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其实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随便编个由头,不让那两个丫鬟去浴池而已。
不然要是宋今禾还在上药,被查到那瓶金疮药的来源,她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这麻烦精,总会给她找事。
沈宴垂首支支吾吾,“便秘就是……如厕不通畅……”即便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众人汇聚的目光就像奥特曼放大招时射出的金光一样,可以要了她小命。
容麽麽面露尴尬,朝两个丫鬟摆摆手,“罢了,且等等她吧。”
没过多久,宋今禾姗姗来迟,最后一点香恰好燃尽。
她走到沈宴身侧站好,旁边原本离得近的几人纷纷向两边退了几步,同她们隔出些距离来。
宋今禾感到奇怪,看到沈宴脸上的红斑时,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明白了。
说明她的方法很见效,就连旁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更不用说麽麽了,届时一定不会被选中。
容麽麽挑选人的速度很快,似乎对于这些官爷所喜欢的类型了如指掌,只需她过一眼,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便是强行拖走。
轮到她们这排时,已经算是末端。
十人里,除了沈宴是昂首挺胸漠视一切外,其余都是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容麽麽看中。
大抵是沈宴低估了自己的长相,也或许是其他人高估了自己的容貌。
容麽麽一眼便瞧见闪躲的宋今禾,慢条斯理走过去道:“抬起头来。”
虽是如此,她心底多少还有些不安,佯装镇定的直起身子,乖乖抬头。
容麽麽回头看看一脸从容的沈宴,又看看宋今禾,语气突然凌厉,“你们这脸上的疹子是怎么回事?”
这百号人里出了一个倒还好说,可偏偏两人的症状一模一样,就怪不得惹人多疑。
沈宴嗤之以鼻,“还不是这小乞丐,浑身上下不干不净,都是病症。我与她同住一屋,也不知何时染上的这些腌臜病。”
说到此处面露怨恨,“麽麽,能不能给我们分开,我可不想再跟她一起住,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太过晦气。”
“放肆!”一个丫鬟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麽麽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岂容你撒野!”
这巴掌实在实心,力道都能给她扇聋了,她心底暗叹了口气,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成大事者忍辱负重。
宋今禾见状紧跟其后,声音弱弱的,解释道:“回麽麽话,这红斑点我自小便有,只是也才刚知晓会传染给别人,或许跟人的体质有关,亦或许我真如我爹所说是个不祥之人吧。”
容麽麽同那些丫鬟听了后,果真嫌弃的往后退去,再不敢近身。
生怕自己也染上什么见不得人的疫病出来,那可是不得了了。
想来挑选出来的人也有二十余人,足够官爷们享用一阵子了。
只是这小妮子五官生的确实绝美,奈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真是可惜。不然指定能售个好价钱。
而那些没被选中的则全部被遣返。
这一日下来也算是有惊无险。
张漾携同其他壮士又带着她们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地界。
从外观看去很是奢靡,说它是宫殿都不为过。
创造这里的幕后之人胆子可真不是一般大,不知晓的还以为有谋反之心。
这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再添油加醋一番怕是脑袋都要保不住。
众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掩不住内心喜悦,以为自己苦难的日子终是划上句号,迎接他们的即将是一世荣华。可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即便是掉也不会掉到他们头上。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宫女侍卫,这里莫不是皇宫?”有个女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光景。
“幸好幸好,没有被麽麽挑选中,不然真是亏大发了。”
“是啊,比起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昏官,我们可算是被上天眷顾了的主。”
就在大家都放下心中戒备开始欢愉起来时,人群中不知谁冷不丁的来上一句,“死到临头了还在瞎开心,一帮无知蠢货!”
而那些无知蠢货还在斥责此人无礼,见不得他们好。
其实这人说的没错,眼前的这些都只是假象。这是他们进入兽场前的赏赐,亦是大部分人生前最后一顿佳肴,再说得难听些就是临死前的“断头饭”。
不说破是为了维护秩序,稳定他们的情绪。不然场子一旦散乱,添麻烦不说,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儿出来。
沈宴是清楚的,毕竟这原主去过兽场三次,然而霁初口中所说的厉害,也只不过是原主气运好每回都能被她捡漏这条小命。
哪儿来的什么通天本事,装的罢了。
且这群人里大部分都未上过兽场,因为去过的,基本都没命再回来。
今日的晚宴,格外丰盛隆重。满满当当几大桌,且是方形长桌,能容纳下二十余人。
有琼浆玉液,有珍肴异馔。虽比不上皇家宴席,但也算平民百姓一辈子都无法匹及的。
她们按着队伍依次落座,宋今禾本就排在她旁侧,故而也同她坐在一起。底下窃窃私语的人众多,张漾拿起弯刀在桌上重重一敲,那些汤汁像拨浪鼓似的晃动起来,洒在干净的桌面上。
粗犷的声音似一洪钟,“好酒好菜都给你们备着,今晚大家尽管享用,不够再添。但若有人惹是生非,就别怪我这刀子不留情面!”
“过了这顿,可未必有下一顿,该吃吃该喝喝,这样的招待可不多见!”
听不出话外音的人还点头哈腰的表示谢意,他们心想这张漾看起来粗鄙不堪,但到底还是有心软的时候。
实则不然,被贩卖到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些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读过什么圣贤书,被世道所遗弃之人又能有多少学问。当然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霁初东看西看,撺掇桑榆一起把桌上的一些熟食都藏起来,打算带走,想着日后的几顿多少还能有些着落。
此后,她们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沈宴也不知道这幅身子多久没进过食,但至少她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颗粒未食,着实是饿了。
可在座的人如同饿死鬼投胎,根本不管用餐礼仪,没有半点素质可言。
用手抓的,捧着整碗汤喝的。见到他们满是油渍的手和嘴,沈宴失了大半食欲。
此时一碗热腾腾冒着气儿的饭菜递在她面前,她不禁抬眼看去,宋今禾一双琥珀色的瞳仁格外透亮,眼底泛起的水波犹如青山壁画,似清水流年。
那双木质筷子搁在碗上,柔柔的声音传进她耳朵,“这些都是干净的,不用去管他们,吃饱了比什么都强。”
吃饱了她才有人可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沈宴有些无措,这和她印象中的女主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她木讷的接过碗筷,低声道了句谢,就专注的吃起来。
宋今禾说的没错,在这样的地方,吃饱了比什么都强。
平时最多也只能分配到稀粥还有馒头窝窝头,连新鲜的菜叶子都很少见,更别说眼下这样的待遇。
“方才多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宋今禾吃饭的样子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斯斯文文,不骄不躁的,怪让人赏心悦目的。
自从她用了沈宴给她的药之后,身上疼痛感减轻不少,药效还蛮神奇的。
但比起这些,她更好奇沈宴这个人。不过她既不说,她也不会多问,毕竟眼下活着才最重要,至于过程她并不看重。
用过晚饭之后,他们又被分配到上好的厢房中,这次果不其然的,她和宋今禾分到了同一间屋子,其他人都是四人一间,只有她们是二人一间。大概是容麽麽对张漾有过交代,怕她们把病症传染给不相干的人吧。
这样也好,人多反而不清净。
房间虽算不上奢华,但条件却不知要好少几倍。原先那哪儿是人住的,就连她家饲养的猪见了都要摇头。
沈宴拿起床上的被褥嗅了嗅,嗯,没味儿,还凑活。
她耳朵凑近墙面,用指关敲敲,仔细听了会儿。
宋今禾疑惑道:“这是干什么?”
“看看隔墙有没有耳。”
不过刚才她观察过一番,这里守卫似乎并没有牢房森严,屋外也没人看管,就好像根本不怕她们逃跑。越是如此,越当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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