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龄带着林文轩、苏明远,还有阿木——他执意要跟着去西北,说“山里人懂怎么跟异族打交道”,一行四人抵达西北肃州卫时,正遇上一场漫天黄沙。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像小石子一样疼,远处的祁连山隐在灰雾里,连轮廓都看不清。
肃州卫守将李威带着亲兵来接,盔甲上蒙着一层厚沙,语气沉重:“苏尚书,蒙古准噶尔部的人已经断了茶马古道半个月了,商队要么被抢,要么不敢走,城里的茶价涨到了十两银子一斤,百姓们都快喝不上茶了,连牧民的皮毛也运不出去,双方都快断了活路。”
“他们为什么要断古道?”苏妙龄捂着口鼻,在风沙里站稳,看向远处被烧毁的商队帐篷——黑色的残骸在黄沙里格外扎眼。
“说是我们的商队给他们的盐掺了沙子,可我查了,是城里的王记商号搞的鬼,他们想垄断盐贸,故意让盐里掺沙,嫁祸给咱们的官商。”李威攥紧拳头,“我想派兵去教训他们,可陛下让我听您的,说您有办法不动刀枪解决问题。”
苏妙龄点点头,她昨晚睡前的预知画面此刻清晰起来:准噶尔部的首领巴图并非嗜战之人,只是部落里缺粮缺铁器,又被奸商坑了,才听了强硬派的话断古道。若能解决他们的物资困境,通商自然能恢复。
“先别派兵,”苏妙龄对李威说,“你帮我找两个人:一个是熟悉茶马古道的老商头,一个是能和准噶尔部牧民说话的通译。我们先弄清楚,巴图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李威很快找来两个人:老商头周老汉,走了四十年茶马古道,和巴图的父亲打过交道;通译卓玛,是肃州卫的藏族姑娘,母亲是准噶尔部牧民,精通汉、蒙、藏三种语言。
“巴图这孩子,小时候还跟着他爹来肃州换过茶呢,不是不讲理的人。”周老汉喝着热茶,语气肯定,“他断古道,八成是部落里出了急事。去年冬天西北雪大,他们的牛羊冻死了不少,今年又没好收成,怕是快揭不开锅了。”
卓玛也补充道:“我前几天听逃过来的牧民说,部落里的强硬派说‘汉人不肯给粮,就抢’,巴图一直没松口,可架不住下面人闹。”
苏妙龄心里有了底:“那我们就去见巴图,跟他谈贸易——用我们的粮种、茶叶、铁器,换他们的马匹、皮毛,公平交易,谁也不坑谁。”
可李威却皱起眉:“苏尚书,您带着这么少的人去,太危险了!准噶尔部的强硬派见了您,说不定会直接动手!”
“我带的不是人,是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苏妙龄让苏明远把空间里带来的耐旱粮种、新采的茶叶装了两麻袋,又让林文轩带上之前制定的“公平贸易章程”,“阿木,卓玛,你们跟我去;周老汉,你留在城里,通知愿意通商的商队,准备好物资,等我们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苏妙龄一行人牵着驮着物资的骆驼,沿着茶马古道往准噶尔部的营地走。黄沙漫道,骆驼的铃铛在风里叮当作响,走了大半日,才看到远处草原上的白色帐篷。
刚靠近营地,就有十几个手持弯刀的牧民冲过来,为首的是巴图的弟弟巴彦——强硬派的领头人,眼神凶狠:“汉人官,滚回去!再往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阿木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粮种,用学了两天的蒙古语大声说:“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送粮种的!你们的牛羊冻死了,我们的粮种能让你们在草原种出麦子,不用再饿肚子!”
巴彦愣了一下,还想动手,帐篷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巴图走了出来,四十岁左右,穿着破旧的皮袍,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却很平静。他看着苏妙龄手里的粮种,又看了看麻袋里的茶叶,语气冷淡:“你们的商队给我们的盐掺沙,现在又来送粮种,是想耍什么花招?”
“盐里掺沙的是奸商,不是我们。”苏妙龄递过贸易章程,卓玛在一旁翻译,“我们可以和你们公平贸易:你们用马匹、皮毛换我们的粮种、茶叶、铁器,每一样东西都定好价,有双方的人一起监督,谁也不能搞鬼。你们缺粮,我们缺马,通商对大家都好。”
巴图翻看着章程,手指在“粮种每亩产量两石”那一行停住,抬头问:“这粮种,真能在草原种活?”
“能。”苏妙龄让阿木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锅,煮了一把新麦,麦香很快在帐篷里散开,“你可以先试种,我们派会种地的人来教你们。要是种不活,我们赔你们十倍的茶叶。”
帐篷外的牧民闻到麦香,都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渴望。巴彦还想反对,却被一个老牧民拉住:“巴彦,我们已经饿了好几个月了,要是能种出麦子,为什么不试试?”
巴图看着围过来的牧民,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好,我信你一次。但要是你们骗我们,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断了这条古道!”
苏妙龄立刻让人回肃州报信,周老汉带着商队赶来,双方在古道旁的空地上搭起了临时贸易点。汉人商队的茶叶、粮种、铁器摆了一排,准噶尔部的马匹、皮毛也牵了过来,卓玛和阿木在中间帮忙翻译、称重,林文轩和苏明远则记录每一笔交易,确保公平。
巴图看着牧民们用一张狐狸皮换走两斤茶叶,用一匹马换走十斤粮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巴彦站在一旁,看着牧民们的笑脸,手里的弯刀慢慢垂了下来——他终于明白,打仗不如通商,能让族人活下去的,不是刀枪,是能吃饱饭的粮种,是能暖身的茶叶。
贸易持续了三天,茶马古道重新热闹起来。苏妙龄趁机和巴图约定,每月初一、十五在肃州卫和准噶尔部之间的“界碑滩”设贸易市场,由汉人和牧民各选五个代表,加上寒门官员一起管理,避免奸商搞鬼。
离开准噶尔部营地时,巴图送给苏妙龄一匹黑色的骏马:“这是我们部落最好的马,叫‘踏雪’,能在黄沙里跑很快。苏尚书,谢谢你让我们有了活路。”
苏妙龄接过马缰绳,笑着说:“不是我帮你们,是通商帮了我们大家。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用再刀兵相见。”
回到肃州卫,李威看着重新繁忙的茶马古道,忍不住感叹:“苏尚书,您用一袋粮种、几斤茶叶,比我带一万兵还管用!”
苏妙龄摇摇头,看向正在帮商队记账的苏明远和阿木:“不是我厉害,是百姓都想好好活下去。只要能让他们有粮吃、有茶喝、能安心做生意,就没有解不开的矛盾。”
这晚,苏妙龄在灯下整理西北贸易的章程,林文轩走进来,递上一份奏折:“这是肃州卫的寒门官员和商队、牧民联名写的,请求陛下在西北设立‘边境贸易监管司’,由您兼任司长,确保贸易能一直办下去。”
苏妙龄接过奏折,上面的签名密密麻麻,有汉人商队的名字,也有蒙古牧民的名字。她走到窗前,窗外的黄沙已经停了,月光洒在古道上,像一条银色的带子。
“好,”她轻声说,“明日就把奏折递上去。边境的安稳,靠的不是刀枪,是让双方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苏明远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纸,上面画着西北的草原和古道,旁边写着“茶马新道,汉蒙同心”。“姐姐,等贸易监管司成立了,我们还可以把西南的粮种带来,让草原上也种满麦子,这样牧民们就再也不用怕雪灾了。”
苏妙龄摸了摸他的头,点了点头。她知道,西北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守住“民生为本”的初心,带着汉蒙百姓一起努力,定能让这条茶马古道,成为连接两地、传递希望的“同心道”。
窗外的月光正好,骆驼的铃铛声隐约传来,那是商队正在赶路,带着茶叶和粮种,也带着汉蒙百姓的期盼,走向更远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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