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蹒跚着,豆粒般大的雨滴砸在她的包袱里,里面还是热乎的肉饼。
明明多年不下雨的今天,却下起了暴雨。
明明要吃到人生中第一个肉饼的时候,却被死亡抢先去了……
谢念安失神的盯着房屋,孩子们的尸体堆成小山,团在屋子里面。
血水如同巨浪涌出来,谢念安站在雨里。
冲天的血腥包裹着她,让她无法呼吸。气管像是被一块无法松解的结堆积其中,让她窒息。
雨愈发大了,打湿她的衣襟和发丝。
谢念安想不明白,怒火却先一步抢占她的脑海。仅仅不到一盏茶的时候,一个个对绝望生活那么倔强的孩子们。现在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叠在一块。
谢念安胸口大起大伏,雨滴将坑洼染成一个个小水洼。包袱被重重的扔到地上,溅出一个个细小的雨滴。
谢念安握紧砌魂的剑柄,浑身颤抖着。
迷茫的眼神一瞬间化为狠厉,她猛地转头。她感受到了……那个人躲在一个地方里,等着她。
砌魂如同一只飞速离弦的箭,穿透一层层手掌厚的茅草,直直地钉在一处钢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此时的雷声都略显屈柔,闪电如同水蛇在空中闪过一道光斑,在阴暗中照亮谢念安的眉骨。
一道步伐悠扬,身形挺立的身影在闪电的辉映下缓缓走到出死角。
雷声在此刻轰然而鸣,雷电划过而露出他浅浅的笑意。
“陛下。”谢念安每一个字都咬着后槽牙,怒火中烧。
“您此番是作何用意?”她背对着他,更没有一个礼候。
“谢姑娘,好久不见。”褚煜的脸缓缓走出阴暗之中,他的衣冠更加雍容华贵些。
谢念安知道这里就是他的一个套。
“陛下,见面礼不用这么隆重吧。”最后两个字眼的怒意几乎要怼到褚煜的面前。
后者却悠悠然说:“这不是我庆国子民,却在庆国的土地上。庆国人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不是吗?”
褚煜一丝不苟的衣尾正正好好离着泥泞的土地差丝毫之距,从脏的大地之上略过却不沾染任何灰尘。
“陛下费这么大的功夫就是想来见我一面?”谢念安缓缓转过身,眼里满是斥责。
褚煜看到她的一瞬间还是吸了吸气,最后坦然一笑:“谢姑娘是个大忙人,不使点法子。姑娘恐怕难来见我。”他微微低眸,看上去竟有些他委屈的模样。
谢念安几乎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银光凛冽的落在他的颈间。
褚煜却率先抬起手,谢念安顿时感到三里之内杀气蔓延。
直到褚煜的示意,才渐渐消减。
“谢姑娘,这么久不见就这么对待熟人吗?”
“陛下……”谢念安的手颤抖着,咬紧牙关。
褚煜低眸看了眼砌魂的剑身,指尖留走在锋利之间,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一个小口。
“我们何时那么生疏了?你以前不是还叫我殿下的吗?”
“您现在早就不是从前的太子殿下了。”谢念安一字一字念着。
褚煜闻言,声音冷下来:“那谢姑娘还是从前的谢姑娘吗?”
他们身形立于风雨之中,雨不是落下来的,是横着削过来的。仿佛千万只银针顺着风的形状炸成冰屑,打在他们的身上。
“谢姑娘,你想杀了魏天远,我没意见。”褚煜脸上没了笑,可是眼底却浮现一丝丝的红晕。
“那陛下此番是何用意?”谢念安紧紧握着砌魂的剑柄,侧身盯着他。
“……我……很想你。”褚煜犹豫片刻,在宏雷来临的前一刻道出此句。
电蛇如同劈天之刃,要将这个混沌的世间劈开唯二。
“……”谢念安眉头更皱:“陛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我为一国之君,说去的话还能有假?”褚煜此刻就像是松过一口紧张的气,嘴角微微勾起。
“那可真是让陛下失望了,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无妨,我可以等你。”褚煜话接的极快,恼的谢念安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您无非就是在拖延时间。我知道我已经被包围,想要逃出去实属难如登天。不过……”谢念安的语调放缓,不过天上一道闪光的瞬间。
砌魂在一片刻的时间内架在褚煜的脖颈出,她立于他之后。
冷声道:“魏天远在哪?”
褚煜嘴角笑容更盛,双手缓缓举起来:“就在他府上。”
“一共多少人在府里?”
“谢姑娘,我说过会帮你的。府上保护他的此刻倒是不少,如果姑娘一个人恐怕双拳难敌四手。不妨……找我借人呢?只要你开口,你所能感知到的所有人都归你了。”
谢念安手腕一发力:“陛下是年龄大了吗?怎么废话也变多了。”
褚煜笑了笑,没有回话。
“最后一个问题,我哥哥遗体在哪?”
一时间雷鸣轰落他们的耳畔,炸响在每个人的心脏里。谢怀瑾这个名字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个禁词,褚煜也不例外。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融化在风雨中,他道:“如果姑娘想知道,就请跟我回宫吧。”
他不顾砌魂的锋利,皓白的衣角在泥土之上转过去。谢念安的手不禁松了松力度,褚煜白皙的脖颈处赫然多了一条血丝。
砌魂的锋利无人不知,单凭一丝微细的伤口都得足足养上一个月之久。
褚煜微微低头看着她:“谢姑娘,你来常山是想杀了他。那好,我就在府外等着你。如果你想知道你哥哥的下落,那就跟我回京华。”
他的眼神里藏匿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谢念安此刻却摸不出是什么。
银刃在冰冷的雨滴里收回剑鞘,褚煜抬起眸才发觉眼前人已经背对着他。
“既然如此,那陛下可要说话算话。”
“那当然。”
谢念安环视一圈四周,内力清晰的感知着六个人围在她的四面。单凭内力的感知,这几个刺客足以是掩日止水里的上等级别。
谢念安握紧了剑刃……她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不对……杀得不是人,是恶魔。
她摒足一口气,缓缓道:“陛下,现在是我要给那几个孩子报仇的时候。您要是害怕了,就背过身去,免得扰了陛下。”
褚煜笑出声:“谢姑娘,这里是庆国的土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有顾虑。当然,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身后。”
谢念安停了他的话,自嘲地笑笑。
雨幕像一面崩裂的鼓皮,六名黑衣人同时踏响——不是六个人,是一阵刀风、一道杀意,同一口黑漆漆的井从六个方向朝谢念安罩下。
谢念安不闪,一步踏进风雨中心。剑随身转,划出一圈白圆——所有兵器被这一道圆齐齐割断,断锋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一粒粒红珠,再“噗”地炸开,像一场无声的焰火盛宴。
六条黑影同时失去重量,同一刻跪倒、趴伏、仰面,像被同一根看不见的弦猛地勒断。血顺着雨水分叉,汇成一条暗河。血水迸溅到她的面庞之上,衬得她仿佛杀入地域的杀神。
雨继续下,鼓面重归完整。
谢念安站在原地,刀尖垂地,血与水一起从刃上滚落——她替孩子把整片夜一口吞了,连哭声都没让风听见。
褚煜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尽管血流成河,杀得是他精心培养多少年的刺客。他都没有一丝抽动,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更加坚韧了。
他愈来愈欣赏了。
“谢姑娘好身手。”
谢念安身后的不远处,褚煜站着为她鼓掌。他站的不偏不倚,血滴正正好好落在他的脚前,却不碰他丝毫。
一股股血河从高势向着低势流淌下去,这里的泥土太脏了,仿佛给这世间,蒙了层罩子。
傅悯抬头看向天空,深厚的云层掩盖住了日光。
放眼望去,朱雀街上的行人脚步纷纷,孩子们闹着向家跑去。要落雨了,他们都回家了。
傅悯眼下清冷,浅谈的紫衣飘扬在风中。他的发丝像是轻舞的精灵,同样也眺望着这座城市。
傅悯没有犹豫,前倾落入市井觜火之中。他的轻功不减当年,奔驰与京华之上,皇城根落在他眼下。
他要去寻个老朋友。
他们许久未见了,这个人明明比他大不了多少。却总是一副熟练老成的模样,与他和秋嘉言截然相反。他懂得多,背负的也多。
傅悯忽然想起他的话,好像很久以前。他们似乎才是刚刚认知彼此,谢怀瑾的衣裳总是叮铃的响,那个夜晚他说念安也是他的妹妹,以后念安就要靠你的照顾。
傅悯直到祁奉学宫被烧毁的那一刻,才知晓当年的谢怀瑾一个人怎么承担起来的这个太子殿下。
那个明明看起来最像是正人君子的人,衣裳,耳坠也是最花里胡哨的,行走在路上时也总会叮铃响。
如果他真的成为仙太的王,那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傅悯站在庆国最大的地牢面前,巍峨的凶兽狰狞的注视着他。
好像现在有三个人在追更诶!!!我会努力更完[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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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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