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馨漫步在长乐城繁华的街道上,细细品味着沿途的风光。来此不过三日,这座城池却日日都能给她新的惊喜,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里。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一片广阔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水翠绿如玉,平静无波,宛如一面巨大的明镜,倒映着天光云影。夏馨望向湖边的石碑,上面镌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翡翠湖”。
翡翠湖……这名字倒与清渠宫中的水翠湖有几分相似。她倚着栏杆,望着平静的湖面,不禁想起临行前在清渠宫度过的那个夜晚。离宫已有十余日,不知师父近来可好,还有绾绾,此刻又在做什么……
正当夏馨沉浸在对上官绾绾的思念中时,一个轻佻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这位姑娘,怎么独自一人?”
夏馨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六七名男子,个个面带不怀好意的笑容。为首之人身着灰色长衫,手持折扇,虽生得一副俊朗面容,那双眼睛却在她身上肆意打量,满是龌龊之色。
夏馨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并未作答。她一眼便看出这些人不过是些纨绔子弟,若真要动手,不出几招就能将他们全部放倒。但想起师父临行前的叮嘱: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压下了出手教训的念头。只是这几人的出现实在煞风景,她也失了赏景的兴致,转身欲走。
“哎,别急着走啊。”见她要离开,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目光贪婪,仿佛在打量待宰的羔羊。
“你们想做什么?”夏馨的语气骤然转冷。
为首的男子笑道:“我父亲是长乐城最大的盐商,我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方才见姑娘倚栏远眺,面泛红霞,想必是在思念情郎?不如忘了他,随我回府。以姑娘这般容貌,我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哈!”他浑然不觉自己已在生死边缘试探。
夏馨目光一寒,握剑的手紧了紧,已然动了真怒。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姓赵的你看,前面几个大男人竟在欺负一个姑娘,真是有趣。”
夏馨回头望去,只见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走在最前的是个身着红绫衣裙的姑娘,连靴子也是红绫所制,打扮格外醒目。她生着一张圆润的脸庞,秀气的鼻子,一张红润而微微上翘的小嘴,眼睛不算大却明亮如星。
她身旁跟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子,眉目清丽,肌肤白皙,衣着华贵。这女子看了夏馨一眼,又慌乱地移开视线,像是做错了事般,重新将目光投向红衣姑娘。
她们身后跟着八名劲装佩刀的护卫。
红衣姑娘对夏馨嫣然一笑。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仿佛连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甜意,让夏馨顿生好感,也不由回以微笑。
“妹妹。”红衣姑娘甜声道,“可是遇到麻烦了?”
这姑娘看着比自己还小,却老气横秋地唤她妹妹,夏馨倒也不介意。
“不过是几只恼人的苍蝇罢了。”
红衣姑娘闻言,转向身旁的华服女子道:“赵雯,你不是常说自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吗?眼下这事,你看着办吧。”
被称作赵雯的女子目不转睛地望着红衣姑娘,诚恳道:“明月妹妹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红衣姑娘笑问:“赵大小姐,为何总听我这个小女子的话?”
赵雯神色诚挚:“在别人面前我是大小姐,在明月妹妹面前却不敢托大。妹妹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当众说出这般话,她竟无半分难为情。
红衣姑娘似乎很是受用,她四下张望,忽然指着翡翠湖道:“那我让你跳下去呢?”
赵雯正色道:“待我替妹妹打发了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立刻便跳。”神色认真,不似作伪。
夏馨暗忖:这女子怎的如此没有骨气?她与这红衣姑娘究竟是何关系?
灰衣人见对方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顿时恼羞成怒:“都给小爷住口!这白衣丫头留下,其他人滚蛋!否则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身旁一个随从谄媚道:“公子,那红衣小丫头也别放过,生得也挺标致。”
“好!”灰衣人冲着红衣姑娘高声叫道,“你也留下,给我做个小妾倒是绰绰有余,嘿嘿。”随从们闻言更是污言秽语不绝于口。
红衣姑娘笑嘻嘻地对赵雯说:“呐,人家要抢我回去做妾呢。”
赵雯早已怒不可遏:“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那一伙人面前。
“你才不知死活!”灰衣人一拳挥来,赵雯侧身闪避,一脚踢在对方左腿,那人当即跪倒在地。
随从们见主子吃亏,纷纷抽出兵刃。一人举着短刀直扑赵雯,她却灵巧地闪至对方身后,一掌击出。那人向前飞跌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竟磕碎了两颗门牙。
他爬起来吐出口中带血的碎牙,正要寻刀,却发现兵刃不知何时已到了赵雯手中。
红衣姑娘开心地拍手欢笑,赵雯见她如此开怀,更是欣喜:“明月妹妹,觉得如何?”
“我想看他们连滚带爬的样子。”
“遵命。”
赵雯手中短刀转了几转,猛地掷向那汉子。刀旋转着飞去,吓得那人果真连滚带爬地躲闪。
红衣姑娘兴奋地拍手叫好:“好玩!真好玩!”
见那人狼狈模样,夏馨也忍俊不禁。
赵雯站在原地微笑,只要心上人开心,她便心满意足。
这时,灰衣人突然暴起,趁赵雯不备,掏出匕首直刺她后心!他恨透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子,这一刺用尽了全力。然而赵雯背后仿佛生了眼睛,她向前滑步,随即腾空而起,匕首堪堪擦身而过。下落时她凌空踢出一脚,正中灰衣人腹部,将他直接踹进了翡翠湖中。
余党见主子落得如此下场,吓得魂飞魄散,作鸟兽散。但赵雯岂会放过他们?这些人竟敢对红衣姑娘出言不逊,她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亵渎她心中的女神。只见她身形如风,在人群中几个穿梭,待她停步时,那些人已是满口鲜血,捂着嘴巴哀嚎不止——他们的牙齿全被赵雯打落了。
“滚!”赵雯一声冷喝,那些人连滚带爬地逃了。
赵雯回到红衣姑娘身边,红衣姑娘歪着头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打发了这些人就跳湖吗?现在可以跳了。”
赵雯恍然:“对对,我差点忘了。”
她看了眼翡翠湖,向前几步,作势欲跳。这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回头望去,红衣姑娘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呆子,这次就饶过你。若是跳下去淹死了,谁来保护我、供我使唤?”
赵雯面上一红:“说得是,我死不足惜,却再没人保护明月妹妹、供妹妹使唤了。”
眼见麻烦已经解决,夏馨上前一步,施礼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夏馨感激不尽。”
红衣姑娘大大方方地摆手:“江湖儿女,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不必客气。妹妹叫夏馨?真是好听的名字。我叫海明月,你可以叫我明月姐姐。”
对这姑娘充大的称呼,夏馨只是微微一笑:“好,明月姐姐。”
海明月拉过赵雯,向夏馨介绍:“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赵雯,赵氏家族的大小姐!”
赵氏家族!武林三大家族之首,这位女子竟是赵家大小姐?夏馨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对海明月千依百顺的女子,与那个显赫家族的继承人联系起来。怎么看……都像是个小跟班。
看出夏馨的惊讶,海明月笑道:“她只是在我面前这般乖巧罢了,在别人面前可是个爱摆架子的大小姐呢。”
赵雯连忙赔笑:“在明月妹妹面前自然要听话,至于摆架子,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海明月捏了捏赵雯的脸颊,转头对夏馨道:“好了妹妹,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夏馨欠身回礼:“后会有期。”
赵雯也对夏馨道:“夏姑娘,后会有期。”
海明月打趣道:“姓赵的,你为什么也想和这位漂亮妹妹再见面?莫非是看上人家了?”
赵雯顿时面红耳赤,嗫嚅道:“明月妹妹……你、你这话说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夏馨也有几分窘迫,心想这海明月说话真是口无遮拦。
海明月见她二人都露出窘态,不由笑出声来。“走啦!”她转身离去,赵雯立刻紧随其后。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夏馨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这两人,当真是有趣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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