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沈鹤心里爆出一句粗口,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行字就静静地躺在他的鬼画符下面,笔锋锐利,一丝不苟,每一个转折都透着一股“我不好惹”的学霸气息。
这他妈是什么灵异事件?笔仙显灵了?可他也没请啊!
沈鹤的第一反应是撕。
他抓住那页纸,用上了打球抢篮板的力气,手上青筋暴起。
纸页纹丝不动。
他换了个角度,两只手一起上,指甲都快嵌进纸里。
纸页依旧平滑如新,连个褶皱都没起。
这纸是金刚石做的吗?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沈鹤一把将本子合上,狠狠揉成一团,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瞄准墙角的垃圾桶,一个精准的三分投篮。
“哐当!”
本子砸在垃圾桶内壁,发出一声闷响。
搞定。
沈鹤拍拍手,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刚驱完魔。他转身拉开椅子坐下,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喝口水压压惊。
眼角余光一扫。
那个被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黑色硬壳本,此刻正完好无损地、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边的桌面上。
仿佛它从未离开过。
沈鹤手里的水杯“咣”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鬼……鬼打墙了这是?!”
另一边,宋家书房。
宋舟漠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写下的问句。
几秒钟后,没有任何新的字迹出现。
他拿起笔记本,从侧面观察纸张的厚度,又对着灯光检查纤维构成。
一切正常。
他从笔筒里抽出一把精巧的手术刀,刀锋在灯下泛着冷光。他将笔记本平放在桌上,戴上一双白色乳胶手套,左手按住本子,右手握刀,对着纸张的边缘,精准地划了下去。
“锵!”
一声细微的金石交击声。
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卷了。
纸页上,连一道白痕都没有。
宋舟漠的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放下手术刀,端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将笔记本的一角缓缓浸入水中。
一秒,两秒,三秒……
他将本子拿出,水珠从纸页上滚落,没有留下丝毫湿润的痕迹。
纸张依旧干爽坚韧。
他沉默地摘下手套,坐回椅子上,看着那本平平无奇的黑色笔记本,镜片后的眼神深邃。
他拿出一本新的记录册,用钢笔在上面写下几行字。
【目标物体:黑色硬壳笔记本。】
【物理特性:一、无法撕裂。二、锋锐切割无效。三、液体不侵。】
【初步结论:该物体违反已知物理定律。】
宿舍里,沈鹤已经从最初的惊恐,升级到了暴躁。
他试了剪刀,剪刀豁了口。
他试了用重物砸,书桌被砸出个坑,本子毫发无伤。
现在,他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我就不信了!物理攻击不行,老子给你来个魔法伤害!烧不死你!
他捏着本子的一角,按下打火机,“呼”一下,一簇橙黄色的火苗蹿了出来,舔舐着纸张的边缘。
一秒,两秒,五秒……
纸张连个黑边都没有出现。
火苗甚至主动绕开了它。
“鹤哥,干嘛呢?宿舍里玩火,想被记过啊?”
季扬哼着歌推门进来,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一眼就看到了沈鹤鬼鬼祟祟的动作。
沈鹤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打火机都差点飞出去。他闪电般把本子藏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
“没,没什么!我……我这不是新买了个本子,听说是什么高科技防火材料,我测试一下性能!”
季扬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走过来,探头探脑地想看他身后藏了什么宝贝。
“防火的本子?拿来写遗书的?烧都烧不掉,多不吉利。给我瞅瞅。”
“测完了测完了,质量杠杠的!”沈鹤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本子塞回背包最深处,拉链一拉到底,动作行云流水。
他心虚地转移话题:“你不是去买饮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扬撇撇嘴:“别提了,自动售货机让宋舟漠那个学生会给贴了封条,说什么电压不稳有安全隐患,我看他就是存心跟我们篮球队过不去!”
宋舟漠。
听到这个名字,沈鹤和宋舟漠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劈开了两人混乱的思绪。
篮球场。
下午那场乱七八糟的冲突。
他和宋舟漠撞在一起,东西掉了一地。
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硬壳笔记本……
匆忙收拾时,谁也没仔细看。
沈鹤猛地拉开背包拉链,把那个烫手山芋掏了出来。
宋舟漠也重新拿起了桌上那个诡异的本子。
拿错了。
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两人脑中。
下一秒,沈鹤手里的本子页面上,再次浮现出那行工整冷峻的字迹。
【情况基本明确:我们拿错了彼此的笔记本,且它们之间存在某种超距同步效应。我提议,明天中午十二点,顶楼天台,交换回各自的物品,并终止这一现象。】
冷静,理智,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沈鹤看着这行字,白天被宋舟漠用校规压制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终止现象?说得轻巧!这他妈是你一句话就能终止的吗?还提议?你以为你是谁?联合国秘书长?
被一个破本子折腾了半天,最后发现还是跟那个死对头有关。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沈鹤抓起笔,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几乎要戳穿纸背。
【谁要跟你见面!你这个移动冰柜,把我的本子还给我!】
写完最后那个感叹号,沈鹤长舒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幼稚?
对付宋舟漠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得用最原始的方法。拳头打不到他,难道精神攻击还不行吗?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宋舟漠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在看到这行字时出现一丝裂痕。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宋舟漠气急败坏的回应。
本子上的字迹消失了。
沈鹤一愣,坐直了身体。
消失了?这是什么操作?难道对方还有撤回功能?
还没等他想明白,新的一页上,墨水开始自动晕染,勾勒出线条。
不是字。
是画。
沈鹤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缩着脑袋四脚朝天的……乌龟。
笔触潦草,线条歪歪扭扭,但神韵十足。旁边还有三个同样不怎么好看的大字——宋大会长。
沈鹤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干得漂亮!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绝对是他此刻最想干的事。他甚至没想过去深究为什么自己的想法会出现在本子上,满心都是恶作劇成功的快感。
他拿起笔,在那只乌龟旁边又添上几笔,画了个对话框,里面写着:“对不起,我错了。”
完美。
他把本子立在桌上,抱着胳膊,翘起二郎腿,开始等待对方的反应。
宋舟漠的书房里,灯光清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笔记本上凭空出现的涂鸦,以及那个幼稚的对话框。
空气安静了大概十秒钟。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反射着台灯的光。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或者不悦的情绪,只是拿起桌上的钢笔,笔帽在指尖转了一圈,被稳稳地拔下。
宿舍里,沈鹤正等得不耐烦,准备去冲个澡。
就在这时,他立在桌上的笔记本,页面上又有了动静。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紧盯着页面。
他画的那只乌龟旁边,出现了一行极其工整、字迹锋利的标注,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严谨到变态的气息。
【物种鉴定:草龟(Chinemys reevesii),而非背甲呈锯齿状的拟鳄龟。特征:性格温顺,非攻击性生物。】
沈鹤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还没完。
紧接着,在那行标注下面,又多了一行小字。
【注:该“四脚朝天”姿态在生物学上被称为“翻正不能”,通常为受惊后的应激反应或濒死状态,极不利于物种生存。】
沈鹤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高中生对线,而是在被一个纪录片解说员当场处刑。
然而,真正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宋舟漠的笔尖在纸上移动,速度不快,但稳定得可怕。一条条精准的引导线从那只丑陋的乌龟身上延伸出来。
【背甲骨板结构】
【腹甲】
【喙(无齿)】
【泄殖腔孔】
然后,在那只乌龟旁边,宋舟漠开始绘制另一幅图。
那是一幅……乌龟的解剖图。
从外骨骼到内脏分布,每一处细节都清晰无比,旁边还用学名进行了标注。沈鹤只觉得那些字母组合在一起,仿佛在对他进行无情的嘲讽。
他的涂鸦,瞬间从一个挑衅的武器,变成了一个供人研究的失败生物标本。
沈鹤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页面最下方,宋舟漠似乎觉得图文并茂还不够,又写下了一长串沈鹤完全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
【C??H??N?O?S?……】
一串天书般的分子式下面,是最后一行冷冰冰的附言。
【以上为构成其龟壳角蛋白(Keratin)的主要化学结构式。综上所述,你的绘画在生物学形态、行为学逻辑及基础化学构成层面,均存在多处严重谬误。建议补充相关知识。】
“啪!”
沈鹤手里的圆珠笔被他硬生生捏断了。
墨水溅了他一手。
他死死地盯着本子上那满页的学术名词、解剖图和天书般的化学式,感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他蓄力打出的一记重拳,结果对方不闪不避,反手甩给了他一本《物种起源》和一本《有机化学》,还附赠了一套期末考试模拟卷。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降维打击。
他非但没能激怒宋舟漠,反而被对方用知识的壁垒糊了一脸,显得自己像个上蹿下跳却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感涌了上来。
他一把抓过本子,翻到新的一页,咬牙切齿地写道:【有病!】
墨迹刚干,对面立刻浮现出回应,速度快得惊人。
【根据《国际疾病分类第十一次修订本》(ICD-11),“有病”并非一个严谨的医学诊断。请明确指出你所怀疑的具体病症,以便进行初步的自我筛查。】
沈鹤:“……”
他感觉自己快要脑溢血了。
跟一个逻辑怪物沟通,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不能顺着对方的节奏走。
他盯着本子,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本子,什么都能同步过去。
那……
他脸上露出一丝恶劣的笑容,抓起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这次不是乌龟了。
他画了一个巨大的,占据了整整一页的……猪头。
猪鼻子猪耳朵,画得比刚才的乌龟还要夸张。
画完,他还不解气,在猪头的脑门上,重重地写下两个大字。
【宋舟漠】
他就不信,指名道姓地骂,对方还能给他分析猪的生物学构造!
宋舟漠看着纸上那个巨大的猪头,以及自己名字,终于停下了笔。
他沉默地看了几秒钟。
宿舍里,沈鹤的心跳有些加速,他紧张地等待着。
来了!他肯定要发火了!
然而,页面上浮现的,不是愤怒的质问,也不是更高级的学术打击。
而是一行非常平静,甚至带着点困惑的字。
【为什么是猪?根据金辉中学校园论坛匿名投票数据显示,在“最希望他当自己同桌”的投票中,你以45%的得票率位居第一。而在“最不想与其有任何交集”的投票中,我以78%的压倒性优势夺冠。从数据上看,我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远低于平均水准。】
【而猪,作为一种群居动物,其社交复杂性和智商水平均远超大部分人的认知。】
【所以,用猪来形容我,是否在暗示我……其实具备优秀的社交潜力?】
沈鹤看着这几行字,嘴巴慢慢张大,脑子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他骂他,结果对方一本正经地分析出了……对自己的夸奖?
这是一种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能把人气到内伤的装逼方式。
沈鹤感觉自己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不,是打进了一个能吸收所有伤害再转化为歪理的黑洞里。
他无力地趴在桌上,感觉跟宋舟漠的这场隔空交锋,已经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季扬洗完澡,裹着浴巾,哼着歌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鹤哥,跟谁发消息呢?脸都绿了,被哪个妹子甩了?”
沈鹤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遇到个神经病。”
“神经病?”季扬来了兴趣,凑了过来,“我看看。”
沈鹤猛地把本子合上,死死按住。
开玩笑,这玩意儿要是被季扬看到,他“阳光校草”的人设还要不要了?跟死对头在笔记本上画猪头对骂,说出去都嫌丢人。
“私人**!”他严肃地说。
季扬撇撇嘴,没再追问,从自己桌上拿起一罐可乐,“咔”地拉开拉环。
“对了,明天中午学生会要在顶楼天台检查卫生,宋舟漠亲自带队。篮球队那帮家伙平时老往那儿跑,留了不少饮料瓶,你记得去处理一下,免得又被那个冰山抓住把柄小题大做。”
顶楼天台。
中午十二点。
沈鹤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被自己按在手下的黑色笔记本。
上面,宋舟漠那行冷冰冰的提议,仿佛又在他眼前浮现。
【我提议,明天中午十二点,顶楼天台,交换回各自的物品……】
所以,那家伙约他去天台,根本不是什么心平气和的“提议”,而是借着学生会检查的名义,算准了他不得不去!
这个混蛋!
沈鹤猛地掀开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拿起笔,几乎要把纸戳穿。
他一笔一划,用力地写下两个字。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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