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的水渍尚未干涸,那几片疑似人皮的碎屑在晨曦微光中泛着诡异的油脂光泽。
离忧瞳孔骤缩,没有半分迟疑,身形如一道轻烟,已自窗口掠出!高马尾在身后拉成一条墨线,湿润的桃花眼里所有不羁尽数敛去,只剩下猎豹般的专注与冷冽。
院外空巷寂寂,晨雾未散,青石板路上残留着一行湿漉漉的脚印,非人非兽,指节模糊,带着清晰的蹼状痕迹,蜿蜒指向镇外清河方向。
他足尖连点,踏壁而行,速度催至极致,栖心剑在怀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格上的月华石流转着警示的微光。风声在耳畔呼啸,却压不住他脑海中飞速串联的线索:新娘颈间带蹼的爪印、棺木般的窒息感、镜中诡异的倒影、阴冥花、河底淤泥…… 这一切,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妖物作祟!
追至镇外芦苇荡,腥腐的水汽扑面而来。那行脚印在此没入浑浊的河水,消失无踪。
离忧骤然停步,立于岸边,气息微乱。他目光如炬,扫视着平静得过分的水面。突然,他身后一丛茂密的芦苇无风自动!
“嗤——!”
一道漆黑的水箭,裹挟着刺骨的阴寒与浓郁的死气,悄无声息地自他背后死角激射而至!速度快得惊人,角度刁钻毒辣!
离忧却仿佛背后生眼!在水箭及体的前一刻,他腰肢猛地一折,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几乎平行于地面!水箭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与此同时,他握剑的手腕一翻,栖心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连着剑鞘顺势向后精准一点!
“噗!”
一声闷响,剑鞘末端正正点中那水箭的核心。一股阴冷黏稠的力道顺着剑鞘传来,试图侵蚀他的手臂。离忧闷哼一声,体内灵力奔涌,栖心剑清光大盛,那股阴寒死气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瓦解。
他借力旋身,稳稳立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偷袭者——
那并非实体妖物,而是一道模糊扭曲的、由漆黑河水与浓郁怨气凝聚而成的人形阴影!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空洞的位置闪烁着与镜中鬼影如出一辙的幽绿光芒,周身不断滴落着浑浊的水滴,双手的位置,正是那双带着蹼膜的利爪!
水魈! 而且是怨念极深、近乎成煞的水魈!
不待他细思,那水魈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再次扑来,双爪挥舞间,带起道道腥臭的黑水利刃,封锁了他所有退路。
离忧眼神一凛,不再保留。栖心剑终于彻底出鞘!冰蓝的剑光如同暗夜里劈开混沌的闪电,清冷的剑鸣涤荡着周遭的污浊之气。他手腕疾抖,剑招不再是青岚宗的套路,而是带着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艺术的精准与狠辣——赫然是前世离合擅长的流霞剑法的雏形!
剑光与黑水利刃悍然相撞,气劲四溢,绞碎了周遭大片芦苇。离忧的身形在方寸之地腾挪闪转,每一次移步,每一剑挥出,都妙到毫巅,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并以更凌厉的剑势反击。
然而,这水魈无形无质,怨念不绝,便能不断重生,极为难缠。久战之下,离忧灵力消耗巨大,额角见汗,一个疏忽,左侧一道黑水刃突破剑网,直袭他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怀中,那枚白承亭所赠的、一直贴身佩戴的凝碧玉佩,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一道温和却坚韧无比的无形屏障瞬间在他身前展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黑水刃撞在上面,竟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离忧一怔,下意识地握住胸口那发烫的玉佩。
仙尊……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是安心,是酸楚,还是……更深沉的依赖?这玉佩,竟在生死关头自行护主!
水魈似乎对这玉佩的气息极为忌惮,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身形骤然溃散,重新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河滩,消失不见。
战斗戛然而止。
离忧独立于狼藉的芦苇荡中,微微喘息。他低头,看着手中光华内敛的栖心剑,又紧紧握了握胸前尚有余温的玉佩。
阳光刺破晨雾,照亮河岸,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这清河镇,就像一面巨大的、扭曲的镜子,映照出的,是远超想象的恐怖。而镜子的背后,似乎总有一双冰冷的金色眼眸,在默默地注视着他,守护着他。
他收剑归鞘,转身望向清河上游,目光坚定。
线索,必须往上游去寻了。这镜中魇,水中鬼,究竟在掩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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