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悯伸手抚摸着身前这一堵久经风霜的石墙,泥土从指尖中坠落。他微微向后撤步,紧接着一道光刃从后面揽过来似要刺穿他的眼珠。
傅悯神情严肃着,转瞬间不仅躲过了那慢到极致的攻击,顺带换了个位置。
一声清脆的嘎嘣声响彻在这个死寂的地牢里。
傅悯手下没有留情,一个巧劲就将此人的左手手腕捏碎。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回声在傅悯的耳畔。
他眼里冷漠的看着这个男孩,看上去他才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身高倒是没有很高,他从踏入大牢以来就感受到了这个男孩的存在。
他装作没有看到,想知道这个男孩究竟想做什么。
他冷到极致的开口:“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男孩被他踩到脚下,泥泞的水呛在他的鼻孔里,让他无法呼吸。
“唔……我……你,你松开我!”
傅悯又施了一份力,几乎要将他的脊骨踩碎。
男孩像是一条濒死的鱼来回晃动。傅悯猛地抬起脚,男孩一只手像是没有骨头的样子垂在地上,疯狂的呼吸着空气。
傅悯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又讲了句:“说话。”
男孩痛的转不过身去,大喊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傅悯眼尾挑了挑,低下身看向他:“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你这条小命就在这里交代了。”
男孩瞠目欲裂,胸口急蹙着起伏着:“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在这里呆了那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个地方都荒凉那么久了,居然还有人来?你说!你是不是想从这里偷走什么?”
“偷东西?这里有什么可值得我来偷?”
男孩没有回答,眼神只是死死地盯着傅悯。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你说你在这里呆很久了?”傅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又怎样?”男孩倔强的声音回荡在空无的走廊里。
傅悯皱了皱眉头:“这里不是牢狱吗?你一个小孩,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何况这里都荒废多久了?”他的语速有点快,似乎不耐烦的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说话。
“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男孩的这句话带上了哭腔,不仅是手臂上的痛苦……更或许是离别。
傅悯怔了一瞬,他的瞳眸瞬间在烛火的映衬下清澈了不少。
“你在这里长大?那你的父母呢?你见过你的父母吗?”傅悯匆匆将握住男孩的另一只手腕,将他轻轻的坐靠在石墙上。
傅悯举着微弱的火苗,在此刻他的眼神仿佛洞穿男孩的心脏,剖知一切。
男孩不免收到疼痛的撕扯,死咬着嘴不让哽咽发出声。
傅悯垂眼看他的手腕,整个手掌像是一摊肉泥垂下去。
傅悯的心脏一瞬间抽痛,他有些慌了。
他急忙摸了摸身上,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带些药膏之类的,向来都是受着伤回去可怜兮兮的找谢念安。如果伤重了,就自己一个人去外面多躲两天。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对……对不起……”
男孩用另一只胳膊挡住他的眼睛,质问他:“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我来找个人。”
“谁?”
“仙太太子殿下,谢怀瑾。”
男孩愣住,没有再说话。整个空荡荡的长廊里只有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的风吹过他们的耳畔。
傅悯心下一凉。
完蛋了……
“诶……别哭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父母是谁?”
男孩一只手笨拙的揉搓着眼睛,他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他伸出手指向两旁被密封住的铁门,他哭着说:“我从生下来……就活在这里。一个看管牢房的人一直带着我,他说这里有我的父亲和母亲,可是我不能见到他们。”
“我只听到过一次父亲的声音……”
空气凝固在身旁,傅悯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每一次胸腔起伏都刻苦铭心。
“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傅悯微微侧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他,迟疑的问他。
“很柔和……听起来好微弱。”
傅悯心下了然,看了眼他那痛苦的面庞和瘫软的手腕。一时间竟焦头烂额。
这下可他妈完蛋了……
他站起身,左看看右望望。
他低身问:“你可以跟我走吗?我带你去养伤。”
男孩的眼眸充斥着泪光,他抗拒的扭了扭头。
“等一下,你听我说完。我是谢怀瑾的挚友,当年他与我分别。至今下落不明,我特地来此就是为了查询他的踪迹。但听你这么一说……”
男孩放下手臂,眼神倔强又迟疑的看向他。
“你的父母很有可能是仙太的太子和太子妃。”傅悯弯着腰单膝跪在他的面前。
“所以……跟我走吧。”傅悯伸出手。
男孩的视线落在掌心处,他不知道什么是仙太,但是他听懂了太子。
他在底层牢狱中生活了近十五年……连亲生父母都没能见上一面。甚至连看管大人都死在了某个牢房里,那时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张张银色铁门面前。
仿佛一块块足以遮天的巨幕,阴暗黑恶的牢笼里,他独自生活。
即使后来他躲在一处无人发现的泥墙之后,躲过了皇家的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铁门里面的人。
那些人瘦骨嶙峋,衣服破烂。很多人都是被人抬出来的,或许是被人拖着后衣领拽出去的。
可唯独一个人,大概是个男人。尽管多年未见鼎盛的阳光,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尽管带着头套,他的脚步依旧坚定沉稳。
纤细的脚踝绑着粗重的脚链,每一步都撞击在石路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女人的长发悠悠,似乎都要落在地上了。
男人的每一步走得极致优雅与自傲,当时的他不明白。一个罪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姿。
这个男人走着走着却忽然顿住了。
他带着头套,却转头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男孩心下一惊……慌忙的将身影躲在死角里,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不远处的官员们喊着:“快走!”
那脚镣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又陆陆续续响起来,直到最后的大铁门被沉重的关上,灰尘如飞舞的精灵四散。
男孩瘫坐在地上,胸口极速的起伏着。
他匆忙站起身去看那扇门,才发现早就被人上了锁。
他转头看过去,一眼望到底的长廊。结尾处是一堵厚重的泥墙,两面上的银色让他心头颤抖。
当他饿了两三天之后,嘴唇干涸的如同濒死的鱼。
他静静地靠在铁门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支配自己的肢体,水分的缺失让他的喉咙仿佛在烈火中烧。
眼泪早就流干了……他想,此刻或许只有死神在一旁陪着他吧。
忽然间,一个清脆的叮铃声落在他的耳边。他转头看过去,一把银灿灿的尖头钥匙落在他的视线里。
他的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向大门。可是大门的里面根本没有锁,是外面上锁的。
他艰难的咽下那口难以下咽的口水,直愣愣的盯着手掌心的钥匙。
后来他再次翻遍了整座地牢,找到了一个相似狗洞的门隐没在角落里。即使是这么一个小的门,也依旧上了锁。
那时候,他终于享受到了阳光的照射,许久未见的空气。
最后,他还是回去了那个幽暗的地牢。
京华这么大,吞个人如同踩死一个蝼蚁一般。
直至今日,傅悯的到来。
他说他的父母是一个他不知道国家的太子殿下。
他抽噎的问:“太子殿下?那为什么会在牢里?”
傅悯不知从何说起,他咽了口口水:“你先跟我走,带你疗伤。之后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傅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抽走。
傅悯回头看向大门外的雨斜蹦进来,电闪雷鸣。
他带他去了揽圣贤庄。
谢竟坐在烛火中央,映的他的脸色如同暖玉。他轻轻笑笑,熟练的为这个男孩疗伤。
男孩因剧烈的疼痛,谢竟为他点了安魂香,正安稳的睡在他们的眼下。
“这孩子是谢怀瑾的?”
傅悯没有作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谢竟扶上下巴,大量这这个男孩。眼鼻嘴虽说有点像,可是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那当年为什么只有谢瑜音一个人流露出来了呢?
傅悯叹了口气,转过身坐下。
猛饮了杯热酒,喉咙被激地火辣辣的疼。他道:“那牢里早就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了,褚煜让人收拾的很干净。只有他是漏网之鱼。”
谢竟依旧站在男孩的床边,仔细着描绘他的身形与面庞。
“嘶……真是令人头疼。”谢竟手抚上额头,看向他的手腕,又忽然问道:“这孩子手腕怎么回事?”
傅悯闻言,端着酒杯的手顿在空中。
谢竟见他没说话,于是半转过身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教诲,傅悯略显心虚,谢竟眼角抽了抽,微微一笑。
“咳咳……嘉言他们那边怎么样?”
诶呀呀!!!本来前天应该更新的!忘记设置具体时间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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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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