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度二。唐施诗忍不住吐槽，人类都快进入千禧年了，我总不至于发烧死在卫生所吧。
“077你在吗？”
077立刻从江边别墅切换频道：“你好。”
“咱就没点道具吗，双人系统不能只有任务没有奖励吧？”
077略一沉吟：“有的，不过...”
“诶？你不是系统吗？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点过于拟人化了？”唐施诗一发烧嘴更贫了，恨不得一分钟跑八百辆火车。
“抱歉，系统道具库近期没有更新，现存的道具都比较...不热门。”
“嚯，原来是冷门妈给冷门开门，冷门到家了。”唐施诗掐了下大腿，“展示啊Babe，还愣着？”
077启动道具库，唐施诗眼前呈现一层蔚蓝流光。额...她看了几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五彩泡泡（持续五分钟）：2点默契值。
掉毛的狼毫1支：2点默契值。
狍派菠菜1罐（持续半小时）：3点默契值。
弱柳扶风镜1面：5点默契值。
....
诸如此类，五花八门不知道究竟什么任务才用的到。
“这...”唐施诗右眼皮一直跳，“先不说有没有用，我请问这个默契值是什么，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是的。”077语气恢复正常，“默契值是指组队队友之间的默契程度，两人通过任务中的磨合与日常相处获得点位，用于购买普通道具。”
“那我俩的默契值呢？”
077问：“需要为您展示在系统界面吗？可以随时看到。”
“我想看。”唐施诗刚说完就发现视线右上角出现一个冷光数字：“002”。
“2点？！”她震惊到无以复加，只够买一个持续五分钟的五彩泡泡，真服了。
“不要灰心，默契值可以积累，请你努力。”赵忠祥老师的语气充满了关爱智障儿童的温暖，听得唐施诗愈发暴躁。
“那，我现在发烧人快无了，有没有便宜血包救命？”她残存一丝希望，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吧，怪不得双人失败率贼高。
077沉默几秒，实则在努力搜索体验卡：“找到了。抱歉忘记提示，第一轮任务系统会奖励10张免费体验卡。”
唐施诗的眼前出现一排细密的冷光小字，她每扫过一行就跳出来张白金色卡片界面说明。
催眠1小时体验卡
孔明灯10个体验卡
雨声模拟器30分钟体验卡
暴雪2小时体验卡
吵架妙语连珠10分钟体验卡
止痛20分钟体验卡
跆拳道黑带技能10分钟体验卡
神清气爽1次体验卡
美妆1小时体验卡
五彩泡泡5分钟体验卡
真是两眼一黑又一黑，看上去没一个顶用的。
“077你说实话，”唐施诗双眼失神，艰难地问到，“双人系统是不是很久没启动了？你这体验卡简直...”
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下真要玩完了。
“......”077不敢回答，它的代码上一次更新是在1002天前。
“给我...‘神清气爽’吧，看起来倒像个血包。”
“你好，是否需要通知队友？”
“嗯？”唐施诗倒吸一口冷气，“用个血包还得通知她？”
077：“......倒不是必须。”
唐施诗在单人床上蜷缩着身体，头痛欲裂，现在告诉她还得通知Vera，这简直要了她狗命。
“不过...也可以通知是吗？”她眼底露出一抹暗戳戳的笑。
凌晨三点，Vera在书房里熬夜看改制材料，正到关键之处突然从天而降无数五彩泡泡，她瞳孔猛地一震。
“...077？”
077立刻换频：“抱歉，这是...唐施诗在使用体验卡，五彩泡泡将持续降落五分钟。”
还好077不会出汗。
“......”Vera无语凝噎。她轻推了下眼镜框，抬手划拉着头顶的五彩泡泡，对照着电脑屏幕在一沓资料上面勾勾画画。
077左看右看，CPU里的代码像水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它的记忆里从出生开始名字就是代码077，作为唯一一个辅助双人系统工作的员工，它不会感觉到“孤单”。
为了更好地辅助任务者，它的服务程序使其习惯研究任务者所在星系星球甚至国家的文化背景，以帮助她们更好地适应任务系统。
“五分钟够了吗？”Vera捉住最后一只五彩泡泡，眼底有几丝不耐烦，“她在干嘛？”
“她在卫生所，”077简洁明了，“刚使用了‘神清气爽’体验卡，现已恢复正常。”
“......”Vera眼底一闪，听到077说没事后轻吁一口气，“你有没有催眠卡？”
077一顿：“你要休息吗？可以立刻使用。”
“立刻，给她用上。”Vera低头浅笑，轻薄的透明镜片下反射出一道冷光。
“......好的。”077此时也想长只手掐住太阳穴，双人系统真是太久没这么热闹了。
唐施诗正呼呼大睡，眼底一道蓝光跳闪。
[默契值： 5，余额：7。]
结合张微生前记忆以及晚上熬夜看的材料，Vera大概理清楚了西海化工厂的前世今生。
西海化工厂原是西海市地方政府所有制企业，由当地政府全额出资成立，距今已经运营二十余年，主要生产绝缘材料酚醛层压塑料，用于电力设备和电器制造领域。
建厂初期跟着国家政策扶持，工厂大干快干利润丰厚，但近年国内制造业改革升级，现有技术已不再满足目前市场需求。加之先锋民营企业快速成长，侵占了不少地方国企市场，近十余年来工厂的效益每况愈下。
西海化工厂和很多地方国企一样，面着官僚主义盛行的不良风气，本地职工又多奉行“传帮带”，小团体间经常存在各种分歧。工厂不仅市场规模逐年萎缩，技术创新也越来越难，报表负债率已突破底线。
Vera在国外学习的是宏观经济学，主要研究西方经济发展史。对于这一段历史虽没有亲历，但工作中经常面临客户咨询国企历史遗留问题，因而并不觉得陌生。
抬眼一看已凌晨三点，她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框。张微在这个岗位上做得并不开心。
Vera从传输记忆中得知，张微本来是化工专业的高材生，进入西海化工厂后一直跟着刘承光主持技术工作。刘承光是工厂的技术总工程师，也是张微的师傅。由于近年来工厂技术创新停滞，张微发挥的空间逐渐有限，赵光华这才把老厂长的女儿提拔至副总。
原主张微缺少组织管理经验，又因技术出身为人单纯、务实，这才被赵光华一路拿捏利用，以至于在改制的最后阶段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失误。
同年秋天，一群工人在工厂门口聚众示威，张微前去安抚处理时在混乱中被工人一刀刺死。连同她一起被刺死的，还有挡在她身前的陈雨。
Vera垂眼轻叹，造化弄人。
第二天一早张微来到办公室，赵光华已召集全部领导班子成员准备开会。
“077，你显示屏可用吗？”Vera突然问。
“......可以。”
077立刻在她的视野里铺展开一大块灰白色的区域，贴心地把昨天她准备的纸质材料都传输至云端，清晰地展示在空白区域。
Vera总是这么淡定。077默默腹诽。
自从学会了这个词，它每次都忍不住调用，感叹中文之博大精深。昨晚它甚至专门去SEER服务器下载了不少上下五千年的文学历史资料，自行补课。
班子成员到齐，都是来自工厂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加上张微这位副总，一共九位。
赵光华主持工作，一向习惯了先开场，他说：“最近咱们厂改制工作启动，主导工作还是我和张副总，大家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可以提。”
“上星期刘秘书汇报了初步方案，现在有两个对手方，一是海盛集团，二是南风化工厂，想必大家也都基本了解清楚了，都说说，咱们今天主打一个畅所欲言。”
张微不动声色，坐那稳如泰山。其他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想做出头鸟。
“张副总最近一直研究改制政策，要不请您给我们这些大老粗打个样儿！”
说话的是生产科的宋祖辉，他穿着车间工作服，一身尘灰和油漆味。由于常年抽粗烟叶，他一张嘴有股浓重的烟味，呛得身边的财务科长孙晴直皱眉。
果然上来就直指张微。Vera心想，这领导班子的水挺深，张微就是太天真才被这些人当了枪使。
“宋科长过奖。”张微笑容可掬，“我进班子时间短，上对政策、下对生产都不如各位熟悉，先听大家的意见吧。咱们不搞民营企业‘一言堂’，班子里的前辈们畅所欲言，赵总和我负责给大家的想法落地。”
张微对面的赵光华眼神一闪，摸摸下巴的胡茬。他禁不住心里琢磨，这张微毕业后就进了西海化工，之前跟着老刘搞技术鲜少参与管理，当上副总不到三年，怎么就这么游刃有余了。
乖乖，这通话说的一丁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宋祖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听张副总的，我先表达一下想法哈。”
“海盛的方案我看过了，我不同意昂。他们这几年一直在收购国营企业，买回去就停工整业，之前东海的纺织厂、南县的饲料产，买了去把工人一遣散，把地皮拿在手里捂着。”
“他们以为别人看不懂，我可打听过，再过几年搞不好这片区就要划成住宅区，那地皮价格不得一飞冲天？”
“他们这是想囤积居奇搞房地产，西海化工不能卖给他们！”
宋祖辉边说边吐唾沫星子。一通慷慨激昂演讲完毕，几个干部纷纷点头附和，表示同意。
赵光华见状敲敲桌面：“宋科长，咱们说归说，别激动，大家各抒己见、各抒己见。”
李静作为赵光华的爱人当然要支持自家人，她附和到：“现在厂里效益差，工资时不时发不出来，与其一天天拖着倒不如让大家早点各谋出路。”
此言一出也有两三个人赞同。夫妻俩眼神交错，被张微尽收眼底。
桌上你来我往，Vera隐忍不发，一上午把班子成员看了个遍。
作为咨询公司的合伙人，她见过无数大小领导，揣测拿捏人的脾气秉性就在三言两语之间。大到央企国企的总经理、外企500强的CEO，小到民营企业的小老板或者是科创企业的创始人，Vera谈业务时看人一针见血。
谈到具体方案，077贴心地在大屏幕上将资料精简成三五段话。
张微维持着一贯的专业和客气：“各位发言都直切要害，这两个方案确实各有利弊。”
“海盛集团的收购改制意图不明确，大家最担心的是工厂的持续发展。南风化工的方案又确实强硬无理，改制后收购80%股份，但要裁撤我们50%的员工，我相信赵总和在座的各位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按照组织精神，今天是班子内部初步讨论，还请各位不要对外透露。之后有一系列资产评估、税务和审计工作同步进行，都会影响后续方案变化。我跟刘秘书会把控重大节点进度，必要时按流程召集班子开会决策。”
两个半小时的讨论画上句号，各位纷纷点头赞许。
Vera走到楼下刚启动车子，突然问到：“077，唐施诗...她没来上班吗？”
077：“她上午请了半天假，正在员工宿舍休息。”
Vera脸色不由地一沉：“你通知她，我现在过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