逼疯了,我欠了很多钱,我还不上。他们说要剁了我的手喂鱼,我没有办法啊…我马上就走,我先去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躲一阵子,等过了风头我再来找你好不好,小玲,你别告诉警察。求你了。”赵玲看着孙志伟这般模样,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崩溃的说:“我都说了你不要去赌,你就是不听!把你爸妈给买房的钱赌完,又骗我的工资拿去赌,为什么你不听呢!为什么!你现在为了钱为了赌,背上一条人命!你没救了!孙志伟!”说完顺势要拿手机打电话,孙志伟一把夺了过去砸在地上,凶狠的说:“他那么有钱,我就问他要一百万都不给我,他活该!每年给别人捐那么多钱,这点小钱都不给我!”
“他没有义务给你钱,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要就给,你个混蛋!!我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跟了你。你赶快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以后我还会等着你出来。好不好?”赵玲带着乞求和哭腔对孙志伟说。
孙志伟捂住她的嘴:“我已经逃了。被警察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你还天真地认为我会活着出来,呵。连你也对我有意见,连你也不爱我!!”赵玲见状挣扎着,但是孙志伟越捂越紧,对赵玲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也去地下见他去吧。”赵玲十分惊恐,用手抓他的手,踢他的身体,但是没有什么用,只会让孙志伟越发疯狂。过了一会,赵玲没有动静了。孙志伟瘫坐在地板上,喃喃自语:“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他的身影在刺眼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可怕……
在外面的沈清辞等了许久,已经和林天轮换了一班。过了一会,她听到先前赵玲进去的房间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出来了,还带着行李。她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突然孙志伟发现了她,开始跑了起来,沈清辞追他,并在耳麦里通知林天追人。然后她追到一个巷子里,深夜没什么人,孙志伟突然转过身来,拿出事先藏在手里的刀,阴狠的向沈清辞挥来,被沈清辞躲开,给了孙志伟一脚,孙志伟吃痛,但是立马又挥了过来,沈清辞防御起来,但是孙志伟力气很大,一不小心,沈清辞肩膀一侧被刺了一刀,沈清辞闷哼一声。反手将孙志伟的刀打偏,落在地上。顺势给了孙志伟一拳。孙志伟向后退去。这时的林天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联合沈清辞将孙志伟制服,并通知队里的其他人赶过来。林天在路上开车送沈清辞去医院包扎伤口。林天看着副驾驶的沈清辞连忙关心:“沈姐,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此时的沈清辞,肩膀处的衣服被一大片血染红,脸色苍白。有种与生俱来的悲感。
沈清辞没说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捂着伤口,表情有点痛苦。
到了医院,医生和护士给沈清辞打麻药缝伤口,然后包扎伤口。医生嘱咐沈清辞,最近不要剧烈活动,要不伤口会被崩开。做完一切候,沈清辞和林天去了局里。
先前黄石审问孙志伟,孙志伟什么都不肯说。他们陷入僵局。沈清辞顿了顿,说,让我来审吧。黄石点了点头,沈清辞进去坐在孙志伟对面,孙志伟突然笑了起来,狡猾的说:“警官,你早说你是警察啊,我就不动手了,我还以为你是坏人呢。”沈清辞皱了皱眉,平静的说:“张龙认识吗?他在周一凌晨被人杀害了,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沈清辞盯着孙志伟的眼神。
“我那天在和朋友喝酒吃烧烤,然后喝醉了,在家休息喽。”孙志伟笑着说。眼神露出别样的意味。
沈清辞追问:“有人能证明你当时在喝酒吗?”
“我那些朋友都是临时组局认识的,都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怎么证明?”说完孙志伟阴恻恻的笑着。
沈清辞顿时感到不舒服。给孙志伟留下了一句话:“故意袭警,够你喝一壶的了。赵玲你应该认识吧,张龙的秘书,你不说,我有办法让你开口。”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对黄石说:“黄队,我申请批准去赵玲家,因为孙志伟最后是从她那离开的。”黄石同意批准。然后沈清辞和其他一众同事去了先前蹲守的小区,进到赵玲家,他们在卧室发现赵玲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尚有温度。
沈清辞心中一紧,向黄石报告:“这里发生了命案,请求技术科支援。”
天空渐渐泛白,已经到了周二早晨,但是接连发生的命案让沈清辞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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