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弦几乎是当场便笑了出来。
“喜欢上你是什么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吗？”赵弦不愧和严霜识是兄弟，也很擅长用问题回答问题。
“你可爱，单纯，甚至连害羞都表达的很含蓄。”赵弦猛地凑到梁序身边，那张精致的脸毫无防备的在面前放大，梁序很快便红了耳尖。
赵弦笑着拨弄了下梁序的耳垂，像是自言自语。
“喜欢上你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我可能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梁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赵弦很轻易地打断。
“嘘。”他在唇边比了下食指，“宝贝，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吗。”
一声宝贝让刚捋顺思路的梁序再次宕机，但很快他便听见赵弦缓缓开口。
“一见钟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是来爱你的。”
刚刚还试图解释的梁序此刻完全没有了任何声音。
他成长的一生里基本没有什么伸手就能够到的东西，只有付出才会得到回报，这是梁序从小便受到的教育。就如同买东西要付钱一样，是从出生就要遵守的规定。
可现在，面前却有一个完全长在他审美点的人，对着他敞开怀抱，仅仅见了一面，就将自己的心捧出来献宝似的举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我是来爱你的。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
赵弦此刻仿佛成了最高级的辩手，只是动动嘴，自己便下意识地沉溺进去，尽管理智已经拉响了一级警报，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投入那深不见底的爱河。
那天晚上梁序喝了很多酒，喝到意识不清，言语断续。这才在赵弦的劝诫下勉强放下了酒杯，整个人如同一只红透的水蜜桃，朦胧地望着他。
“弦哥。”梁序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嗯，我在。”赵弦动作飞快地买了单，揽着梁序的肩膀将人弄到车里。
“你知道吗，高中，高中的时候有个小姑娘也说喜欢我。”起身时，赵弦这才发现手腕被梁序死死攥住，为了让他躺的更舒服点，赵弦只好自己也坐进副驾，将人放到自己腿上。
“她说他从一分班就注意到我了，觉得我学习很......很认真，很有魅力，所以很想让我做他的男朋友。”梁序的声音很低，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嗯，小梁同学原来高中就这么有魅力啊。”赵弦笑着刮了下梁序的鼻尖。
“嗯。”梁序扭了扭身子，似乎对赵弦的动作有些许不满，眉头紧皱。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我知道她当时每天都给我买早饭，提前很久来学校放到我的书桌里。”梁序伸出一根手指，在赵弦身上反反复复地戳着。
“妈妈说她因为爱我所以才会对我好，所以我当时就觉得那她一定也很爱我。”梁序说爱的时候很认真，眼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赵弦。
赵弦被他看的有些忍不住，揽在人身上的手又不自觉收紧。
“可当我同意当他男朋友的那天她却突然变了个样。”梁序的声音逐渐变得紧张，仔细听里面还夹杂着些许颤抖。
“她笑的很大声，还叫了很多人过来，她说她赢了，我果然很好骗。”梁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快要听不见。
“她们笑的声音很大，笑我自不量力，还真以为自己很有魅力，还说我学习学的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即便是已经过去了很久，每每想起来梁序还是下意识地发着抖。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
被家庭，被同学，被一个又一个不相关的人指点评判。
赵弦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一边又一遍的拍着梁序的背。
“没事的，都过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爱你，我不会骗你。”
......
酒意随着时间愈发使人昏沉，当赵弦将车开到地下车库时，梁序已然在副驾没了声音。
赵弦舍不得将人叫醒，只好直接将人横打抱起，用外套小心裹好。
可梁序的睡眠实在太浅了，还没走到电梯，怀里的人便逐渐睁开了眼。
“冷。”梁序下意识地往赵弦胸膛里贴了贴，后面又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睁开眼，挣扎着要起身。
“别乱动。”赵弦不敢跟他拧，只好等电梯门打开后将人小心放到地面。
又怕他乱跑，小心翼翼牵着他的手将他领进家门。
家里布置的很简单，大概是由于经常需要各个城市来回飞，赵弦对家里东西的陈设也不是很熟悉，在厨房翻箱倒柜了许久，这才从柜子的角落翻出蜂蜜。
“来，喝点蜂蜜水。”赵弦将沙发里的人重新捞起来。
“不要，我好晕，想睡觉。”喝了酒的梁序显然没有清醒时那么老实，小脾气耍的很突然。一会让赵弦给他脱外套，一会又问他为什么要拿着自己的外套，是不是对他图谋不轨。
当了半天机器人的赵弦显然有些不爽，但跟醉鬼吵架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赵弦先服了软，将蜂蜜水重新端起来，递到梁序手边。
“宝贝把蜂蜜水喝了，有奖励。”
“什么奖励。”梁序抱着靠枕的身子稍稍回正了些许，眼神直勾勾的看向赵弦。
“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赵弦抓紧机会喂了两口蜂蜜水，“你不是说困了吗，咱们睡觉好不好。”
梁序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计算这件事情的收益比。
像个断了线还要强行工作的小机器人，还真是可爱。
赵弦勾着嘴角似乎在等他的计算结果，可惜脑子早就被挥发的酒精糊成了一团毛线，梁序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解开线团的线头。
“啪。”很轻的一声，赵弦的吻落在了梁序的脸侧。
小机器人瞬间死了机，如果情绪可以和电脑一样显示那梁序估计自己的脑袋上此刻一定在冒着烟。
“算出来了吗，小学霸。”赵弦好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可以开始哄了吗？”
梁序捧着杯子的手动了动，随后很快便举到嘴边，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蜂蜜水。
他什么都不想算了，他现在只想让赵弦哄自己睡觉。
赵弦很轻的笑了笑，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有带着梁序来到自己的衣柜前，
“这个可以吗。”赵弦指了指其中一套颜色淡雅的浅棕色睡衣。
“嗯。”梁序在怀里半眯着眼点点头。
赵弦将衣服拿下，又往上掂了下怀里的人。“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没醉。”梁序拍了下赵弦的后背，示意自己要自己来。
赵弦也没强求，将衣服留下便主动到门外等待。
“赵弦，你衣服是不是坏了。”十分钟后，梁序扯着领口打开了门。
“领口这里的扣子根本就没有地方扣嘛。”梁序扯了扯衣领，“你看。”
本就错位的纽扣如今被他用力一扯又崩开了两颗，胸口大片白净的肌肤映入赵弦眼中。
赵弦的眉骨猛地跳了两下。
太犯规了。
刚在沙发上的时候梁序就蹭掉了自己的眼镜，如今一张小巧白嫩的脸就这么单纯的看着自己，而对方却对自己心里那些心思完全不知。
赵弦第一次对两人的年龄差有了感受。
小朋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别人眼中到底意味着什么。
“嗯，是坏了，要扔掉了。”赵弦顺着梁序说道，随后又伸出手，帮他将错位的纽扣重新整理好。
“家里之前没人来过，所以客房还没有收拾。”赵弦领着梁序进了主卧，“一起睡可以吗，我哄你睡觉。”
没人来过，那他就是第一个。
无论在那里得到第一名都是很让人开心的。
梁序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赵弦很快掀开了被子，梁序乖巧的钻进来。
赵弦的被子和他这个人一样，有种很吸引人的，很有特色的味道。
梁序很喜欢这个味道。
像小时候妈妈晒过的被单，只要躺上去就会让人很安心。
赵弦将人搂进怀里，细心地将梁序挡住视线的刘海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睡吧。”赵弦像是呢喃般拍了怕梁序的背，“我给你唱歌。”
[写一首歌给你听
来致敬你的阴影
人们传颂勇气
而我可不可以
爱你哭泣的心]
赵弦温柔下来的样子和舞台上很不一样，略带金属质感的嗓音如今变得温柔如流水，低沉沙哑的颗粒质感让梁序无端想起高中放歌的广播站。
明明连音质都很差，可偏偏就这样留在了自己的记忆里，每每回忆起来都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吵闹的人群，清一色的校服，以及扑面而来的风。
那大概是梁序高中生涯里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晚餐的时间比午餐多十分钟，于是他可以在路上留出五分钟的时间，给小花，给小草，甚至给即将落山的夕阳。
东食堂二楼开了家卖烤肠的窗口，价格不算便宜，三块钱一根。梁序每次都会将这个奖励留在放广播的这天。
一个人溜到学校没人的角落，看着天色逐渐变得紫红又逐渐添了墨，最后直到连最后一点光亮也不能窥见。
[爱你的情绪
和你亲手戴上的面具
拉扯得很痛吧我懂你
假装不怕笑得暴力]
方才那点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似乎也随着夕阳一同落了下去，手上的烤肠渗出了油，顺着竹签流到捏着的指尖，梁序从兜里翻出湿巾，可油渍却怎么也擦不净。
又搞脏了。
梁序来到水池前洗手，校服袖口还沾着刚才做题时不小心溅上去的笔油。
很刺眼，像是白纸上的一点墨渍，像是试卷上的唯一一道错题，像是那个离优秀和完美总是差了一点的自己。
任何不完美的东西都是会被人讨厌的。
梁序像是发了疯一般搓洗着袖口处那点污渍。
[我们都好像
像一条鱼 行走在陆地
要学着呼吸
孤单热闹双栖
忍着痛往前行]
情绪临近崩溃时，梁序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
对方的身形比他高出一个头，肩膀也很宽，脸埋在黑暗里，看不清具体模样。
“你很棒，你已经很优秀了，不是你的错。”恍惚中他听见对方的声音。
冷静，沉着，让人安心。
就连怀抱都是暖的，像是未散尽的夕阳，带着光裹住了他。
“来，跟着我深呼吸。”对方握住他的手，“小梁同学，你要记住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厉害的人，所有人都会爱你的。”
“可我的爸妈还是因为我分开了，如果我能再优秀一点......”梁序缓和了情绪，一字一顿道。
“不是所有父母都知道怎么做父母的。”那个声音很好地承托住了梁序的情绪，“但没关系，从今往后让我来爱你。”
爱这个字实在是太珍重又太轻易了。
尤其是对于刚被戏弄过一次的人。
梁序抬起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可身后的灯光实在太过刺眼，任凭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不过是梦寐以求
长大了怎么你不快乐
一边哭一边丢一边颓一边追
把玩具都忘了换大人的外壳
好难过好幽默你走过我走过
别后退 听我说人们爱你的光
我偏爱你的黑你的笨你的错
用瑕疵做我们找彼此的印记
没关系没关系
你一定爱我不完美的心]
“晚安，小梁同学。”感受到怀里人呼吸逐渐平稳，赵弦这才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他刚刚抖得实在太厉害了。
赵弦像是心被揪起一块，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喜欢的人是一颗悬崖上的种子，一颗无论经历了什么最终都会开出坚毅花朵的种子。
先道个歉这章用了很多歌词，但真的觉得《行走的鱼》这首歌很适合我们梁序宝贝。
两个年少时都不容易的小苦瓜就这样相互依偎吧[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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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行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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