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贡院的号房窄得像个鸽子笼，仅能容一人坐卧，墙面斑驳，墙角还结着蛛网。苏妙龄抱着铺盖进去时，隔壁号房的考生正抱怨：“这破地方，住三天怕是要冻出病来！”她没搭话，只默默收拾——乡试考期三天，吃住都在号房里，寒门子弟哪有挑拣的余地。
她把带来的干粮和水放好，又从包袱里摸出个小巧的竹筒，里面装着空间灵泉水——这是她特意准备的，既能解渴，又能提神抗寒。刚整理完，监考官就提着灯笼过来巡查，见她是女子，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却也没多问，只叮嘱了句“遵守考场规矩”。
第一日考八股文，题目是“吾日三省吾身”。苏妙龄没急着下笔，先在草稿纸上梳理思路——她从“自省”延伸到“为官自省”，提出“为官者当每日自省是否利民、是否公正、是否勤勉”，既贴合经文，又暗合时政，比单纯谈个人修养更有深度。
第二日考策论，题目果然如周鹤年所料，是“论漕运淤塞与边境粮运之策”。苏妙龄提起笔，先分析漕运淤塞的三大原因：一是世家垄断漕运，偷工减料导致河道淤积；二是沿途官员盘剥，船户不堪重负；三是缺乏专职监察，乱象无人整治。接着，她结合《漕运治要》里的记载，提出“设漕运总督专管河道、启用寒门官员监察、官船□□结合”的办法。
写到边境粮运时，她又引用自己推广速生稻种的经历，建议“在边境屯田，种植耐旱高产粮种，减少内地运粮压力”，还详细算了一笔账——若边境屯田成功，每年可节省三成粮运成本，还能让边军粮食自给。
正写得入神，忽觉身后有人影晃动。苏妙龄余光一瞥，见是张谦的跟班李瑞，正踮着脚往她的答卷上看。她不动声色，故意把笔往旁边挪了挪，挡住关键内容，又假装写错字，用墨团盖住了刚写的对策。李瑞没看到有用的，只能悻悻地缩回号房。
第三日考经义，苏妙龄对《五经》早已烂熟于心，应对得游刃有余。交卷时，监考官接过她的答卷，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这女子的字迹工整有力，卷面干净，比不少男考生的答卷还要整齐。
考期结束，苏妙龄走出贡院时，林文轩早已在门口等着，冻得搓着手：“妙龄，你考得怎么样？我策论里的粮运对策，还是用了你教的屯田想法！”
“应该没问题，你也别担心。”苏妙龄笑着递给他半竹筒灵泉水，“喝点这个，暖暖身子。”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在客栈里等放榜。苏妙龄没闲着，每日都去农户的田里查看，见秋收的稻谷堆满了院子，农户们正忙着往粮囤里装粮，心里满是踏实——就算乡试失利，能帮这些农户过上好日子，也不算白忙一场。
放榜那日，贡院外挤满了考生和看热闹的人，榜单用大红纸写着，从解元（第一名）往下排。苏妙龄挤在人群里，心脏跳得飞快，眼睛顺着榜单往下扫——前三名里没有她的名字，她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妙龄！你看！解元！是你！”林文轩突然大叫起来，指着榜单最顶端的位置。
苏妙龄抬头一看，只见“解元苏妙龄”五个大字赫然在目，红底黑字，格外醒目。她愣了片刻，眼泪突然涌了上来——从云溪村的寒门少女，到如今的乡试解元，这一路的艰辛，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没想到今年的解元是个女子！”“听说她还推广了高产粮种，救了不少农户呢！”“真是寒门出贵子啊！”
张谦也挤在人群里，看着榜单顶端的名字，脸色惨白——他花了重金请人代笔，却只得了个几十名的举人，和苏妙龄差得远。他咬着牙，转身就走，心里却暗下决心：到了京城会试，一定要让苏妙龄栽个大跟头。
苏妙龄没注意到张谦的恶意，她正被林文轩拉着庆祝——林文轩也中了举人，排在第二十三名。“太好了！咱们都中了！接下来就能一起去京城参加会试了！”林文轩兴奋得满脸通红。
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过来，是乡试主考官刘大人。他握着苏妙龄的手，笑着说：“苏解元，你的策论我反复看了三遍，‘漕运改革’和‘边境屯田’的想法切实可行，尤其是你推广高产粮种的事，本官已经上奏朝廷，陛下说不定还会召见你呢！”
苏妙龄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大人谬赞，晚辈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刘大人点点头，又叮嘱道：“会试在京城举行，主考官多是朝中重臣，你要多准备些关于国家大政的策论，比如‘吏治改革’‘盐铁专卖’，这些都是近期的热点。”
苏妙龄把刘大人的话记在心里，心里对会试又多了几分把握。
回客栈的路上，苏妙龄买了两匹绸缎，准备寄回云溪村给母亲和弟弟做新衣服。她还写了封信，告诉家里自己中了解元的消息，信里没提考试的艰辛，只说一切顺利，让母亲放心。
夜色渐浓，苏妙龄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省城的万家灯火，心里充满了期待。京城的会试，将会是更大的挑战——那里有更多的世家子弟，有更复杂的官场规则，但她不怕。她手里握着经世致用的学问，怀里藏着空间和预知的机缘，身边还有林文轩这样的盟友，她一定能在京城的考场上，再创佳绩，让寒门的声名，在京城也能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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