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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潜入边境与面具下的真相

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汗水和铁锈的气味,十二张铁架床挤在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里。王雪梅蜷缩在靠墙的下铺,听着隔壁工作间传来的呵斥声和键盘敲击声,那是又一批"员工"在通宵工作。

"雪梅,你的烧退了吗?"卓美瑶悄悄从对面铺位探过头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王雪梅勉强点了点头,喉咙干得发疼。三天前她因为完不成"业绩"被关进禁闭室,淋了一夜的雨,回来就发起高烧。看守扔给她几片不知名的退烧药,吃完后整个人昏昏沉沉。

"别说话。"卓家玲突然低声警告,眼神警惕地瞟向门口。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的电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门框。

"都起来!今天的任务量还没完成,就想睡觉?"

女孩子们默默地爬下床,没有人敢反抗。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深夜加训了。

工作间里灯火通明,几十台电脑前坐着神色麻木的年轻人。王雪梅被安排到一个角落的位置,电脑屏幕上已经打开了一套完整的话术脚本。

"今天的目标是老年群体,重点是养老保险和保健产品。"看守巡视着走过,"每人至少完成五单,完不成的..."

电棍敲在桌面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王雪梅机械地拨通第一个号码,听着电话那端苍老而警惕的声音,按照脚本念着那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当她说到"您的孙子在医院急需用钱"时,对方突然沉默了。

"姑娘,"老人突然开口,声音里透着疲惫,"我孙子去年就走了。你们这些骗子,能不能换个套路?"

电话被挂断了。王雪梅呆坐在那里,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发什么呆!继续打!"看守注意到她的异常,大步走过来。

就在这时,工作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原本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连看守都立刻站直了身子。

"锐哥。"看守恭敬地喊道。

陈佳锐扫视了一圈房间,脸上那道浅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今天的业绩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还在努力。"看守结结巴巴地回答。

陈佳锐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最后落在王雪梅身上。她吓得立刻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你,"陈佳锐突然指向她,"出来。"

王雪梅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是卓家玲偷偷扶了她一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跟着陈佳锐走出工作间。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陈佳锐的脚步很快,王雪梅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她心里充满了恐惧,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惩罚。

然而陈佳锐并没有带她去刑讯室,而是转进了一间空置的办公室。他关上门,指了指椅子。

"坐。"

王雪梅不敢坐,依然瑟瑟发抖地站着。

陈佳锐从抽屉里拿出一板药片,又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吃了。"

王雪梅看着那板没有任何标识的药片,犹豫着不敢动。

"是退烧药。"陈佳锐的声音依然很冷,但似乎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了,"你还在发烧,会影响工作。"

王雪梅这才颤抖着接过药片,就着水吞下去。她注意到陈佳锐的目光似乎在她手腕的淤青上停留了一瞬。

"回去工作。"陈佳锐突然又恢复了冷硬的语气,"完不成任务,你知道后果。"

王雪梅如蒙大赦,连忙鞠躬退出办公室。回到工作间的路上,她的心跳依然很快,但不仅仅是因为恐惧。她总觉得陈佳锐看她的那一眼里,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午夜时分,工作间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卓美瑶因为连续拨错号码,被看守当众扇了两个耳光。女孩捂着脸低声抽泣,却不敢停下手中的工作。

卓家玲突然站起身來。

"她已经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了,需要休息!"

看守狞笑着走过来:"怎么?你想替她挨打?"

电棍呼啸着朝卓家玲挥去,她下意识地抬手抵挡,电流瞬间穿透她的身体。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其他女孩吓得尖叫起来。

"都闭嘴!"看守举着电棍威胁道,"谁再闹事,这就是下场!"

就在这时,陈佳锐去而复返。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卓家玲,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看守立刻换上谄媚的表情:"锐哥,这丫头带头闹事,我正教训她呢。"

陈佳锐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卓家玲的状况。他的动作很专业,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地下头目。

"把她抬到医务室。"陈佳锐站起身,语气冷厉,"其他人继续工作。你,"他指向那个看守,"跟我来。"

在陈佳锐转身的瞬间,卓家玲突然抓住了他的裤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她会遭到更严厉的惩罚。

但陈佳锐只是停顿了一下,轻轻挣脱了她的手。在那一瞬间,卓家玲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歉意。

就是这一眼,让卓家玲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想起高中时的陈佳锐,那个总是默默帮助被欺负同学的少年。那时的他,眼睛里也有过类似的神情。

看守跟着陈佳锐离开后,女孩子们默默地把卓家玲扶起来。没有人说话,但一种微妙的变化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后半夜,当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时,王雪梅突然发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不起眼的提示框。那是一串看似乱码的数字,但最后四个数字恰好是她的生日。

她下意识地看向监控摄像头,发现那个一直亮着的红点,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清晨五点,加班终于结束。女孩子们相互搀扶着回到宿舍。在狭窄的洗手间里,卓家玲突然拉住王雪梅和卓美瑶。

"你们觉不觉得,"她压低声音,"陈佳锐有点奇怪?"

王雪梅想起那板退烧药,点了点头。

"我今天看到他的眼神,"卓家玲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不像是个真正的恶人。"

三人沉默地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敲响,一个陌生的看守扔进来几袋面包。

"锐哥吩咐的,吃了好好干活。"

门重新关上后,女孩子们看着那些面包,谁也没有先动手。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善意反而让人不安。

但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王雪梅小心翼翼地掰开一个面包,突然摸到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

"等待。"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把纸条塞进口袋。抬起头时,发现卓家玲和卓美瑶也正看着她,三人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窗外,缅北的天空开始泛白,但园区内的灯光依然通明,照着一张张麻木而绝望的脸。在这个人间地狱里,一线微光正在悄悄蔓延,没有人知道它能否照亮这片黑暗,但至少,让这些濒临崩溃的女孩们,有了一丝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暴雨如注,整个电诈园区仿佛浸泡在浑浊的水中。铁皮屋顶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偶尔划过的闪电将工作区照得一片惨白,随即又陷入电脑屏幕发出的幽蓝冷光中。

“今晚所有人通宵!完不成三百万业绩,谁也别想离开工位!”刀疤李的吼声压过雷声,脸上的疤痕在闪电映照下更显狰狞。

几十台电脑前,被骗来的“员工”们面色惨白,手指机械地敲击键盘。五个女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卓美瑶微微点头,暗示按计划行事。

卓锦莲接起第一个电话,流利的英语对话声中,她巧妙地在标准话术里插入违和词:“是的,这笔投资绝对‘危险’,请您务必‘小心’考虑...”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了忙音。

“废物!连个老外都搞不定!”旁边的看守举起电击棒,卓锦莲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等等。”陈佳锐冷冽的声音响起,“这个客户我来跟进。你们继续,别浪费时间。”他看似粗暴地夺过卓锦莲的耳机,实则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卓美瑶负责中文客户,她运用心理学知识,故意延长寒暄时间:“您最近睡眠不好吗?听声音有些疲惫...”她在看似关心的话语中消磨着通话时间,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凌晨两点,雨势更猛。卓家玲借系统维护之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屏幕上滚过一行行代码,她在尝试定位园区服务器的物理位置。

“家玲,巡逻的来了。”王雪梅低声提醒,同时故意碰倒水杯,水溅湿了整个桌面。

看守骂骂咧咧地过来时,卓家玲已经切换回正常的维护界面。“对不起,是我手滑了。”王雪梅低着头,借擦拭桌面的机会,将一张画着路线图的小纸片塞进袖口。

许幼云被安排整理监控录像,她注意到每次雷电大作时,东侧走廊的第三个摄像头会出现三秒左右的间歇性失灵。她用眉笔在手腕内侧细细记下这个发现,心跳如擂鼓。

凌晨三点半,危机骤临。

刀疤李突然带着两个持枪手下闯入工作区:“有人向外界发送定位信号!所有人举起手来,不准动!”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女孩子们脸色煞白。卓家玲的指尖微微发抖,她刚才确实尝试发送过信号...

就在此时,陈佳锐突然抓起一个瘦弱男生的衣领:“是不是你?刚才就看到你在桌子底下鬼鬼祟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那个男生惊慌失措:“不是我!我只是在捡掉下的饼干...”

陈佳锐冷笑一声,从男生口袋掏出一个私藏的智能手机:“李总,找到信号源了。这小子想用私藏手机报信。”

刀疤李眯起眼睛,来回审视着陈佳锐和那个瑟瑟发抖的男生。突然,他抬手就是一枪,男生应声倒地。

鲜血染红了地面,女生们强忍着不作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收拾干净。”刀疤李冷冷地瞥了陈佳锐一眼,“陈总监,管好你的人。再出岔子,你知道后果。”

等刀疤李带人离开,陈佳锐面无表情地指挥清理现场,但在经过卓美瑶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次小心,不是每次都能嫁祸。”

凌晨五点,雨势渐弱,天边泛起鱼肚白。通宵工作即将结束,每个人都精疲力尽。

突然,所有电脑同时黑屏,红色警报闪烁不停。

“怎么回事?!”看守们惊慌失措。

卓家玲快速检查主机:“是雷电导致的主服务器短路,需要紧急维修。”

混乱中,陈佳锐指挥若定:“所有人留在原位!技术组跟我来机房。”他目光扫过五个女生,“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打下手。”

在前往机房的路上,经过一条监控盲区的走廊时,陈佳锐快速塞给卓美瑶一张纸条,同时大声呵斥:“走快点!别磨蹭!”

机房内,陈佳锐假装指导卓家玲维修,实则低声告知:“刀疤李已经开始怀疑我,下次行动必须更谨慎。记住,安全第一。”

曙光初现时,系统终于恢复。女孩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宿舍,在洗漱间隙,卓美瑶展开纸条:“明早食堂,注意消毒柜。”

暴雨过后的园区格外寂静,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寂静之下,是愈发汹涌的暗流。陈佳锐站在监控室窗前,望着女孩们远去的身影,眼神深沉。刀疤李的心腹正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场生死博弈的棋局,每一步都越发凶险。

夜色如墨,缅北山区的风吹过高墙上的铁丝网,发出细微的嗡鸣。莫凯铭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拎着破旧的公文包,刻意将步子迈得虚浮——这是他在警校反侦察课程中学到的要领,伪装成酗酒的商人要比任何精心设计的身份都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园区门口的守卫用缅语粗声盘问时,他故意打了个酒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伪造的商务邀请函。这张纸片是三个小时前郑玉婷在临时指挥车里紧急制作的,上面的水印甚至还没完全干透。

“中国...电子元件...”他故意把中文说得含糊不清,手指在邀请函上某个名字处重重敲了敲。这是陈佳锐提前通过密信传递的接头暗号——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公司名称。

守卫用手电筒在他脸上扫了扫,突然用生硬的中文问道:“认识陈总多久了?”

莫凯铭的心脏猛地收紧。这个问题不在预定接头的流程里。他借着系鞋带的动作蹲下身,手指在泥土里快速划出警校应急暗码的询问符号,同时含糊地回答:“三年...还是四年...”

就在守卫皱眉的瞬间,园区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喝骂。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快步走来,抬手就给了守卫一耳光:“谁让你拦我客户的?”

手电筒的光斑晃动间,莫凯铭看清了来人的脸——比警校毕业照上消瘦很多,左边眉骨添了一道新鲜的疤痕,但那双眼睛里的锐利丝毫未变。是陈佳锐!

“滚去巡逻队!”陈佳锐踹了守卫一脚,转身时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莫凯铭肩上。这个动作恰好挡住监控摄像头的视角,一根细小的金属管从袖口滑入莫凯铭的衣领。

“王老板等很久了。”陈佳锐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谄媚,“今晚要验的那批货,保管比上次的成色好。”

他们穿过阴暗的走廊,墙壁上沾着不明污渍,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汗臭混合的怪味。经过一扇铁门时,里面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叫声。莫凯铭的脚步下意识停顿,陈佳锐立即用力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别多事。”

就在这个瞬间,铁门上的小窗里闪过一张苍白的脸——卓家玲。她的目光在陈佳锐身上停留片刻,突然用手指在窗玻璃上快速敲出一串密码:三长两短,重复两次。

莫凯铭呼吸一滞。这是警校培训时教过的紧急求救信号。

陈佳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推着他往前走,直到转入一个堆放杂物的隔间。确定四周无人后,他猛地扯松领带,声音瞬间变得急促:“你们来得太慢了。卓美瑶高烧昏迷,被单独关在医疗室,但那地方其实是刑讯室。”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地图,上面用红笔标出密密麻麻的监控盲区和守卫换岗时间。“东南角哨塔每四小时换班,但实际会延误三到五分钟,因为要去厕所。这个漏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

莫凯铭快速记忆着地图细节,突然压低声音:“那些女生...她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陈佳锐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卓锦莲试探过我两次,但我不能承认。这里每个角落都有监听设备。”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故意提高音量:“王老板试试这个,正宗中国货...”

脚步声从远处逼近。陈佳锐瞬间恢复谄媚的表情,将烟盒塞进莫凯铭口袋时,指尖快速在他手心划了个“7”——今晚七点行动。

当他们重新走到阳光下时,莫凯铭看见荣圳伪装成的维修工正在检修园区电路。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荣圳的手指在梯子上轻轻敲出摩斯密码:“已确认身份”。

此刻在临时指挥车里,郑玉婷戴着耳机,眉头紧锁。加密频道里不断传来断断续续的语音片段:“...医疗室需要葡萄糖...”“...巡逻队增加两人...”她突然抓住麦克风:“凯铭注意,三点钟方向有巡逻队接近,间隔只有十五秒,找掩体!”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接着是纸箱碰撞的动静。郑玉婷盯着热成像显示屏上突然消失的光点,轻轻吐出一口气。

园区西侧,许幼云正在擦拭地板。当她看到陈佳锐和陌生商人走过时,故意打翻水桶。水流蔓延到陈佳锐脚边时,她用缅语连连道歉,手指却在水渍上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

陈佳锐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假装踢开水桶,鞋尖在地面上留下两道交错的水痕——这是预先约定好的“已接头”信号。

许幼云低头擦地时,嘴角终于扬起一丝久违的弧度。这个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王雪梅的眼睛。当日晚饭时,五个女生在食堂最角落的餐桌下,用米粒拼出了四个字:今晚希望。

暮色渐浓时,莫凯铭终于找到机会潜入配电室。就在他准备安装信号干扰器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守卫的嬉笑声。他迅速躲进配电柜后的狭小空间,听见陈佳锐在外面高声训话:“滚去检查电网!刚才监控闪断了三秒,要是中国老板的货出问题...”

脚步声渐渐远去。莫凯铭从配电柜缝隙里看到地上多了一张字条,上面画着临时更改的接头点路线图——显然刚才的监控故障不是意外。

晚上六点五十分,荣圳在维修车里收到郑玉婷的加密讯息:“凯铭已就位,佳锐提供新路线,可行性87%。”他回复确认时,看见顾媛正在检查武器。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上的编号——那是陈佳锐在警校时的配枪编号。

“还记得大三实战演习吗?”荣圳突然开口,“佳锐总是擅改行动计划。”

顾媛装弹夹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每次他都是对的。”

他们同时望向窗外。缅北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园区探照灯划破黑暗的光柱。此刻在医疗室隔壁的囚室里,卓锦莲正带着其他女生用指甲在墙缝里刻字。当外面传来换岗的哨声时,她轻轻贴墙聆听,突然转头对姐妹们做出口型:

“他们来了。”

湿热的空气紧贴着皮肤,夜色中的缅北丛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荣圳抬手示意小队停止前进,六道身影立刻隐入茂密的灌木丛中。

“芷燕,信号强度?”荣圳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浓雾在树丛间流动,能见度不足十米。

吴芷燕蹲在一棵榕树下,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比预期强,但信号源很分散。他们在用分布式基站,至少有三个中转点。”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顾媛悄无声息地靠近荣圳,递给他一个热能探测仪。“三点钟方向,两百米处有两个热源,应该是巡逻哨。”

“莫凯铭,占领制高点。”顾媛指向远处一栋废弃水塔,“我们需要你的眼睛。”

狙击手无声地点头,像猎豹一样隐入丛林。

剩下的四人借着夜色向园区移动。吴芷燕突然拉住顾媛:“队长,三点钟方向,有动静。”

草丛中传来细微的响动,一个黑影正在悄悄接近。荣圳瞬间举枪,却被顾媛按住手腕。

“是当地人。”她低声道,然后用流利的缅语朝那个方向说了句话。

黑影顿了一下,缓缓走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赤着脚,衣服破烂,但眼睛很亮。

“他说他是从园区逃出来的。”顾媛翻译道,“知道女孩们被关在哪里。”

少年怯生生地比划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用炭笔画出的园区地图,某个房间被特别标注出来。

“他说这里最近关了几个中国女孩,每天都能听到哭声。”顾媛的神情凝重起来,“和杨运恒锁定的位置一致。”

杨运恒检查着随身装备,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莫凯铭已经潜入四十分钟了,按计划该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荣圳的耳麦传来轻微的电流声,接着是莫凯铭压低的嗓音:“发现园区外围铁丝网,东南方向约八百米。有两个岗亭,每半小时换岗一次。等等...有车声。”

通讯突然中断,只剩下沙沙的杂音。顾媛的手下意识握紧荣圳的手臂。

“干扰信号。”吴芷燕蹙眉,“他们在这一带布置了信号屏蔽装置,但不是一直开启,似乎是有规律间隔。”

荣圳看了眼腕表:“记录间隔时间。杨运恒,你带芷燕往高地移动,寻找最佳信号点。顾媛和我继续向前推进三百米。”

雾气越来越浓,林间的蚊虫嗡嗡作响。顾媛突然拉住荣圳,指向地面:“新鲜的轮胎印,是越野车。看来他们经常从这条路线进出。”

荣圳蹲下身,手指轻触泥地上的痕迹。“不止一辆。”他轻声说,“这些车来得很频繁,最近的一趟应该不超过两小时。”

远处突然传来狗吠声,两人立即隐身到树后。一束灯光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巡逻队带犬。”顾媛呼吸微促,“看来比我们想象的要严密。”

耳麦再次传来莫凯铭的声音,这次带着急促:“发现重要情况。刚有辆补给车进去,我伪装成当地商人接近了岗亭。听到守卫聊天,提到今晚要接收一批'新货',可能是又一波被骗来的人。”

荣圳的拳头骤然握紧。“能确定时间吗?”

“午夜左右。还有...”莫凯铭停顿了一下,“我偷拍到一张换岗记录表,上面的签名是——陈。就一个字,中文。”

荣圳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柱爬升。那个在脑海中徘徊的猜测越来越清晰,但他强迫自己暂时抛开杂念。

“继续观察,注意安全。芷燕,你那边进展如何?”

吴芷燕的声音带着兴奋:“破解了他们的一个备用频道,虽然加密级别很高,但我捕捉到一些通话片段。他们在讨论监控系统的升级,提到一个叫'锐先生'的人。”

顾媛看向荣圳,夜色中她的眼睛闪着担忧的光。荣圳摇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记录所有通话内容。杨运恒,你那边视野如何?”

“可以看到园区部分轮廓。”杨运恒的声音从耳麦传来,“比卫星图显示的更大,东侧有新修建的痕迹。发现四个瞭望塔,都有重型武器。”

午夜将近,雾气更浓了。荣圳和顾媛悄声移动到更近的观察点,透过夜视望远镜,终于看清了那个令人心悸的地方。

高墙铁丝网环绕的园区灯火通明,几栋灰色建筑像怪兽的獠牙般矗立在夜色中。偶尔能看到持枪守卫的身影在围墙上来回巡逻。

“看那里。”顾媛突然压低声音,指向园区西侧。一輛黑色越野车正缓缓驶入大门,后车厢看起来异常沉重。

就在这时,吴芷燕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紧迫感:“截获到内部通讯,他们发现了异常信号源,正在启动全面扫描。我们必须立即撤离当前区域!”

荣圳毫不犹豫下达指令:“全体撤离到二号汇合点。莫凯铭,你那边情况?”

没有回应。

“莫凯铭?”荣圳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紧张。

耳麦里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浓雾中,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越来越近。

顾媛拉住荣圳:“必须走了,巡逻队往这边来了。”

荣圳最后望了一眼园区方向,那个签名“陈”字像一根刺扎在心头。他按下通讯器:“莫凯铭,如果听到,立即前往二号点汇合。其他人,撤退。”

六道身影迅速隐入浓雾弥漫的丛林,就像从未出现过。但在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场行动远比想象中复杂——特别是那个逐渐浮出水面的名字,正让荣圳陷入深深的不安。

当他们抵达安全的汇合点时,发现莫凯铭已经等在那里,手臂上有道明显的擦伤。

“怎么回事?”荣圳立即上前检查伤势。

“差点被巡逻犬发现,翻墙时划伤的。”莫凯铭喘着气说,“但我拿到了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揉皱的纸片,上面印着部分园区内部地图和一个醒目的签名——陈。

荣圳接过纸片,手指无意间擦过那个签名,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熟悉感。夜色中,他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总是笑着的少年,无法将记忆中的面容与这个恐怖地方的主人联系在一起。

“收集所有情报,一小时后向吴副校长汇报。”荣圳的声音异常冷静,但顾媛能看出他眼中的波动,“我们有六名同胞被困在那个地狱里,每分每秒都至关重要。”

远处,园区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像一只警惕的眼睛注视着丛林的每一个动静。荣圳知道,他们已经在黑暗中打开了一个缺口,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潮湿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几张写满数字的纸张,许幼云蹲下身假装整理文件,目光却快速扫过走廊尽头的那扇铁门。这是陈佳锐的私人区域,平时严禁任何人靠近。

“幼云,快一点。”卓锦莲小声催促,手里抱着的宣传册微微发抖,“巡逻的快要过来了。”

许幼云迅速将最后几张纸塞进文件夹,两人低着头快步走向宿舍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汗液混合的酸臭味,走廊两侧的监控摄像头随着她们的移动缓缓转动。

“今天又有三个人被带走了。”卓锦莲的声音细若蚊吟,手指在宣传册背面快速划着只有她们能看懂的符号,“我记下了时间点和守卫换班规律。”

许幼云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墙上新贴的规章制度。最后一条墨迹尚未全干:“未经允许擅入禁区者,一律重罚。”

宿舍是间二十人通铺,铁架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她们在最角落的下铺坐下,假装整理床铺。许幼云从枕头芯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天观察到的细节。

“看这里。”她的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每周三和周五晚上九点,他会独自去西侧仓库,停留半小时左右。”

卓锦莲蹙眉:“但是仓库那边什么都没有啊,上次我们去搬物资时检查过。”

“所以一定有问题。”许幼云的声音压得更低,“而且我注意到,每次他从那里回来,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会变淡,像是被什么气味覆盖了。”

突然,宿舍铁门被推开,一个瘦高个守卫站在门口:“许幼云,卓锦莲,主管叫你们去资料室整理文件。”

两人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这个时间点突然叫她们去资料室,很不寻常。

资料室里,陈佳锐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他转身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

“听说你们最近工作很认真。”他踱步到桌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特别是许幼云,上周的业绩排名第一。”

许幼云低下头:“都是主管教导得好。”

陈佳锐突然走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指尖很凉,像冷血动物的皮肤。

“知道为什么我把你们叫来吗?”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但压迫感扑面而来,“因为有人告诉我,你们经常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卓锦莲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许幼云却依然平静:“我们只是做好本职工作,可能有时候为了找资料走错了区域。”

陈佳锐盯着她们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很好。今晚加班吧,把这些数据重新核对一遍。”他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结果。”

门在身后关上后,卓锦莲腿一软靠在墙上:“他发现了?”

“不一定。”许幼云走到窗边,小心地撩开百叶窗一角,“但他肯定在怀疑什么。”

夜空下,园区围墙上的探照灯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许幼云的目光突然定在西北角:“看那里。”

卓锦莲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快速隐入丛林,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园区的巡逻队。

“是来救我们的人吗?”卓锦莲的声音带着希望。

许幼云却皱起眉:“太冒险了,园区的监控比他们想象的更密集。”她突然转身,“我们得想办法提醒他们。”

——————

雨丝斜织,边境小镇笼罩在灰蒙的水雾里。泥泞的土路蜿蜒穿过竹林,路边歪斜的木屋烟囱冒着稀薄的炊烟。一辆沾满泥浆的越野车停在竹林深处,引擎盖还微微冒着热气。

"分三组走。"李振华抹去车窗上的水汽,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界碑,"杨运恒和莫凯铭负责车辆和装备,走大路。荣圳和顾媛假扮情侣游客,吴芷燕单独行动,我们从三条小路入境。"

荣圳从背包里取出两顶鸭舌帽,将其中一顶轻轻扣在顾媛头上。指尖掠过她耳际时微微一顿,又迅速收回。"把头发扎起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这边喜欢盯长发姑娘。"

顾媛点头,利落地将长发盘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口红。"要像真的游客才行。"她对着后视镜涂抹,唇色顿时明艳起来,与灰暗的雨景形成强烈反差。

三人小组在竹林边缘分开。荣圳很自然地牵起顾媛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两人掌心都沁出细汗。小路泥泞难行,两旁的热带植物滴着水珠,远处传来模糊的鸡鸣犬吠。

"记住,我们是来考察翡翠矿的地质员。"荣圳低声重复着伪造的身份信息,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改装过的地质锤。

第一个关卡出现在小路转弯处。竹棚下站着两个持枪民兵,迷彩服上沾着泥点,眼神警惕地扫视过往行人。荣圳感觉到顾媛的手微微收紧。

"证件。"年纪稍长的民兵伸出粗糙的手。荣圳不慌不忙地递过护照,同时用流利的缅语说:"听说莫罕矿区出了好料子?"

民兵翻看证件的手顿了顿,抬眼打量他:"地质队的?"

"云南地质局第三勘探队。"顾媛突然插话,笑容明媚地指着证件上的印章,"听说最近暴雨冲出来不少冰种原石?"她边说边自然地挽住荣圳的胳膊,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背包侧袋里露出的地质图纸。

年轻民兵的眼睛在图纸上停留片刻,突然用枪管敲了敲背包:"这里面是什么?"

"取样工具和岩石标本。"荣圳拉开拉链,露出地质锤、放大镜和几块灰扑扑的石头。年长民兵随意翻检着,顾媛忽然轻呼一声:"小心!那块辉锑矿标本很脆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声。杨运恒驾驶的越野车正从主路驶过,车顶的勘探队旗子迎风招展。两个民兵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走吧走吧。"年长民兵不耐烦地挥手,却又突然叫住他们,"等等!那个女的,把帽子摘了。"

雨幕中,顾媛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慢慢摘下鸭舌帽,盘起的长发倏然垂落。就在这一瞬,荣圳突然伸手将她揽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民兵视线,同时笑着打趣:"长官,我女朋友头发都淋湿了,能不能快点?"

年轻民兵咧嘴笑了,露出镶金的门牙:"挺疼女朋友啊?走吧!"

走出百米远,直到拐过弯看不见关卡,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荣圳的手还搭在顾媛肩上,能感觉到她轻微的战栗。

"刚才太险了。"顾媛轻声说,重新扎起头发,"他们应该是注意到我耳后的微型耳机。"

荣圳皱眉:"接下来要更小心。我听到他们用对讲机说,最近查得特别严。"

雨水越来越大,山路渐渐被浑浊的溪流淹没。两人踩着滑溜的石头艰难前行,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多个人的脚步声。

"躲起来!"荣圳猛地拉过顾媛,闪进路旁的芭蕉丛。带刺的叶片刮过脸颊,留下细小的血痕。

一队武装人员快步走过,迷彩服右臂上都贴着狼头标志。为首的男子突然停下,距离他们藏身之处不到五米。

"赵老板说了,这几天可能有老鼠溜进来。"男子声音嘶哑,"特别是从中国那边过来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芭蕉叶下,荣圳的手缓缓移向腰间。顾媛按住他手腕,轻轻摇头,另一只手从背包侧袋取出个小巧的装置。她按下按钮,远处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

"那边!"武装人员立即朝声源方向追去。

等脚步声远去,两人才从藏身处出来。顾媛收起干扰器,脸色发白:"是赵坤的人,他们已经有防备了。"

荣圳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血珠:"必须尽快和校长汇合。"

他们在预定地点见到了吴芷燕。吴芷燕打扮成背包客的模样,正在路边小摊买木瓜,流利的傣语让摊主笑逐颜开。见到两人,她悄悄比了个手势。

半小时后,越野车出现在约定地点。杨运恒跳下车,神色凝重:"主干道设了三个检查站,幸亏莫凯铭提前发现了暗哨。"

车内,李振华正在研究地图。见全员到齐,他指向地图上标记的红点:"赵坤增加了三倍守卫,所有进入园区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我们可以走水路。"顾媛突然说,调出平板电脑上的卫星图,"注意这个雨季形成的支流,应该可以绕过主要关卡。"

杨运恒凑过来看:"水流太急,而且可能有大禹暗礁。"

"我改造了充气艇的发动机。"莫凯铭从车后座拎出个银色箱子,"加了消音装置,最快速度时也只有40分贝。"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远处山路上,车灯如长龙般蜿蜒——显然是赵坤的人在增派兵力。

"必须今晚行动。"李振华作出决定,"等他们完成布防就更难突破了。"

越野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杨运恒双手紧握方向盘,躲避着路上的深坑。在一个急转弯处,车灯突然照见路中央的障碍物——粗大的树干横亘在路上。

"倒车!"荣圳厉声喝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两侧山坡上亮起刺目的探照灯,十几个持枪身影出现在雨幕中。车尾传来刺耳的急刹声——他们的退路也被车辆堵死了。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下坡来,敲响车窗。李振华降下车窗,神色平静:"有什么事?"

"赵老板请各位去做客。"男人咧嘴笑着,金牙在灯光下闪亮,"特别是......"他的目光扫过后座的顾媛,"这位小姐的设备很特别啊。"

荣圳的手悄悄握住了地质锤。顾媛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屏幕显示正在破解对方的通讯频率。吴芷燕悄悄将镇静剂注射器夹在指间,杨运恒的手已经摸到了座位下的扳手。

雨声淅沥,黑暗中响起子弹上膛的清脆声响。

——————

密集的丛林在午后闷热的空气中纹丝不动,只偶尔传来几声单调的蝉鸣。汗水顺着荣圳的额角滑下,滴落在望远镜的目镜上。他调整焦距,园区铁丝网后的景象在视野中逐渐清晰。

"三点钟方向,两个哨塔。"荣圳低声说道,手指在泥地上画出简易示意图,"间隔约五十米,视野有重叠。"

身旁的莫凯铭用红外探测仪扫描着围墙:"发现三个热源,应该是暗哨。换岗时间..."他看了眼腕表,"每隔四小时一次,但最近半小时内没有人员流动。"

三米外,顾媛盘腿坐在草丛中,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反射着斑驳的光影。屏幕上一串串代码飞速滚动,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对方的防火墙比预想的复杂。"她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住,"不是普通的商业系统,有军方加密痕迹。"

李振华蹲在一旁,用树枝在地面勾画着园区轮廓:"能突破吗?"

"需要时间。"顾媛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先试试旁路攻击,但风险很大,一旦触发警报..."

"先获取外围信息。"李振华果断决定,"内部结构图可以慢慢来。"

吴芷燕从背包取出无人机零件,悄无声息地组装:"我从东侧低空飞行,那边树木茂密,应该能避开探测。"

烈日当空,草丛中的温度不断攀升。荣圳注意到顾媛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但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速度丝毫未减。

"获取到部分监控日志。"她突然压低声音,"过去24小时内有17次巡逻记录,频率比我们预估的高三倍。"

莫凯铭凑过来看屏幕:"看来赵坤确实加强了戒备。"

就在这时,顾媛的电脑突然发出轻微的警报声。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被反追踪了。"顾媛快速敲击键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对方有个高手。"

荣圳立即按住电脑电源键:"立即断网。"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远处园区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众人立刻俯低身体,浓密的草丛微微晃动。

"不是我们。"李振华透过望远镜观察,"是内部警报,有车辆冲突。"

只见园区大门突然打开,三辆越野车疾驰而出,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形成一道灰黄的帷幕。车子沿着外围道路快速行驶,车顶的探照灯扫过丛林。

"低头!"荣圳一把按下顾媛的肩膀。

光束从他们头顶掠过,几片被惊起的树叶缓缓飘落。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远去。

顾媛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幸好提前切断了连接。不过..."她调出一个文件,"在断网前我截取到部分建筑结构图,虽然不完整。"

李振华仔细查看图纸:"能看出关押区域的大致方位吗?"

"这里。"顾媛指向图纸左下角,"这几处房间的监控密度明显高于其他区域,而且有特殊的门禁记录。"

吴芷燕的无人机终于组装完毕。她操控着这个小巧的设备悄然升空,像只真正的昆虫般融入树冠。

"东南角有排水管道。"她盯着控制器屏幕,"但入口被新加固的铁栅栏封住了。"

荣圳和莫凯铭借着草丛掩护,悄悄移动到更近的观察点。围墙上的铁丝网闪着冷硬的光,哨塔上的守卫正在抽烟,枪械随意地靠在栏杆上。

"换岗时有个三分钟的空档。"荣圳通过微型对讲机汇报,"但不确定所有哨位是否同步。"

夕阳开始西沉,丛林中的光线逐渐暗淡。蚊虫嗡嗡作响,不时叮咬着潜伏的众人。

"有发现。"吴芷燕突然低声说,"北侧围墙有一段疑似老旧区,墙根有杂草丛生,可能结构不稳。"

李振华沉思片刻,在地面上画出新的行动路线:"今晚从这里突破。荣圳和莫凯铭负责制造 diversion,吸引哨兵注意力。顾媛继续尝试破解门禁系统,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内部分布图。"

暮色四合,园区的灯光依次亮起。高墙内的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隐约传来模糊的人声和机械运转的嗡鸣。

顾媛终于成功侵入了一个低级权限的子系统:"获取到部分人员值班表。今晚十点到凌晨两点,西侧区域的守卫人数最少。"

就在她说话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一个红色的警告窗口弹出。

"他们发现了。"顾媛立即拔出特制的屏蔽器插在电脑上,"必须立即转移,对方可能已经锁定这个区域。"

远处传来犬吠声,越来越近。

李振华果断下令:"撤回到第二隐蔽点。荣圳,清除痕迹。"

荣圳迅速行动,用特制的喷雾处理掉他们待过区域的痕迹。莫凯铭警戒地注视着来路,手中的枪已悄然上膛。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退入丛林深处,身后的园区渐渐隐没在浓重的夜色中。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探照灯光,提醒着他们正在接近怎样一个龙潭虎穴。

——————

三百米外,荣圳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

“监控摄像头比情报显示的多了三倍,而且都是最新型号的红外感应。”他指着刚刚绘制的园区平面图,“特别是这个区域,完全被覆盖了。”

顾媛的手指轻轻点在西侧仓库位置:“莫凯铭昨晚潜入时发现,这里的地下有一条通道,但入口需要虹膜识别。”

吴芷燕的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串代码:“我正在尝试破解他们的安防系统,但需要时间。不过我发现一个规律:每晚九点到九点半,部分监控会进入例行维护状态,虽然只有五分钟,但是个突破口。”

荣圳的视线停留在仓库区域,突然想起什么:“芷燕,能调出这个区域近期的监控记录吗?”

键盘敲击声急促响起,几分钟后吴芷燕抬起头:“很奇怪,每周三和周五这个时间段的监控都有十分钟的空白期,系统显示是设备检修,但太规律了反而可疑。”

杨运恒检查着武器装备:“要不要我今晚摸进去看看?”

“太危险了。”荣圳摇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他的话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住吴芷燕调出的一个画面放大图。

虽然模糊,但那个从仓库走出来的人影的侧脸,让他如遭雷击。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顾媛立即注意到他的异常:“怎么了?”

荣圳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吴芷燕继续放大画面。当那张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时,所有人大吃一惊。

“陈佳锐?”顾媛不可置信地看向荣圳,“就是你高中时那个...”

荣圳的脸色苍白:“他是我高中时的同桌,他在大三时突然退学,说是全家移民了。”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

莫凯铭突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手机:“在二号埋伏点发现的,应该是从园区里扔出来的。”

手机已经没电了,吴芷燕立即接线开机。简陋的界面里只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收件人号码被加密过,内容是几组看似杂乱的数字。

“是坐标和时间点。”吴芷燕很快破译出来,“还有一句警告:勿信陈,他在试探。”

荣圳接过手机,指尖发凉。他想起高中时的陈佳锐: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少年,成绩优异,经常替他补习功课。有次他发烧请假,陈佳锐特意翘课来他家照顾他一整天。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电诈园区的头目?

“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形势。”吴芷燕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如果头目是你的旧识,他可能已经认出我们了。”

顾媛握住荣圳的手:“你确定是他吗?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荣圳闭了闭眼:“我确定。虽然他变了很多,但那个表情和动作...”他突然睁开眼,“我知道该怎么进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每个周三和周五晚上九点会去仓库,监控会有五分钟空隙。”荣圳的手指重重点在平面图上,“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但最重要的是,我了解他的思维方式,他知道我们来了。”

杨运恒皱眉:“那你还要自投罗网?”

“正因为我知道他会怎么想。”荣圳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

计划在紧张的气氛中快速制定。当最后一步确认时,荣圳独自走到营地边缘,望着远处园区的灯火。

顾媛悄悄来到他身边:“你还好吗?”

荣圳没有回头:“高中时他帮我很多。有次我因为家庭原因想退学,是他劝住了我,还说...”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顾媛轻轻握住他的手。

“还说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改变世界。”荣圳苦笑一声,“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夜风吹过丛林,带来远方园区隐约的嘈杂声。荣圳转身面向营地,所有队员已经整装待发。

“行动吧。”他的声音恢复冷静,“不管他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被困的人。”

但在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营救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当荣圳最后望了一眼那片灯火通明的牢笼时,他不知道,在围墙的另一侧,陈佳锐正站在监控屏幕前,目光定格在丛林边缘某个模糊的光点上,嘴角泛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终于来了,老朋友。”他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一枚陈旧的学生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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