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长乐城西郊,青蓝会如期召开。
晨曦初露,五里平川已被人海覆盖。二十座黑石擂台如众星拱月,环抱着中央三丈高的主台。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各大门派的旗帜在阳光下交织成流动的彩河。
“这也太热闹了!”莫璃踮着脚张望,只见人流如织,刀剑碰撞声与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烤饼的焦香混着脂粉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成独特的江湖味道。
苏青鸾抱臂静立,目光掠过喧嚣人群,最终定格在主台最高处那张空置的紫檀座椅。秦雪倾正往嘴里塞着芝麻糖,含糊不清地指点:“看见没?那是主评席!一会儿你们在台上比武,我在台下给你们助威!”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只见八名玄甲武士开道,三男两女在簇拥中缓步而来。居中的素衣女子甫一出现,满场喧嚣竟为之一静。
“主评居然是她?!”秦雪倾不由惊呼出声。
苏青鸾抬眼望去,只见走在正中间的是一名身着素白翠烟衫,淡粉百褶裙的绝美女子。一头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洁白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眼若流星,唇似樱红,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宛如仙子下凡。
“幻妙仙子洛天霜?”苏青鸾虽未见过此人,但这般风姿,除却玄天宗那位年轻的宗主,再不作第二人想。
秦雪倾点了点头,“是的,她就是玄天宗宗主,江湖十大高手中最年轻的洛天霜。真没想到,三大家族此次竟能请动她做主评。”
“洛宗主您好!”
“今年的主评居然是洛宗主!”
“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地一睹幻妙仙子的风采,这一趟青蓝会,值了……”
四周的人看到洛天霜,纷纷热情地与她打起了招呼。洛天霜毕竟是十大高手中人,对于他们这些寻常江湖人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再加上她名门正派之主的身份以及天仙般的美貌,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焦点。此刻面对热情的人群,洛天霜面带微笑一一给与回应,更是让众人对她好感顿生。许多人心想,原来十大高手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待洛天霜在主台落座,另外四位副评方才依次入席——赵家大总管赵寒面色冷峻,楚家三小姐楚江飞英气逼人,镇岳门副门主罗鹏虎目含威,公孙家族二长老公孙旭则始终捻须微笑。
眼看时辰已到,礼官将洛天霜请到主台之前,让她为此次青蓝会作开幕致辞。
洛天霜来到主台处,居高临下看着台下众人,开口说道:“承蒙三大家族厚爱,天霜忝为本届青蓝会主评。”清音如玉石相击,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武学之道,贵在切磋共进。诸位若有疑惑,天霜愿倾囊相授。”她微微欠身,“年轻识浅,若有评断不当之处,还望不吝指教。”
这番话如春风拂过,顿时引来山呼海啸般的喝彩。苏青鸾却眯起眼睛,这位洛宗主三言两语便将在场豪杰尽数收服,手段着实了得。
礼官适时上前,朗声宣告:“历年青蓝会,皆由三大家族延请绝顶高手出任主评。今岁有幸,请得玄天宗宗主——洛天霜!”他声调陡然高昂,“能得洛宗主亲自指点,实乃千载难逢之机缘,望诸位全力以赴,莫负良机!”
随即,礼官肃容宣读武规:“擂台之上,禁用一切暗器,更不齿于下三滥手段!胜负之判,唯有二途:一为对手亲口认输,二为将其击落擂台。可伤人立威,但绝不可蓄意取命!”
最后,他语调激昂,声震全场:“三大家族族长惜才如命,今岁所设奖励,远超往昔!凡入前百强者,即赏三十两纹银!此后每进一步,赏赐倍增!而本届最终胜者——”他刻意一顿,待全场屏息,方扬声道:“将荣膺‘状元玉带’!此玉带不独为无上荣耀,更是进入三大家族藏武阁的凭证!阁中藏尽天下武学精要,得入者,前途不可限量!”
“状元玉带,花落谁家?此刻起,各凭本事,一决高下!”
礼官声落,全场欢呼如雷。随着主台上一声震天锣响,青蓝会擂台之争,正式拉开战幕!
青蓝会初启两日,如大浪淘沙。二十座擂台上人影纷错,多是一面倒的较量或菜鸡互啄,虽热闹却难见真章。近两百场比试流水般过去,看客们期待的高手对决迟迟未现。
而从第三天开始,三大家族以及各大门派的弟子开始崭露头角。小门派亦或江湖游侠在这些真正的年轻高手面前,往往数招便败下阵来。至第四日三十二强诞生,其中三十席皆被名门大派占据,清渠宫夏馨赫然在列。
然而三十二强远非夏馨的目标。她身负光大清渠宫门楣之任,每一战皆全力以赴。随后两轮,她先破龙虎帮项腾的刚猛拳法,再克镇岳门韩雄的厚重刀势,剑光所向,直指八强。其表现引得各方侧目,清渠宫之名,渐成热议。
“夏馨……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呐!”秦雪倾看着布告栏上的八强对阵图,脸上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上回到房间,秦雪倾唤来阳巧。“巧巧,八强战你的对手是清渠宫的夏馨,你知道吧?”
阳巧点了点头,她似乎已猜到秦雪倾想要说什么。
“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秦雪倾的表情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雪倾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谁知秦雪倾一听这话,立马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报什么仇!报什么仇!我需要你替我报仇吗!我警告你啊,回去之后,那件事情绝对不准说出去!”
阳巧眨了眨眼,看向秦雪倾。“可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闭嘴!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明天在擂台上把那姓夏的给我狠狠揍一顿!最好把她揍到跪地求饶!听到没有!”秦雪倾激动地大喊。
“是……”阳巧无奈的点了点头。
次日,八强赛如期展开。原本的二十个擂台已撤去大半,仅余八座。然而会场并未因此显得空旷,反而因赛程进入白热化而愈发拥挤——能走到这一步的皆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谁都不愿错过他们之间的精彩对决。
擂台之上,夏馨与阳巧分立两侧,气氛凝然。只待裁判一声令下。
台下的秦雪倾冷冷注视着夏馨,唇边掠过一丝讥诮。今日,定要叫这狂妄之人,也尝尝颜面扫地的滋味。
“比赛开始!”
阳巧应声而动,身形如电,瞬间逼近夏馨,刀光一闪,凌厉的攻势已扑面而来。夏馨侧身避过,凤啸剑随之出鞘。两人刀来剑往,转眼已过三十余招,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双方身影交错之际,夏馨窥得一丝破绽,左掌倏出,直取阳巧心口。阳巧急忙抬掌相迎,双掌相接的刹那,一股刺骨寒气竟顺着经脉直侵右臂!阳巧大惊失色,急忙撤掌后跃,整条右臂已是冰冷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夏馨岂容她喘息?如影随形般欺身而上,剑掌齐发。尤其那左掌之间,隐约可见森白寒气缭绕。阳巧再不敢硬接,只得挥刀格挡掌劲,却再也避不开那如凤唳九霄的一剑——
凤啸剑尖在她喉前三寸戛然而止。
“承让。”夏馨收剑回鞘,神色平静如初。
阳巧抚着仍在发麻的右臂,苦笑道:“多谢夏女侠手下留情,阳巧认输。”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一败,心服口服。
擂台之下的秦雪倾目眦欲裂。她没料到这夏馨手上功夫居然也这般厉害。阳巧身怀“寒月诀”六重功力并非等闲,可与她交手三十余招便已落败,看来此人功力比起自己那也是不逞多让。秦雪倾心中第一次对夏馨生出了重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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