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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北风卷着冷雨,抽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陈阿娇蜷缩在一棵枯树下,用最后一点力气将破棉袄裹得更紧些。王二柱已经过遇害一个月了,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是凭着一股执念在往前走,饿了就挖些冻得发硬的野菜,渴了就捧几口路边的冰水,有人家就讨几口吃的,夜里就在山洞里或者路边废弃的民房缩一夜,找床榻安稳的睡眠都成了奢望。

心口的悲痛像块化不开的冰,压得她喘不过气。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王二柱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那样憨厚,那样决绝。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是名字,只知道他是朐县来的木匠,是赵姑姑托付的人,却为了她这个素昧平生的 “废后”,把命丢在了荒郊野岭。

“王大叔……” 她喃喃自语,喉咙干得发疼,刚一张口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太急,眼泪都呛了出来,顺着沾满泥灰的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处凝成细小的冰粒。

或许是悲伤耗干了力气,或许是连日的风寒侵了体,从昨日起,她就觉得浑身发沉,头重脚轻,像是揣了块滚烫的石头。起初她以为是累的,咬着牙往前挪,可到了今日清晨,一阵眩晕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这片荒地里。

雨越下越大,砸在斗笠上噼啪作响。她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流失,手脚早已冻得麻木,连咳嗽的力气都快没了。意识像是被浓雾包裹,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时,就看到灰蒙蒙的天,听到呜呜的风声;模糊时,竟像是回到了椒房殿,刘彻坐在她身边,正用温热的手抚她的额头,轻声说:“阿娇乖,睡一觉就好了。”

可那温暖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冷和彻骨的绝望。她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或许就这样死在这片荒野里,倒是种解脱,不用再逃,不用再怕,也不用再亏欠任何人。

眼皮越来越沉,像是有千斤重。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隐约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踩着泥水走来。

“当家的,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一个妇人的声音,带着些迟疑。

“哪呢?” 一个粗哑的男声应道,“这荒天野地的,哪来的人?”

“就那儿,那棵老槐树下…… 好像还动了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面前。陈阿娇费力地掀开一条眼缝,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像是附近的农户。

“我的娘哎,还真是个人!” 妇人的声音带着惊讶,“看这样子,怕是快不行了。”

“是个女的。” 男人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嚯,烧得跟火炭似的!这是染了风寒,怕是……”

“别瞎说!” 妇人打断他,“好歹是条人命,总不能看着她死在这儿。咱们把她弄回去吧?”

“弄回去?” 男人有些犹豫,“这女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又是个来路不明的…… 万一惹上麻烦咋办?”

“能有啥麻烦?” 妇人的声音软了些,“你看她穿的,跟个要饭的似的,能有啥来头?再说了,咱圉县这地方,离长安洛阳邺城那种大城远着呢,能有啥麻烦?救人一命咱就当积德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行吧,那就弄回去。你搭把手,咱把她抬到板车上。”

陈阿娇感觉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抬了起来,放在一个颠簸的硬板上。身上盖了些干燥的稻草,挡住了冷雨和寒风。车轮碾过泥泞的土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伴随着那对夫妇低声的交谈。

“看她这年纪,也就不到三十,咋会一个人倒在这儿?”

“谁知道呢,这年头流离失所的人多了去了……”

“她这棉袄破得,还不如咱家里那件旧的……”

意识在颠簸中时断时续,她像是在做一场漫长的梦,梦里有温暖的火炉,有热乎乎的米汤,还有母亲温柔的手。等她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带着烟火气的旧棉被。

屋子很小,墙壁是黄泥糊的,屋顶是茅草的,角落里堆着些柴火和农具。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房梁上,跳动的火苗映得四壁的影子摇摇晃晃。

“醒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声音在门口响起。

陈阿娇转过头,看到个妇人端着一个粗瓷碗走进来。妇人约莫五十多岁,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眼神却很温和。

“慢点动,你发着高烧呢。” 妇人将碗放在炕边的小桌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好像退了点,谢天谢地。”

“是…… 是您救了我?” 陈阿娇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举手之劳。” 妇人笑了笑,露出几颗缺了的牙,“我姓刘,你就叫我刘婶吧。这是俺当家的,姓李,你叫他李大叔就行,听口音像秦地的。”

她指了指蹲在灶门口添柴的男人,男人抬起头,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两排黄牙,没说话又低下头去。

“喝点米汤吧,刚熬好的,热乎。” 刘婶端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慢点喝,别烫着。”

温热的米汤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熨帖着她冰冷的五脏六腑。陈阿娇贪婪地喝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自从离开长安,她尝尽了人间冷暖,见惯了世态炎凉,没想到在这荒僻的农户家里,能感受到如此朴素的善意。

“哭啥呀。” 刘婶放下碗,用粗糙的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这世道是难,但总能活下去的。你这是咋了?一个姑娘家,咋会病倒在荒野里?”

陈阿娇的心猛地一紧,连忙低下头,避开刘婶的目光:“我…… 我家乡是长安附近的遭了灾,爹娘都没了,想去找远房亲戚,没想到…… 没想到在路上染了病。” 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倒不全是装的,想起王二柱,想起那些为她牺牲的人,心里的悲痛又涌了上来。

刘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我说呢,真是苦命的孩子。既然到了这儿,就先安心住着,等病好了再说。俺们家穷,没啥好东西,但一口吃的还是有的。”

接下来的几日,陈阿娇就在李大叔和刘婶家安心养病。他们家确实不富裕,土坯房,家徒四壁,一日三餐不是粗粮饼就是稀粥,偶尔能吃上一口咸菜就算改善伙食。可刘婶总把最好的给她,有次甚至杀了只下蛋的老母鸡,给她炖了一锅鸡汤,自己和李大叔却只喝些汤渣。

李大叔话不多,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下地,回来就默默地劈柴、挑水,偶尔会用粗糙的大手摸摸她的额头,看看烧退了没。刘婶则忙着洗衣做饭,还找了些草药给她熬水喝,说是治风寒的土方子,效果竟出奇的好。

在他们的照料下,陈阿娇的病渐渐好了起来,能下床走动了。她不想白吃白住,就帮着刘婶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择菜、喂鸡、缝补衣裳。她的针线活比刘婶好得多,缝补的补丁又平整又结实,让刘婶啧啧称奇。

“姑娘,你这手艺,不像乡下长大的啊。” 刘婶看着她手里的针线,好奇地问。

陈阿娇的心咯噔一下,连忙掩饰道:“是…… 是俺娘教的,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针线活。”

刘婶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遭了这么多罪。”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陈阿娇渐渐摸清了这户人家的情况。他们住在淮阳郡圉县的一个小村庄,村里也就十几户人家,世代以种地为生。李大叔和刘婶没儿没女,就老两口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贫却也安稳。

这里远离长安,远离那些宫廷纷争,连刘彻卫子夫的名字都很少有人提起。偶尔有走街串巷的货郎路过,带来些外面的消息,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没人说起什么 “废后”。

陈阿娇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有了一丝错觉,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逃难女子,能在这里安稳地住下去,像刘婶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淡的日子。

可每当夜深人静,躺在简陋的土炕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她就会想起王二柱的牺牲,想起赵嬷嬷的嘱托,想起春桃和小禄子,想起那个遥不可及的朐县。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脚步,必须继续往前走。

刘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有天晚上,给她端来一碗热水,坐在炕边说:“姑娘,你的病也差不多好了,也没啥亲人就留下了吧?”

陈阿娇愣了一下,眼圈有些发红:“刘婶,李大叔,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 我没什么能报答的……”

“说啥报答不报答的。” 刘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她手里,“这里面是几个粗粮饼,还有俺攒的几十个铜钱,你路上用。前面的路还远,一个姑娘家,万事小心。”

陈阿娇打开布包,看着那些带着体温的铜钱和粗糙的饼子,眼泪再也忍不住,“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刘婶,李大叔,你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李大叔连忙把她扶起来,憨厚地笑了笑:“走吧,天亮了好赶路。”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阿娇就告别了李大叔和刘婶。刘婶把她送到村口,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陈阿娇站在村口,回头望了一眼那间简陋的土坯房,心里充满了感激。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这对淳朴的农户给了她温暖和喘息的机会,让她重新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她紧了紧怀里的布包,将刘婶和李大叔的善意深深记在心里,然后转过身,朝着东北方向走去。

前路依旧漫长,依旧充满未知,但她的脚步却比来时更加坚定。

因为她知道,这世上,除了宫廷的尔虞我诈,还有这样朴素的善良;除了仇恨和痛苦,还有这样值得珍惜的温暖。

为了这些,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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