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云溪村还裹着寒气，苏妙龄却没闲着。每日天不亮，她就抱着《童试真题解》和《八股文作法》在院里早读，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她却浑然不觉——心里装着三月的童试，连冷意都淡了几分。
王氏见她这般辛苦，每日都早早起来煮姜汤，还把家里唯一的暖炉搬到她读书的桌边：“妙龄，别累坏了身子，读书也得歇歇。”苏妙龄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笑着点头：“娘，我知道，您放心。”
午后阳光正好时，她常会借口“去周老丈家请教”，悄悄进空间温书。空间里四季如春，泉边的书架成了她的“秘密书房”，她翻出前朝的《童试策论汇编》，一篇篇琢磨行文思路，遇到晦涩的典故，就查旁边的《十三经注疏》，往往一待就是两个时辰。有时读得倦了，她就给空间里的稻苗浇水——那半亩早稻早已成熟，她收了好几袋谷子，偷偷换了银子，给家里添了新的被褥。
周秀才也常来家里，有时考她《四书》的批注，有时和她讨论策论题。一次聊到“如何解决乡农歉收”，苏妙龄想起空间里的速生稻种，便提出“改良粮种、兴修水利”的想法，还详细说了速生稻的特性——她没提空间，只说是“在典籍上看到的古方”。周秀才听得眼睛发亮：“此计可行！若能推广，不知能救多少百姓！你把这些想法写进策论，童试时定能出彩。”
转眼到了二月底，童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苏妙龄收拾好行囊，里面装着柳先生给的笔墨、周秀才写的推荐信，还有她攒下的碎银子。王氏帮她把包袱系紧，眼圈红红的：“到了县城，记得照顾好自己，考不上也没关系，娘和明远还在家等你。”
“娘，我会考上的。”苏妙龄抱了抱母亲，又摸了摸明远的头，“弟弟，等姐姐回来，给你带县城的糖人。”明远用力点头，小手攥着她的衣角，舍不得松开。
去县城的路上，苏妙龄遇到了同去应试的赵轩。他坐着自家的马车，见苏妙龄步行，掀开车帘嗤笑道：“苏丫头，就你这寒酸样，还想考童试？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拾柴吧！”
苏妙龄没理他，只顾往前走。赵轩见她不搭话，心里更气——在蒙学馆被她压了半年，这次童试，他一定要让她出丑。
县城的考场设在文庙，考生们都在门口排队验身。苏妙龄刚站定，就见两个衙役朝她走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张纸：“你就是苏妙龄？有人举报你私藏夹带，跟我们走一趟！”
苏妙龄心里一沉——她昨晚睡前闪过一幅画面：赵轩让人举报她夹带，想让她被取消考试资格。她定了定神，高声道：“二位差爷，我若真有夹带，为何不敢当众验身？若是验不出，举报我的人诬陷考生，该当何罪？”
周围的考生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衙役也有些犹豫——童试规矩森严，诬陷考生确实要受罚。这时，赵轩从人群里走出来，假惺惺道：“苏妙龄，你若是清白的，就让差爷验身，也好证明你的清白啊。”
苏妙龄看了他一眼，坦然地张开双臂：“请差爷验身。”衙役仔细搜了她的行囊和身上，除了笔墨和书籍，什么都没有。领头的衙役脸色一沉，看向赵轩：“你就是举报人？诬陷考生，按规矩该杖责二十！”
赵轩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摆手：“不是我！我只是随口说说！”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妙龄竟真的没带夹带，还敢当众叫板。最后还是他的管家赶来，给衙役塞了银子，才把这事压了下去。
进了考场，苏妙龄坐在狭小的考棚里，看着桌上的考题，心里定了下来——县试的考题是“论民生之本”，正是她和周秀才讨论过的话题。她提起笔，先写八股文的破题、承题，再在策论里详细阐述“改良粮种、轻徭薄赋、兴修水利”的主张，还引用了邻县旱灾的例子，字里行间满是对百姓的关切。
三场考试下来，苏妙龄从容应对。放榜那天，文庙前挤满了考生。她挤在人群里，顺着榜单往下看，心里越来越紧张——直到看到榜单中间的“苏妙龄”三个字，后面还标着“案首”（第一名），她才松了口气，眼眶一下子热了。
“苏妙龄！你居然考了案首！”身后传来赵轩的声音，他脸色铁青，手里的榜单被攥得皱巴巴的——他只考了个末等，勉强通过县试。
苏妙龄没理他，转身往云溪村的方向跑。阳光洒在她身上，她仿佛能看到母亲和弟弟的笑脸，看到周秀才欣慰的眼神。童试案首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府试、院试，还有更远的乡试、会试……但她不怕，她手里握着笔，怀里揣着空间和预知的机缘，心里装着改变命运的决心，这条路，她一定会走到底。
回到村里时，消息早就传了回来。王氏和明远在村口等她，见她回来，王氏一把抱住她，哭得说不出话。周秀才也来了，手里拿着一壶酒，笑着道：“妙龄，好样的！给咱们云溪村争了气！接下来好好准备府试，我再给你找些府试的真题！”
苏妙龄接过酒壶，心里满是感激。她看着眼前的亲人，看着远处的田野，暗暗发誓：等她考上进士，一定要让云溪村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所有像她一样的寒门子弟，都能有机会靠读书改变命运。夜色渐浓，她屋里的油灯又亮了起来，灯光透过窗户，在雪地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那影子里，藏着一个寒门女子的青云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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