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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交易

“诸君可曾听闻?醉香楼新得一跑堂,容色堪称尤物!”

东灵阁雅间内,熏香袅袅。屏风之后,数位锦衣华服的纨绔正恣意谈笑——

“兄台莫不是吃醉了?醉香楼何时招了女堂倌?”

“千真万确,乃一须眉郎!我敢断言,纵是宫掖妃嫔,恐亦要比他逊色几分!前儿我故意将赏银掷地上踢老远,你道如何?那小东西眉眼弯弯,哈着腰便拾了回来,温顺得比府里豢了十年的猧儿还知情识趣!可惜,他是荀玉薇的人,不然……”

“秦兄,尊府莺莺燕燕尚不够你消受?仔细掏空了身子!”

窗畔,闻彦兮纤指拈着白玉茶盏,默然品茗,低垂长睫下,眸底微澜暗涌。

美人跑堂?艳压宫妃?

一丝冷诮悄然爬上唇角:不过下九流的腌臜玩物,也配与天家贵眷相较?

盏底轻叩几面,发出细微脆响。她款款起身,纨扇轻摇:“备车,去醉香楼。”

贴身侍女翠墨上前,低声劝道:“姑娘,隔间那些膏粱子弟,素日口没遮拦,浑话岂能当真?”

闻彦兮眼波斜睨,扇面半掩,绽开一抹薄凉笑意:“是璞是砾,总得亲眼验过。”她语声转低,眸露阴鸷,“若那贱民果真生了副惑人皮相,便将他‘请’回府,与姨娘做个‘解闷’的贴心人儿,岂不正好全了我这份‘孝心’?也叫她尝尝,何谓‘欲’壑难填,终至焚身!”

翠墨心头一凛,旋即应道:“姑娘英明!若……若事成,老爷震怒,定教那狐媚子再无立足之地!”

“立足?”闻彦兮冷笑,捏着扇柄的指尖微微泛白,“她欠我的,我要她……百倍偿还!”

入了车厢,翠墨凝望闻彦兮,心头酸楚翻涌:“姑娘贵为太常千金,却命途多舛,皆因那毒妇作祟!若那堂倌真有几分颜色,翠墨纵是拼却贱命,亦要助姑娘将此计行得周全!”

闻彦兮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翠墨手背:“生母早逝,疼我的继母亦被她构陷枉死。偏她诞下男丁,善巧言令色,哄得爹偏袒,将他对我我仅存的怜惜也抢夺殆尽……”她笑容凄清,“这深宅之内,唯你能听我叙个贴心话。此事若成,我定许你一世富贵。”

“翠墨不图富贵,但求终生侍奉姑娘左右!”翠墨犹豫片刻,声音更低,“姑娘……事成后,那跑堂……可要救?”

“救他?”闻彦兮如闻天大笑话,眼底森寒一片,“与主家妾室私通,依《大昭律》,杖一百!是死是活,看鬼差收不收!一个下贱胚子,碾死便罢!他若觉冤屈,尽管去阴司告我!”

车厢内骤然陷入死寂。翠墨只觉寒意侵骨,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见姑娘闭目养神,喉间虽万语千言,却终不敢吐露一字。

少顷,马车抵至醉香楼。正值午膳,碗碟脆响、跑堂吆喝交织如浪,门前人潮汹涌,两条长队蜿蜒至街头,个个焦灼等待入席。

闻彦兮步下车辇,扑面而来的喧嚣热浪令她柳眉紧蹙,纨扇严严掩住口鼻。

聒噪!

翠墨敏捷没入人潮,不多时返回:“姑娘,寻得了,就在队首。”

闻彦兮眸光淡漠地扫去。

但见队首处,立着一布衣少年,晃眼天光落他身上,竟似笼了一层光晕,将那身粗劣麻衣亦衬得清逸了几分。他眉目秀美,侧影清瘦挺拔,露出的腕骨竟比羊脂玉更为细腻莹润。他正微微倾身,与面前一位富态老爷谈笑风生,唇畔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睫低垂时,眼底唯余一派温软恭顺,恍若天生便该匍匐在贵人脚下。

“……老爷,《内经》有云,‘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您瞧这信天城的春色,阳气生发,最是养人。您终日为大昭操劳,合该常来这红尘鼎沸之地沾沾地气,但消盘桓片刻,保管烦忧尽消,于身心皆是大裨益。”少年虽略带乡音,然音色温煦,犹似春风拂面,熨帖人心。

那老爷听得眉开眼笑,捏着碎银便欲拍他手背。少年指尖灵巧一捻,银钱入手,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笑容依旧明媚:“哎哟!谢老爷厚赏!您肯赏光,便是给咱们醉香楼天大的体面了!”

转身刹那,他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厌恶,旋即又被春水般的笑意覆盖。

闻彦兮定定凝望少年,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方才因隔间里那些下作言语生出的鄙夷,此刻竟奇异地淡去几分。

此等心性姿容……

她敛去眸中异色,复归清冷孤高,纨扇轻移至少年身侧:“堂倌。”待少年闻声回首,她径直道,“引路,见你们掌柜的。”

“好嘞!姑娘稍待!”谢无意热情应下,对那老爷歉然一笑,转身引路。他肩背挺直,步履沉稳,在喧嚣人潮中,竟透着一股难折的清韧。

闻彦兮随行其后,目光掠过他那挺直的脊线,一丝荒谬念头猝然滑过脑海——若这脊背肯为她所折……

放肆!

她骤然掐断这不合时宜的绮念,眼底愠怒翻涌。

荒谬至极!她定是着了这下贱东西的道!

谢无意引她至大堂内室,林掌柜正埋首理账,十指翻飞拨弄算珠,闻声抬头,一见闻彦兮便惊得弹起,脸上堆满谄笑:“哎哟!不知闻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小谢新来的,毛手毛脚,若有怠慢,您千万海涵……”

闻彦兮瞥了谢无意一眼,淡淡道:“无妨。掌柜的,借一步说话。”

“是是是!”林掌柜连声应着,转头对谢无意厉声呵斥,“杵着作甚?没眼色的东西!滚出去上工!”

“得令!”谢无意朗声应了,利落退下。

闻彦兮落座,指尖轻敲扇骨,开门见山:“方才那小谢,何方人氏?年岁几何?为何来此?皆说与我听。”

果然!又是一个被那祸水迷了心窍的!

林掌柜心中了然,恭敬回道:“回姑娘,那小子名唤谢无意,乃幸州桐花县乡野之人,年方十八,已无亲眷,孤身来京谋生。”他神色艳羡道,“他委实生得太过俊俏,嘴甜如蜜,心思活络,更读过几卷书,言谈风趣得很!客人们皆爱寻他说话,一口一个‘谢郎’地唤着。自打他在门前迎客,生意又旺了几分。外头排队的那些老爷小姐,多半竟似专程来听他言谈解闷的!”

说罢,他在心底暗叹:若是我有那玉貌玲珑心,早飞黄腾达去了!

闻彦兮回想那春风笑靥,面上波澜不惊:“不过皮相尚可,巧言令色罢了。掌柜的言过了。”

林掌柜躬身道:“姑娘明鉴,小的句句属实!他一介乡野小子,能引得无数贵人青眼,您说奇不奇?”

闻彦兮眸光微凝,不再迂回:“立即将他辞了。”

林掌柜笑容微僵:“姑娘,依照楼里规矩,契约未满,谢郎亦未犯大错,不得辞退……”

“辞了他。”她声调不高,威仪沉沉压下。

林掌柜腰弯得更低:“姑娘,您就别为难小人了,小的做不得主。您若执意,不若……直接去问我们东家?”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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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轩内,荀玉薇斜倚软榻翻阅账册,精光湛湛的眸子弯成月牙,拍案笑道:“好小子!真真是棵摇钱树!”

侍女幕涟奉上新茶,眼波一转:“东家,谢郎既有这般本事,何不提前转正?”

“不可。”荀玉薇放下账册,“规矩便是规矩,岂能因一人而废?”

幕涟撇撇嘴:“您将他这新人置于门口,自早至晚地迎客,也不给休息,较他人辛苦数倍,工钱却最低,分明是见他好使唤,欲多压榨些……”

荀玉薇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显商贾精明:“谁教我是东家呢?”

此时,叩门声起,林掌柜声音自外传来:“东家,闻姑娘求见。”

“请进。”荀玉薇敛了笑意,姿态依旧慵懒。

林掌柜推开门,躬身请闻彦兮入内,随即迅速退下,合拢门扉。

“闻姑娘稀客呀,请坐。”荀玉薇笑道,“不知何事劳动大驾?”

闻彦兮端坐,直视荀玉薇:“我命你立即辞了谢无意。”

荀玉薇眼底掠过一丝轻蔑,面上笑容愈甜:“谢无意乃我醉香楼的人,未犯大错,契约期内,不得辞退。”

闻彦兮有些不耐:“我若非要你辞了他呢?”

“哦?”荀玉薇凤眸微眯,“闻姑娘这般关心我楼里的堂倌,若传出去……令尊知晓您如此‘体恤下情’,不知作何感想?”

闻彦兮指尖一紧,面上却软了几分:“此人我要定了。身价几何,东家尽管开口。”

荀玉薇慵懒支肘:“一千两——黄金。”

闻彦兮指腹捏得泛白:“荀东家!我诚心交易,莫要玩笑!”

荀玉薇眸光幽深:“五千两黄金,如何?”

“你!”闻彦兮霎时玉面铁青,“荀玉薇,你可知戏耍本姑娘的后果?!”

“太常寺卿闻大人的千金嘛,京中谁人不晓?”荀玉薇敛去慵懒,缓缓坐直身躯,唇角笑意愈发甜腻,眼底却寸寸结冰,“买卖良民的勾当,我见多了!谢无意乃我醉香楼的人,有我在,你休想动他!若敢明抢,不妨试试。我自有法子治你!”

闻彦兮怒极反笑,执扇轻摇:“家父位列九卿,执掌宗庙礼仪,只需一言,你这销金窟,十年之内休想喘息!你不惧?”

“呵,”荀玉薇目如寒潭,厉声喝道,“幕涟!送客!”

“是!”幕涟大步上前,“闻姑娘,请!”

闻彦兮死死捏紧扇柄,美眸狠狠剜了荀玉薇一眼,几欲将她生吞活剥:“好一个嚣张跋扈的荀玉薇!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背后倚仗着何方神圣!你我走着瞧!”

说罢,她猛地转身,拂袖而去,门扉摔得震天响。

荀玉薇盯着那犹自嗡鸣的门扉,冷哼一声,端起茶盏轻抿:“她早年丧母,继母又亡,亲爹被妾室哄得晕头转向,本是可怜人。如今看来,这乖戾狠毒的性子,倒也不值得同情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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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闻笑陵归府,与爱妾温存片刻。听闻嫡女抱恙,他略一沉吟,仍转道去了她院落。

闻彦兮半倚软榻,面色苍白憔悴。闻笑陵在榻边落座,望着女儿微蹙眉头,关切声中难掩一丝疲惫:“阿彦,好端端的,怎又病了?”

闻彦兮缓缓抬眼,眸中水光潋滟:“爹,自打上月姨娘又为爹添了位弟弟,爹的心便全扑在那边了。女儿以为……爹再也不要阿彦了……”

闻笑陵细观女儿面上那隐约可辨脂粉颗粒的“病容”,心下洞明。他出身寒微,年逾四十方得此女,虽不喜其乖戾阴沉,然血脉牵连终是难断。此刻见她用这等拙劣手段博取关注,他不禁暗忖:莫非近来确是对她疏忽太过?

“傻孩子,”他温和道,“你乃爹骨血,爹怎会不要你?莫要乱想。”

此时,翠墨端来冰糖燕窝粥。闻笑陵接过瓷碗,舀起一勺粥轻吹,递至闻彦兮唇边,慈爱道:“来,阿彦,爹喂你用些粥食,身子方好得快。”

闻彦兮却别过脸去:“女儿心中郁结,实难下咽……”

闻笑陵动作一顿,玉勺悬停:“何事郁结于心?说与爹听听。”

闻彦兮转回脸,眼中委屈更甚:“女儿院里前阵子没了个小厮,一直未寻到合意的。今日往醉香楼散心,一眼相中个伶俐堂倌,本欲雇他回府使唤。孰料那东家荀玉薇,竟坚决不放人,更出言刻薄女儿!”

闻笑陵将粥碗轻轻搁在托盘上,沉静安抚:“阿彦,一个跑堂而已,荀东家不愿割爱便罢。偌大京城,寻个合心意的小厮有何难?何须为此动气伤身?”

“爹!”闻彦兮猛地攥住闻笑陵衣袖,“女儿在意的岂是那卑贱堂倌?分明是气那荀玉薇的狂妄!她一介低贱商贾,今日敢与女儿作对,明日便敢蹬鼻子上脸,辱及爹的颜面!她打的不是女儿的脸,是爹的威仪!”

闻笑陵深深看了女儿一眼,将粥碗递还翠墨,屏退左右。待屋内仅余父女二人,他才刻意压低声音:“阿彦,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去招惹醉香楼,更莫碰那谢郎。”

“为何?”闻彦兮未料父亲如此回应,不甘追问,“她不过一介商贾,纵有靠山,岂能……”

“她乃前朝十七公主,生母裴氏与已故太后是嫡亲姐妹。”闻笑陵盯着女儿瞬间褪尽血色的脸,神情异常肃穆,“她能在京城立足,倚仗的乃是龙椅上那位念旧情的表兄!你今日之举,已是刀尖跳舞,稍有不慎,闻家清誉便要葬送在你手里!”

闻彦兮只觉一股寒气直冲颅顶,万般愤怒算计顷刻被碾得粉碎,唯余无尽冰冷后怕。父亲那看似煊赫的九卿之位,在那“通天之阶”面前,亦不过渺若微尘!

“女儿……明白了。”她嗓音发紧,眼中惊惶未散,先前骄傲矜贵的神采彻底熄灭,唯余一片茫然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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