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另一起案子留在东埠警局连夜加班,中间不曾离开,之后赴该案现场时接宋局消息转至东埠大学,有警局监控和行车记录为证。”王久武愣了两秒,接着就如实回答。
代理法医闻言朝他再近几步,眯起双眼盯着这个男人的脸,表情少有的严肃。
别动组员坦然回视,会议室里警局以外的人则面面相觑,目带惊疑,跟着望向了他。贯山屏也朝他走了一步。
“扑哧”一声,小史脸上的表情开始崩坏。
直到终于笑得直不起腰,“哎呦我的王哥,你居然还认真回我了,我能不知道你那晚在哪儿吗?哈,咱俩一起吃的加班泡面啊。王哥,阿刚说得没错,你有时是真可爱。”
“史明!”宋局长实在看不下去,又听到一旁检察院代表“搞什么玩意儿啊”的小声嘟囔,生气地大力敲桌。
“我错了老大,我就是想拿王哥举例让大家更直观地了解嫌疑人的特征,顺便活跃下会场沉闷的气氛。”小史举手投降。
“不准叫我老大,叫我宋局。”
“好的老大。”
对方气得直揉太阳穴,剩下的参会者脸上的表情愈加微妙,王久武也觉得在案情研讨会上这么闹太不合适。贯山屏则丝毫未受会场气氛影响,他只考虑自己的职责。回到座位后,贯山屏从那个档案袋中取出所有的文件资料摊在桌上,再次发问:
“你们对嫌疑人的侧写,难道只到‘凶悍有力、受过一定训练的成年男性’这种低程度吗?”
“当然不,比如说刑侦队的报告里梳理了时间线,可以发现,这起案子从死者遇害,到嫌疑人肢解尸体并抛尸,都是在一夜之内完成,日程安排上可谓‘紧凑’;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犹豫不安,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寻觅抛尸地点一他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心理
素质过硬的人,甚至可能早有预谋。”
小史扬了下下巴,脸上的笑可不是友善。他也记着贯山屏的“好”呢,当时那个庆功宴小史去蹭了个饭,饭没蹭到,处分倒是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贯稽察有看出什么吗?”
“我不是专业侧写师,”贯山屏听得出他语带不善,眼睛并不看他,只在口头回应了他的挑衅,“不过我想,既然密集书库不是第一现场,那么嫌疑人一定有个固定住处,至少是个可供他完成杀人分尸而不会被别人发现的处所。如你所说,整个作案时间并不算长,所以这个地方不会离东埠大学太远。或许嫌疑人还拥有可以用来搬运尸块的交通工具,但考虑到他力气极大,这点我并不确定。”
“而且他对抛尸地密集书库称得上熟悉,知道可以从隐蔽的偏门进入,他敢肯定那里晚上不会有学生在通宵学习。”小史向其他人补充。贯山屏猛地抬头:
“稍等,‘他’,我们一直在说‘他’一一如果凶手不只是一个人呢?"
“贯稽察会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我刚才展示的奇怪断面吧。确实,如果是几人分工合作,按理说‘工程量'带来的难度也会相应减少。”
大屏幕上的照片早已切换,小史说着看了一眼工作台那边。干脆利落的分割与凶悍有力的撕扯,技艺娴熟的‘医生’与暴力野蛮的‘莽夫’,一个人身上会同时长出两副脸孔?
“然而,几人参与分尸的案子,之前不是没出过,但每个部位的分离都要多人共同完成的话,贯稽察您想想,是不是只会更加浪费时间,违背‘合作’的初衷。而这个案子,几乎每处断面都呈现两种状态,所以说奇怪。"
“如果只有一个人,他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心态?”贯山屏继续发问。
“侧写师还在分析,我个人的观点是,只看生生撕裂的部分,结合其它部位的暴力痕迹,嫌疑人非常仇恨死者,可一个大二的学生,怎么会招致如此程度的仇恨?"
王久武看向宋局长,他脸上的表情证明他们的心理活动一致:这俩怎么还一人一句聊上了。
尤其是小史,分明抓着机会想“回报”这个稽察员。其他参会的人,咳嗽的,甩笔的,大力翻纸的,明显想叫这两个人停止演对手戏,让刑技科好好汇报。然而闹腾的那一个似乎不想领会他们的用意,反而提高音量避免自己的声音被淹没:
“以往判断凶手人数都不会太难,但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反侦查意识很强,没有留下有效的鞋印与指纹,也就无法简单以此确认当晚进入密集书库的究竟有几个人。我们必须做综合考量,所以才不想妄下结论。"
“会产生这种不确定性,正是因为手头搜集到的信息不多,没有其它逻辑辅助,”特派稽察员毫不客气地评断,“换句话说,你们掌握的证据太少一一你们的工作并没有做好。”
小史只是耸肩,语气愈加不善,“专案组仍在继续查访,刑技科也在排查有无线索遗漏,真抱歉不能瞬间完成,谁让我们办事需要时间。”
“小史,停。”王久武低声阻止他说下去。
“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告诉我具体需要多少时间。”
稽察员对警局的侦破情况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判断,也就不再考虑会议进程问题,这次回应更加直白。
小史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贯稽察,你的职责是督察,破案请交给警察。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会怼你,你可以责怪我不着调,但你不能质疑我们的工作能力!”
“在侦破阶段提供建议、予以引导也是我的职责。”贯山屏阖上案卷,依旧冷着一张脸,却没有像小史一样气恼。
代理法医不再理会他,扭脸朝向别的参会者,“书面报告我们会后整理制作,下一次案情研讨会上见”,示意自己的汇报已经结束。
但惹毛归惹毛,小史并没转身就走,而是走向宋局长,再怎么跟外人置气,冲着自家领导也得嘿嘿一乐,搓了搓手。宋局长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刚要叫他快走,对方却已经开了口:
“老大,上次向您申请增添实验器材的事您还有印象吧?这可是我们最后一个人模了,您看,是不是得给批了?我们梁主任让我给您带个话,想要升级版的,带全副脏器还能模拟血液流动的那种,也就贵个一"
宋局长听完脸噌地黑了下来。“好啊,原来如此啊,我说你们刑技科为什么非得换这种汇报方式……我说为什么你们刑技科其他人都不敢来参会,只派你过来现眼!你们这帮子,一个个的跟着老梁,优点没见你们学,蔫坏学得九成九!"
“您批评的是,我们保证整改,人模什么时候到位?”小史从善如流。
宋局长指着门的手有些颤抖:“立刻给我出去!全部都得写检讨!你看你们汇报成了个什么!”
“好嘞,我这就去叫他们把工作台拖走,”小史依旧笑嘻嘻,敬了个礼,翻过会议桌。现在会议室可没一开始那么挤了。他刚握上门把,外面就有技术员探头,也是嘿嘿一乐,“老大,我们可在等你消息呀”。什么手头有案在加班,原来压根一个没走。
宋局长掀桌子的心都有了,气得已经生不起气,向后靠上椅背,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警
察这下看起来又心累地苍老了十岁。
其他参会的人同样心情复杂,却不好开口讲话,检察院代表们则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做了什么记录。
王久武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宋局长缓过来,贯山屏抬眸望了他一眼,在对方发觉前低下了头。
宋局长对邻席的副局长说道:
“老高,咱局的刑技科,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得换血,现在这帮人已经软硬不吃了。”副局长赞同地点头。
“今年说什么,也得给他们招个正经人进来!”小史当众锯人模大腿的时候,阴阑煦正一头扎在实验室里。
即使是怪咖云集的刑技科也没人想与这个年轻人共处一屋,腾了一个小房间,权当是他的个人专属实验室。每逢王久武抽不开身,把阴阑煦反锁在那里已成为惯例。年轻人自己倒也乐得如此,小小的实验室被改造成他“安放”自己的“暗室”。
虽说被他称作“暗室”,其实并不昏暗。惨白的主色调仿佛会把人整个吞没,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设备……倾泻的眩目白色,刺眼得直让人流泪,甚至就连正中央这个相比小实验室而言格外巨大的工作台,也在冰冷地反射金属质的白光。
在一切于焚尸炉中回归尘土之前,他总是在这儿陪伴愿同他亲热的骨骸。构成“阴阑煦”的那些危险因子,再怎么被理性压制,此刻也在歇斯底里中死灰复燃。
一他无法反抗这份冲动,他也不想反抗,他只想用尽情宣泄换取片刻安宁。
阴阑煦给自己发现的那对眼球找到个新家,擦拭好一个广口瓶,细瘦的手指仿佛只是活动的白骨,留不下一点儿温度。可惜眼球早已因手指的抠挖残破变形,盛在漂亮的玻璃皿中仍像廉价的珠子,连个值得把玩的浑圆形状都没有,年轻人也就慢慢失了兴趣,随意将它们拂到一边。空荡荡的工具架上,锋利的解剖刀具在尸检刚一结束就被无情收去,便只剩这对眼球,浑浊地望着抛弃它们走向工作台的阴阑煦。
覆盖的白布搭落在地,林安的尸首静静躺在工作台上,和旁边俯下身子的年轻人一样苍白。
尽管更欣赏他零碎时的样子,阴阑煦为了尸检也只能妥协,粗黑的缝合线如丑陋的蜈蚣,用毒液将“人体拼图”组合,模式化的两道刀口从两侧锁骨向下汇成一股,是没有血液流淌的干涸河道,触到那个空虚的腹腔前便死于非命般停在半途。
拼合到一起后,那些来不及淡去的抓痕便成了遍布尸体的纹饰,延展的藤蔓,被作为林安死前刚进行过性行为的佐证。东埠警局凭它怀疑起女友肖晴,阴阑煦却只关心他是不是为极乐失去生命。颈侧的可怖淤青化作挑在枝头的蓓蕾,少见的紫黑花瓣凋零。
严重毁损到连齿模都无法提取的面部没能忠实记录下死前一瞬凝固的表情,是仇恨吗?绝望?还是只有恐惧?只剩剜除眼球的空洞,与失去嘴唇牙齿庇护的口腔一同化作怨毒的深渊。阴阑煦小心地用消毒纱布轻柔揩去创面附近的污痕,失去生命的头颅在他手里仿佛是一件精巧的工艺品。
“不错的小伙子,”只有称赞,语气中不见丝毫惋惜,“多好啊,生命定格在最美好的年华,青春帅气,充满活力,以最永恒的方式。”
生前精心打理过的发丝此刻柔顺地缠绕在他指间,年轻人餍足地眯起双眼。痴癫的水草也是以同样的方式纠缠快要溺毙的人牲,狂热地叫它们吐出最后一口空气。
一旦再挖不出新的线索,遗体便会很快按照家属的意愿送去火化,这不是坏事,对年轻人来说却从来不是好消息,“相处”的时间总是如此短暂,完全不够与其“培养感情”。不过没关系,他仍然会喜欢来东埠后遇到的每一个“它”,跟以前的监视者留给他的那几具平等珍视。在追求欢愉上他向来一视同仁,有时甚至来者不拒。“你能成为不错的收藏,你的父母却不肯同意。我本想留下你的眼睛,可惜它们并不相称,那我就多陪陪你。”
尸体的肌肉已经僵化变硬,但并不影响阴阑煦温柔对待。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摘掉碍事的消毒手套,用指尖滑过这具c裸的躯体,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柔情蜜意。
无法控制的喃喃自语中,他的唇角渐渐勾起刀锋般锐利的弧度。
“为什么不同意?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不愿将你托付给一个陌生人?哪怕在你身上已完全没有生命的痕迹,他们仍然最后也要深爱着你?”
他悠长地叹息。
“我不觉得他们想通了,他们只不过是贪恋生前的你。”
阴阑煦凑近那只针脚细密的耳朵低语,宛如爱侣间细声呢喃。
“只有我,才是喜欢现在的你。”
冰冷的尸首自然无法回应,缝合的关节僵直,人类此时与破烂的布偶何异。
“我曾经的养母是神遣的使女,她播撒的智慧令我开悟,世人却不曾明晰。他们都不明白,意外总会发生,珍视的人终将弃你而去,即便留在身边,也会被时间冲刷变形……只有‘永恒定格',才真正会一直陪着你一一直陪着我。”
与那副斯文干净的外表完全不符的癫狂笑声,脸上的表情却扭曲似哭泣。
那是在世界上还没有阴阑煦这个人的时候,被反锁在柜子中的孩子,从柜门的缝隙向外窥伺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就和你说这么多吧,接下来的时间属于我们。”
年轻人覆身而上,心脏隔着一层单薄的血肉亲吻这已冰冷的躯体。开始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中,眼前可怖的残缺面容逐渐幻化作另一张脸,清透的棕色瞳仁,右眼下点缀一颗泪痣,他咬紧嘴唇,愉快地喘息,像是在等这一天真正来临。
....
阴阑煦从暗室里出来,在相连的休息间待到恢复体力,那个案情研讨会居然还没结束。
不过他本来就不需要别人给他开门,只是简单拨弄几下,小房间的门锁便弹开了。在“孤儿院”生活的几年中,他学了很多不上道的东西。
轻车熟路摸进王久武的办公室一一会撬锁就也会偷配钥匙一一年轻人很轻松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案宗,直接用复印机影印一份,把原件仔细放回原处,锁门离开。
可当他返回实验室后,却发现自己也成了被入侵的一方。
暗室门前的地垫边角卷起,阴阑煦站在休息间中央环顾四周,发现不速之客甚至喝光了桌上王久武为他准备的茶水。
墙角的单人沙发有些歪斜,柔软的坐垫微微下陷,他盯了一会儿,随后走了过去。八楼会议室这边,虽然刚才刑技科任性的汇报搅出一锅乱粥,在场的人还是顶着微妙又尴尬的气氛继续把会议开了下去。
不过“密集书库”案着实处处反常,警方手头掌握的信息也十分局限,直到会议结束,光是案件定性就分成了“情杀”“仇杀”和“谋财”几派,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是检察院方面敲的桌子,提出当务之急是继续搜集线索,宋局长便分派了更多走访任务。
散会后王久武留下跟宋局长谈了谈后续的调度安排,临走时发现贯山屏果然找上了郑彬。郑大队长平日里戴个眼镜,斯斯文文,这会儿大概是被他说急了,面红耳赤,摘了大盖帽扇风;特派稽察员脸色不改,对照着会上做的笔记把该讲的话继续讲完,丝毫不受对方情绪影响。
别动组员放轻脚步,尽量低调地经过。
贯山屏眼睛还看着笔记,却在这人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时精准地喊了一声“王组”,就跟早就在等着他过来似的。王久武身子一顿,不得不又走回贯山屏面前。
郑彬如获大赦,投给王久武一个同情的眼神,自己立马开溜。
“贯稽察还有什么问题吗?我现在手头有些工作要处理,您不急的话,下回再安排面谈?”这话也不完全是敷衍,刚才一耽搁便错过了谈好的解禁时间,王久武着急回去给阴阑煦开门。
贯山屏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瞳仁中明明没有更多情绪,却透着不容拒绝的魄力。王久武轻叹一声,只能期望那个年轻人不要见已超出约定时间,就开始对林安的尸首做些什么。
像是无声的祈祷被谁听到了一样,贯山屏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别动组员刚想趁这个工夫悄悄离开,被稽察员看穿,顺手就将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来。王久武默默接过,心想这顿敲打看来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见他已经配合地站到一旁等候,贯山屏这才取出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
出乎王久武意料的是,稽察员看到来电显示后,紧绷的线条突然就缓和了许多。
“囡囡,爸爸刚开完会,还不能走,你在接待室多玩几分钟好不好,爸爸一结束就马上过去接你,再等爸爸一会儿。”
他带着歉意的微笑说出了这句话,听称呼应该是他的女儿。
王久武还以为贯山屏会是个严厉的家长,但现在看来他跟别的父亲并无差别,也会轻声哄着自家闺女。目睹这一切的人相当震惊,惊讶贯山屏居然也会有充满人情味的一面。这个男人几年间给他留下的印象里,就只有冷静严谨一副面孔,连被小史当众顶撞都依旧理性淡漠,也不曾对某个同事有过亲近态度,仿佛没有什么能融化他脸上的冰霜。这样一个性格极度清冷的人,突然流露出常人会有的温情,几乎让王久武产生不真实感。
“如果觉得口渴就跟警察阿姨说,但要记得说谢谢,明白吗?”-他一定很享受同家人相处的时间,王久武暗自判断。因为他看到贯山屏无意识地抬手松开了领带,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下来。
男人不禁也跟着露出微笑。稽察员注意到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身边还站着一位,神情收敛很多,微微侧过身,似乎本来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王久武感到有些惋惜,工作中的贯山屏,哪怕能放松精神展露此刻十分之一的温柔,而非全然的冷漠疏远,也不至于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他明明笑起来非常好看,他应该多笑一些。王久武心想。
贯山屏自然是不知道王久武这些没说出口的想法,仍在和女儿通话:
“回去后还要跟奶奶道歉,因为你说好了今天会陪她,却偷偷跟着我跑出来了一一囡囡,你听到了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那边这才有了动静,王久武在旁隐隐听到手机中传出一句,“她在我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会拿着我女儿的手机?!”
别动组员的神经瞬间绷紧,脑海中闪过“绑架”“胁持”“报复”等一系列严重字眼。
他朝稽察员打了个手势,掏出自己的手机指了指,示意开扬声器。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挂断了,只来得及听到一记闷响,像是人体重重摔在地面的声音。
王久武看向贯山屏,他低着头,手里拿着通话结束后已经灭屏的手机,不安的侧脸。但随后他又恢复成平日里稳重自持的样子,冷静地说道:
“囡囡被我安顿在一楼接待室,只要乱跑便会被门卫拦住。她出不了大门,就肯定还在这栋楼里。”
如果不是那些微不稳的语调,即使是别动组员此刻也都无法从他脸上瞧出异样。
“没错,您别担心,这可是警局,不会出什么事。”
王久武跟着安慰,同时脑内反复回想刚才那通电话,尝试能不能从某些细节中推测所在方位,开头持续的沉默,背景音,最后那声闷响,还有……
一道炸雷惊起,男人蓦地攥紧拳头。
他认出了打来电话的那个声音。
阴阑煦,为什么会和贯山屏的女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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