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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夜遁

星夜笼罩信天,原本寂静的荀家,却被一阵慌乱打破。

后院囚室外,碎裂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六喜颤颤巍巍地指着空荡荡的屋内,膝盖软得直不起来,声音挤变了调:“家、家主!锁……锁好好的……人、人不见了!”

荀鉴徽面色阴沉地盯着门口那纹丝未动的锁链,指尖拂过冰凉锁扣,陡然攥紧,眼底阴鸷翻涌:“传话下去,那小贼已畏罪自尽,尸首连夜处置干净。从今往后,府中谁敢再提此人半字,家法处置!”

六喜瘫软在地,只剩点头的力气:“是……是……”

荀鉴徽拂袖转身,疾步走向书房,却在廊下被匆匆赶来的荀燕乐拦下:“爹!”

“乐儿,”他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脸上堆起一丝生硬的温和,“夜深露重,何事这般惊慌?”

荀燕乐小脸惨白:“他们说……他……”

“乐儿!”荀鉴徽打断她,手搭上女儿肩头,微微收紧,“那小贼已自裁谢罪,爹念在故人情分,命人悄悄送他归乡安葬。怕你难过,才没告知你。”

荀燕乐怔怔望着父亲眼底极力掩饰的焦躁与疲惫,眼底雾气弥漫:“他白日里不还好好的?怎就……死了?”

荀鉴徽微微牵起唇角,眸光比身后凉月更寒:“他终究还是个要脸皮的,以命抵了过错,也算有些良知。往后,忘了这个人罢,权当他从未出现过。”

荀燕乐凝望着父亲眸底的紧绷之色,倏然洞悉几分,一股空落悄然盘踞心头。她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女儿知道了。爹也早些安歇。”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背影融在月色里,透着说不出的惘然。

目送女儿走远,荀鉴徽脸上的温和瞬间瓦解。他冲进书房,“哐当”一声闩死门,压抑许久的惊怒恐慌顷刻爆发,将案几上的笔砚书卷狂暴扫落在地!

“孽障!”他双目赤红地低吼着,胸膛剧烈起伏,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你究竟是人是鬼?!竟能金蝉脱壳?!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哼!”

烛光在月光中寂寂跳动,透出一股彻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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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那搅得荀府难安的“孽障”,正安然端坐于信天城一隅的旅店里。

“子涧,我还是难以放心!”

泠泠月光浅浅照入旅店客房,映得烛光鲜艳透亮。桌案旁,谢无意已洗净污秽换了新衣,浑身伤口亦被治愈,然眉间却愁云不散:“你说雪女只因寂寞,才带走阿雪陪伴她。可,那雪女终究是七千多年的大妖,恶名远播,阿雪落她手里,无异于羊入虎口!万一……万一雪女哪天生了脾气……”

他一想到元雪心饱受摧残的模样,真想死了干净!

子涧将一杯凉茶轻轻推至他手边:“雪域苦寒,不适宜生存,便是雪系生灵亦多畏避三分。你可知那雪女为何甘愿独守雪域数千载?”

谢无意捏紧杯子,烦躁摇头:“妖怪习性,我哪里猜得透?我只知传说里,她嚣张跋扈,坏事做尽,为了提升妖力而吸食凡人魂魄,滥杀无辜,最终被仙王领兵剿灭。”

“皆是谬传。”子涧轻轻一笑,眸底掠过一丝复杂,“其实,雪女修为深厚,并非依仗凡人魂魄,只因她生来便与众不同。她是除凡人外,唯一拥有心脏与魂魄的妖怪,可从人类腹中转世,履世皆能恢复前世记忆与修为,因而她的年岁,是以修为来计的。”

“唯一?”谢无意愕然抬眼,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子涧,“莫非,你无心脏与魂魄?”

“没有,”子涧坦然承认,“我们这些非人的生灵,体内只有元神。毕生所求,不过两样——修为与永生。心脏可助我们大幅提升修为,魂魄可令我们以转世的方式延续寿命。凡人总是仰望神仙,殊不知神仙亦在暗暗嫉恨他们。”

谢无意仍是不解:“可我们人类纵有心脏,拥有修炼根骨者却万中无一。至于魂魄,我们转世后便忘了前尘,哪及得上你们那漫长寿命?”

“或许,这便是天道制衡?”子涧语气沉凝,“可对雪女而言,这心魂却是滔天祸根!自她降世起,神、仙、魔、鬼无不觊觎这亘古之谜,对她展开了疯狂至极的千载追杀——饮血、剜心、食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却终究无果。雪女被迫一次次转世,在炼狱般的世间挣扎求生,天地虽大,竟无一处能容她安宁片刻!”

“无耻!”谢无意倒吸一口冷气,杯中茶水泼出大半,“世上竟有这等污秽之事?!她纵是妖,也是女子!他们怎能毫无廉耻?”

“正因是女子,”子涧声音低回,带着无尽悲凉,“才更令某些上位者肆无忌惮。那段千年血史,最终被四界视为耻辱,录入史册以示忏悔告诫。从此,四界王族皆对雪女礼敬三分,只要她不生祸端,便相安无事。然……”

子涧看向跳跃的烛火,眸底浮现怜惜:“那千载炼狱,早已将她骨血里的暖意与信任焚尽。她变得孤僻冷漠,每次忆起前尘往事,便逃也似地遁入雪域,再不踏足尘世。”

烛光在谢无意眼中摇曳,映出一片茫然痛楚,眼前仿佛出现那无边雪域中的孤寂身影。七千载来,唯与彻骨寒冰为伴……那该是何等绝望寂寥?

他忽的想起在双亲葬礼上哭至昏厥的元雪心,胸口又是一阵锐痛:雪女承受了千百倍的苦难,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一种酸涩悄然盘踞胸口,他下意识问道:“六界这般辽阔,七千多载里,难道竟无一个生灵给予她半分暖意?她爹娘呢?莫非已不在了?”

子涧苦笑更浓:“她生父乃人类除妖师,她生母非但杀了丈夫,更将她抛弃两千年。比起那千年杀戮,生母弑父、骨肉相弃,更令她万分绝望。那雪域寒冰于她而言,倒成了天地间的唯一‘庇护’。”

谢无意垂眸望着杯中晃动的残茶,指尖缓缓收紧,几要捏裂杯璧:“世间传她穷凶极恶,纵然是真,以她这般遭遇,亦……情有可原。”

子涧深深看了他一眼:“可她除了与仙族有宿怨,并未报复另外三界,更未听闻她残害无辜生灵。”

“为何?”谢无意紧紧追问,“这血海深仇,她能忍?”

“许是因她那心魂,令她被漫长岁月碾磨后,终是麻痹了恨意,骨子里唯余对世间的倦怠厌弃。”子涧哀叹一声,“不过,纵使如此,她心底深处,大约还是渴望着一点温情的。我想,那日她现身人间,定是难耐孤寂,思念凡尘烟火,见元雪心乖巧可人又无依无靠,遂才动了心念,将她带回雪域。”

谢无意声音微颤:“所以,她当真善待着阿雪?”

“是。”子涧直视谢无意,目光笃定,“我亲眼所见,元雪心被她悉心呵护,安然无恙。”

谢无意紧绷的肩背终泄了一丝力,但忧虑未消:“可……阿雪终究是凡胎,雪域那般酷寒……”

“你莫要担心,”子涧温声安抚,“雪女修为高绝,护住一个凡人不受寒气侵扰,不过是轻而易举。今夜你且安心歇息,养足精神。明日,我定带你进入雪域,接回你心上人!”

“好!”想到即将见到元雪心,谢无意眼中重新燃起亮光,起身走向床榻,“明日,我定要接阿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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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天另一处,东灵阁最后一盏灯火将熄,程鸣瑟忽闻房门外传来轻叩声:“东家,是我。”

“云先生?”程鸣瑟连忙开门,正欲张口,却瞥见云清霄背后的琴,陡然一惊,“您莫非要出门?”

云清霄立于门外,微微一笑:“叨扰了,可容我入内一叙?”

“自然,自然!”程鸣瑟赶忙侧身迎他进屋,在案几边坐下,心头惴惴不安,“云先生,您这是欲往何处去?”

昏暗中,云清霄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如昔:“东家,五年相交,承蒙照拂。多谢。”

“您折煞我了!”程鸣瑟连连摆手,“是您琴艺通神,能驻留东灵阁,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我、我一直盼着能拜您为师…”

“东家,”云清霄温和打断,“你爱乐成痴,此心可嘉。然天分有限,对琴箫笙笛诸般乐器皆不大通,纵然五载来勤修苦练,亦无多大进境……”

程鸣瑟不禁懊丧垂首。

“而乐道浩瀚,又岂止于弹拨吹奏?你精研乐理,涉猎广博,这份专注热忱,远胜许多技艺娴熟却心不在焉者。”云清霄自袖中取出一本薄册置于案上,“此乃我平生所谱曲集,有的已成调,有的尚是残篇。我将它们托付于你,或许你能令它们焕发新生。假以时日,你的成就,未必在我之下。”

程鸣瑟颤抖着捧起曲谱,如获至宝,眼眶发热:“先生……您、您这是……终于愿收我……”

“我是来辞行的。”云清霄声音平静无波,“明日流乐坊一曲终了,我便离开信天,往后天涯路远,后会无期。”

“什么?!”程鸣瑟失声惊呼,手中曲谱“啪”地滑落案上。他猛地用力抓住云清霄手臂,颤抖声略含哭腔,“先生要去何方?为何不再回来?可是我招待不周,或是学艺怠慢?您说,我改!您要去游历,东灵阁永远为您留着位置,何至于永别?”

“抱歉,东家。”云清霄轻轻拂开他手,缓缓起身,苦涩道,“东家向来待我极好,这五载,能得遇东家这般知音,是我之幸。只是,倦鸟终须归林,我累了,想寻一处清净地界,了此余生。东家……不必相送。”

眼看那抹白影又移向窗口,程鸣瑟忽的起身大步拦他去路,“扑通”一声撩袍跪倒在地,将五年来的仰慕尽数叩在地面:“先生!求您收我为徒!一日……哪怕只一日!求您成全我此生夙愿罢!”

云清霄停在窗边,身影在月色中凝滞片刻,终是无奈轻叹:“东家,到了明日,你我便会永别……”

“请收我为徒!”

云清霄沉默良久,长叹一声:“罢了。起身吧,徒儿。”

程鸣瑟猛地抬头,狂喜的泪水倏然滚落,再次郑重叩首:“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好……”云清霄上前,虚扶他起身,深深凝望着眼前年轻的面庞,仿佛要将他模样铭记一生,“好徒儿,今后好好守着你的楼,守着你的乐,愿你前路……平坦顺遂……珍重……”

话音未落,那抹白影已如轻烟般掠出窗外,融入无边夜色。

程鸣瑟立在清冷月光里,脸上泪痕未干,对着空茫夜色喃喃低语:“师父……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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