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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小螺还裘贾母染恙 黛玉闻讯北王赠带

且说那小螺,本是薛宝琴的贴身丫鬟,自幼便随侍在侧。宝琴进大观园,她亦步亦趋相伴,后宝琴离了园子至薛姨妈处居住,小螺也未曾离开。待宝琴出阁,嫁与梅翰林之子,小螺自然也陪嫁了过去。

谁能想到宝琴这一路命运波折,竟无端被梅家扫地出门,可怜的小螺也因此滞留在了梅府。那梅翰林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是个好色之徒。自见小螺生得眉清目秀,有几分动人姿色,便按捺不住心中的龌龊念头,时常借着各种由头,对小螺言语轻薄。

那一日,梅翰林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一顶乌纱帽,兴致勃勃地赶赴友人精心筹备的诗酒之约。宴会之上,高朋满座,皆是城中有名的文人雅士。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更不乏香醇佳酿。本就好酒的梅翰林,甫一入座,便端起酒杯,与众人推杯换盏。几杯美酒下肚,他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兴致愈发高涨。

席间,众人吟诗赋词,你来我往,气氛热烈非凡。梅翰林也不甘示弱,时而引经据典,发表一番高论;时而挥毫泼墨,书写得意诗作。在这觥筹交错间,不知不觉,他便喝得酩酊大醉。

待宴罢,已是夜幕深沉。梅翰林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一般,摇摇晃晃地回了府。月光洒在庭院,朦朦胧胧。彼时小螺身着一件淡绿色的罗裙,正在庭院中专注地浇花。月色下,她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

梅翰林瞧见她,醉眼惺忪中,心底那一丝邪念瞬间被点燃。他抬手胡乱整了整那有些歪斜的衣冠,强装出一副斯文模样,然而满脸的酡红与眼中的迷离却暴露了他的醉态。他一步三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小螺走去。

到了小螺跟前,梅翰林故意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故作文雅地吟道:“花娇映人面,卿本画中来。今日邂逅,实乃天赐良缘。”吟罢,他伸出那因醉酒而略显颤抖的手,指尖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妄图轻触小螺那粉嫩的脸颊。

小螺见此,吓得花容失色,美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急忙侧身躲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可梅翰林怎肯罢休,他向前紧逼一步,嘴里喷着酒气,还说着:“莫要羞怯,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吾对卿倾慕已久。”说罢,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小螺纤细的胳膊,那粗糙的掌心让小螺感到一阵刺痛。他使劲将她往怀里拽,全然没了平日在人前的儒雅,嘴里嘟囔着:“与吾共赴良宵,岂不快哉。”

小螺又气又急,一颗心好似被千万根针扎着,满心皆是委屈与愤恨。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恰似那断线的珠子,眼看着就要簌簌落下。可她心里清楚得很,此刻孤立无援,四周又无人能帮衬,自己必须得冷静下来,断断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想出个法子,从这可怕的魔掌中逃脱出去。

小螺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只觉脑袋里像有千百只蜜蜂嗡嗡乱撞,却也拼命思索着对策。她心里明白,要是此刻硬来反抗,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把这已然癫狂的梅翰林彻底激怒,到时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般想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自镇定下来,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却藏着无尽的勉强与苦涩。她娇声说道:“大人呐,您今儿个想必是操劳过度、累坏了身子,小螺怎敢这般唐突。只是大人这般急切,可真真把小螺给吓坏了,心里惶恐得厉害。依小螺看呐,不如大人先移步到那亭中,暂且稍作歇息。小螺这就去为大人沏上一盏香气扑鼻的香茗,咱们再好好唠唠嗑儿。”

梅翰林听了这话,醉眼朦胧地眯起眼,像条贪婪的恶狼一般死死盯着小螺,嘴角慢悠悠地勾起一抹极为淫邪的笑,含糊说道:“好,好得很呐,那便依了你。”说着,松开了方才紧拽着小螺胳膊的手,转而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那股刺鼻又令人作呕的酒气,瞬间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熏得小螺几欲作呕。

小螺强忍着满心的厌恶,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不得不伸手扶着梅翰林,一步一步朝着庭院中的亭子挪去。一路上,她眼睛不停地左顾右盼,竖起耳朵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心里头眼巴巴地期盼着能有人路过,好搭救自己脱离这苦海。可偏偏事与愿违,此刻整个庭院静谧得可怕,一丝人声都听不到,唯有那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好不容易到了亭中,小螺瞅准时机,轻轻一扭身,挣脱了梅翰林的手,说道:“大人呐,您就在这儿稍等片刻,小螺这就麻溜儿地去取茶来。”梅翰林醉醺醺地一屁股瘫坐在石凳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嘟囔道:“快去快回,莫要耽搁了时间。”

小螺转身匆匆离开,此刻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心里念及宝琴与自己往昔的主仆情分,那情分深厚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又实在放心不下贾母赠与宝琴的那件珍贵嫁妆凫靥裘,生怕落入梅家这群狼心狗肺的歹人之手。于是,趁四下无人注意,她猫着腰,悄悄潜入宝琴曾经住过的房间。一进屋,她便轻手轻脚地在衣柜里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了那件凫靥裘。小螺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藏在自己怀中,而后直奔后门而去。

也是她运气好,后门处的小厮正靠在墙边呼呼大睡。小螺蹑手蹑脚地靠近,伸出手轻轻推醒小厮,神色焦急地说道:“快呀,大人在后院亭中突然犯了急病,情况危急得很,特意唤你赶紧去请郎中,要是去迟了,大人的性命可就不保啦!”

小厮一听这话,顿时吓得慌了神,也顾不上多想,撒开腿就往府外跑去。小螺瞅准这空档,一把打开后门,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奔去,恰似一只逃出牢笼的鸟儿。

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映出她那匆忙逃窜的身影。小螺一路狂奔,脚下的石子路被她踩得沙沙作响。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离这如噩梦般的梅府越远越好。也不知跑了多久,她只觉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实在体力不支,便靠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想起刚刚那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遭遇,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但她心里清楚,自己绝不能停下脚步,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去处。思来想去,她毅然决定前往荣国府,在她心中,只有那里,或许还能给她一丝温暖的庇护 。

小螺稍作喘息,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再次启程。月色虽美,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一路上,她小心翼翼,专挑那些偏僻且少有人迹的小巷行走,时刻警惕着是否有人追来。

行至一处岔路口,几条巷子黑黢黢地横在眼前,小螺一时没了方向。她内心慌乱,不知该选哪条路才能尽快抵达荣国府。犹豫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小螺吓得赶紧躲到一旁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凭借着模糊的记忆,选了一条看似熟悉的路。

没走多远,前方又被一条小溪拦住了去路。溪水虽不深,但水流湍急。小螺心急如焚,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几块石头,勉强可以当作垫脚石。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然而,在走到中间时,一块石头突然松动,小螺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浸入了冰冷的溪水中。她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

但小螺没有退缩,她咬着牙,继续前行。终于,在天色微明之时,她看到了荣国府那熟悉的大门。小螺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来到梨香院门口。她抬手敲门,声音微弱却又带着几分急切。

门房听到声音,打开门,看到狼狈不堪的小螺,先是一愣,随后赶紧将她迎了进去。众人得知小螺归来,纷纷围了过来。薛宝钗见她这般模样,心疼不已,赶忙命人拿来干净的衣物让她换上,又端来热汤为她驱寒。

小螺喝着热汤,心中满是温暖。她将怀中的凫靥裘取出,郑重地交给众人,讲述了在梅府的惊险遭遇。众人听后,皆是义愤填膺,对梅翰林的恶行唾弃不已。而小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这熟悉的梨香院寻得了久违的安宁,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

众人围在小螺身旁,神色焦急又关切,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龄官拉着小螺的手,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满是真心实意的挂念:“小螺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整日提心吊胆,夜里都睡不安稳。”

小螺满心悲戚,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强忍着哽咽,缓缓开口,将宝琴被赶走的前因后果,桩桩件件、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宝琴姐姐刚嫁过去没多久,梅翰林为了科举考试狠心送梅爷远赴杭州书院求学,这一去,便是许久都未归。那梅府,规矩多得数都数不清,宝琴姐姐每日都得早早起身,向长辈请安,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数落。吃穿用度,也都要按规矩来,半点不能随性。”

“宝琴姐姐本就心思单纯,哪能习惯这些繁文缛节,日子久了,难免受些委屈。偏巧这时候,贾府出了事,被抄了家。那梅家的人,个个胆小如鼠,生怕受牵连,竟不顾宝琴姐姐是明媒正娶的儿媳,硬生生将她赶出了家门。”

小螺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如今,宝琴姐姐流落街头,也不知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我们都打听不到消息……”

众人听了,皆是一阵唏嘘,伤感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芳官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说道:“这梅家也太过分了!宝琴姐姐那般好,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藕官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同情:“宝琴姐姐命太苦了,原本以为嫁了人能有个依靠,没想到……”说着,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宝琴的遭遇深感同情,对梅家的绝情愤慨不已。梨香院里,一时间充满了悲伤的气息,众人都沉浸在对宝琴的担忧之中 。

歇了数日,小螺便携了那件凫靥裘,在众人簇拥下往贾府来瞧贾母。入得府门,但见雕梁画栋依旧,只是往来丫鬟仆妇神色匆匆,隐隐透着几分萧索,往昔繁华之下更添了些物是人非之态。

至贾母房中,小螺盈盈下拜,而后将那凫靥裘恭敬呈上,泪如雨下,哽咽道:“老祖宗,这是您当年赠与姑娘的嫁妆,姑娘临去之时,反复叮嘱我,定要将此物送还。如今姑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孤身一人回来,心内实在彷徨无依,唯求老祖宗做主。”贾母颤抖着双手接过衣裳,轻抚那柔软裘毛,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我那苦命的孩子哟,怎遭这般罪业。这衣裳我且收着,宝琴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众人在旁也皆垂泪,王熙凤趋前几步,软语宽慰贾母,又赶忙差人安排小螺住下,着人细细去打听宝琴的消息。

谁料,自那日起,贾母竟是茶饭不思,两日未进饮食,只觉胸口膨闷胀满,头目眩晕,兼之咳嗽连连。邢夫人、王夫人与凤姐等闻知,皆来请安。见贾母虽强撑着精神,然面色憔悴,忙使人告知贾政前来。贾政闻信匆匆赶来,一面命人去请府里常请的大夫。

俄而大夫至,为贾母细细诊了脉,良久起身道:“老太太年高体弱,想是日前饮食有些不调,又兼受了些风寒,以致于此。依我之见,当先以消导发散之法调治,待邪气去了,再行补养。”言毕,提笔开了方子。贾政接过方子瞧了,皆是些常见药材,便命人速速照方煎药与贾母服下。

此后数日,贾政每日早晚皆至贾母榻前问安,然贾母病情并无起色,一连三日,仍是昏昏沉沉。贾政心下忧虑,想着家中几位常请的大夫医术或有不逮,便唤了贾琏来,道:“你速去打听个高明些的大夫来给老太太瞧瞧病。我瞧着家里这几位大夫,怕是力有不逮,此事你务必用心。”

贾琏略一思忖,回道:“回老爷的话,那年宝兄弟生病时,曾请过一位不大出名的大夫,不想竟将宝兄弟的病瞧好了。如今要不也将他请来一试?”贾政点头道:“医道精深,确有藏龙卧虎之辈隐于市井。既如此,你便派人去寻他罢。”

贾琏领命而去,未几,回来禀道:“老爷,那刘大夫近日出城教书去了,十几日方进城一回。眼下老太太病情耽搁不得,我已另请了一位大夫,这就过来。”贾政闻之,也只得暂耐下性子,且等新大夫来为贾母诊治。

俄顷,新大夫至。这大夫生得一副白净面皮,三缕长须,看着倒是有几分沉稳模样。进得房来,先向贾母行了大礼,而后坐在榻边,凝神静气为贾母把起脉来。诊脉良久,又细细瞧了贾母的面色舌苔,才起身拱手道:“老太君这病症,乃是积郁于心,加之风邪入体,阻滞了气血经络。先前的药方虽无大错,然于疏通经络、驱散郁气上,尚有不足。”说罢,提笔写下一方,交于贾政。

贾政接过,只见那方子上药材几味,配伍精当,便令人速去抓药。贾琏亲督着下人煎好药汤,端至贾母床前。王熙凤轻轻扶起贾母,用银匙喂药。贾母勉强服下,众人在旁守了半日,贾母方沉沉睡去。

待贾母醒来,自觉胸口烦闷稍减,头目也清爽了些,众人皆面露喜色。贾政见贾母略有好转,心下稍安,又叮嘱众人好生照料,便先回房处理府中事务去了。

这边王熙凤一面差人将贾母病情好转之事告知邢夫人、王夫人等,一面又安排厨房准备些清淡易消化的粥食,预备贾母醒来食用。小螺也在旁尽心伺候,她心中虽仍牵挂着宝琴,但见贾母如此情状,也暂时放下心事,只愿贾母能早日康复。

且说那日,黛玉自贾母处归来,袅袅婷婷回至潇湘馆。于书房之内闲坐,手中捧着琴谱,正逐字逐句细细研读。那琴谱上的音符,似灵动的精灵,在她眼中跳跃。俄而,一阵极轻的足音从外传来,仿若微风拂过竹叶。黛玉抬眸望去,见是袭人,遂放下手中书卷,欠身而起,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笑意如春日暖阳,暖人心扉,又示意袭人落坐。

袭人见状,疾步上前,面上满是关切之色,一双眼眸中,尽是对黛玉的挂怀,柔声问道:“姑娘,这几日身子可大好了些?瞧着可是比前几日更有精神?”黛玉微微摇头,似风中弱柳轻摆,轻叹了一声,如幽咽的琴音,答道:“虽说略有起色,却也还未大好,总归是要些时日,慢慢调养才是。”言罢,稍作停顿,又问道:“你在那边府里,近日都忙些什么呢?”

袭人笑应道:“如今宝二爷已然去了学堂念书,府里少了许多琐碎之事,我便想着过来瞧瞧姑娘,陪姑娘说说话儿,解解闷儿。”正说着,紫鹃端着茶盏,轻盈地掀帘进来。袭人瞧见,赶忙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笑意,说道:“妹妹,快别忙活了,把茶给我吧,可辛苦你了。”说着便伸手去接那茶盏。

刚接过茶,袭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儿来,嘴角噙着一抹俏皮笑意,对着紫鹃打趣道:“前儿听秋纹在那儿唠嗑,说你在背后念叨我们呢。妹妹,这事儿可是真的?”紫鹃微微抿嘴一笑,恰似春日绽放的花朵,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带着几分嗔怪的口吻回道:“姐姐这是当真信了她的话?我不过是前几日和雪雁闲聊时,感慨这府里近来的日子不太平。宝二爷去了学堂念书,宝姑娘也不在跟前,这祸事啊,就跟那屋檐下的雨滴似的,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宫里的贵妃娘娘仙逝,本就像天塌了一角,紧接着二姑娘、三姑娘也走了,宝琴姐姐更是没了音信,下落不明。这府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姐姐日常走动,自然是会觉着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儿,有些无趣罢了。”

袭人听了,轻轻摆了摆头,神色间满是忧虑,叹道:“你还提这些糟心事呢。现今老祖宗又病着,这府里真是没个安宁的时候。鸳鸯那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事事都尽心尽力地操持着,偏生这命数就像那风中的烛火,摇摇晃晃,让人揪心。”

黛玉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闻袭人此言,心下不由一动,仿若琴弦被轻轻拨动。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与惋惜,接口道:“鸳鸯姐姐确实是个苦命人,在这府里谨小慎微地伺候着,本以为能靠着老祖宗有个依靠,谁能料到如今这局面。还有那二姑娘,好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嫁出去就没了消息呢?这府里的事儿,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说罢,黛玉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与迷茫,恰似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窗外的风轻轻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似也在为这府中的种种变故叹息,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而压抑,三人皆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

紫鹃见黛玉这般,心中满是疼惜,又轻声劝道:“姑娘,您素日里最是通透的人,如今这般忧愁,反倒伤了自己身子。园子里的花儿还等着您去赏,这琴谱上的妙音,也盼着您去奏响呢。”黛玉苦笑着,目光落在那未读完的琴谱上,幽幽道:“紫鹃,你说这琴音再妙,又能如何?这府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难处,就像这琴弦,稍有不慎,便会走音。”

袭人接话道:“姑娘,依我看呐,越是这般时候,越要寻些乐子。宝二爷在学堂虽说辛苦,可也常念叨着回来要和姑娘一同吟诗作画。您若是整日这般愁眉不展,宝二爷回来瞧见,得多心疼。”黛玉听了,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嗔怪道:“你这丫头,又拿宝二爷来打趣我。”可话虽如此,神色却缓和了些许。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吹开了半掩的窗扉,几片花瓣随风飘入屋内。黛玉俯身拾起一片,轻轻摩挲着,叹道:“瞧这花儿,开得那般娇艳,如今却也零落成泥。这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兴衰荣辱,咱们贾府又怎能例外。”紫鹃忙道:“姑娘,花儿落了,明年还会再开。贾府虽说如今艰难,可说不定往后也能重振往日风光。”

袭人也点头道:“是啊,姑娘。就像那寒冬过后,总会迎来暖春。咱们且耐心等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黛玉微微点头,眼中似有了一丝光亮,说道:“但愿如你们所言吧。咱们也别净说这些丧气话了,来,紫鹃,你且为我研磨,我想写首诗,也好抒一抒心中的烦闷 。”

正说着,雪雁像只受惊的小鹿,脚步匆匆从外面闯进屋内,神色慌张得如同大祸临头。她喘着粗气,急切说道:“姑娘,不好了!我刚在外面听得真切,都在传老爷为了给老祖宗冲喜,要把宝二爷和宝姑娘的婚事提前办了!”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惊雷,直直劈在黛玉的心尖上。黛玉刹那间如遭雷击,原本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恰似寒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袭人眼疾手快,见状忙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黛玉,轻声安慰道:“姑娘,您先别慌,这传言没准儿是假的,您可千万别自己吓自己,把身子气坏了。”可黛玉仿若未闻,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只是机械地喃喃自语:“终究还是来了……”声音轻得如同风中飘絮,却透着深入骨髓的绝望。

紫鹃在一旁看着黛玉这般模样,心疼得眼眶泛红,急得双脚不停地跺着地面,平日里温婉的杏眼此刻瞪得滚圆,满是怒火,冲着雪雁嗔怒地喝道:“你这不懂事的糊涂丫头!到底从哪儿听来这些没影的瞎话?也不仔细去打听清楚,辨个真假,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在姑娘面前乱说一气!你可知道,你这话会让姑娘多伤心难过!”

雪雁被紫鹃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花容失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似摇摇欲坠的露珠。她满心委屈,声音带着哭腔,嗫嚅着:“我真的只是听外面那些婆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跟真的似的,有模有样。我心想这事儿对姑娘太重要了,担心姑娘不知道,所以才急急忙忙赶回来告诉姑娘。”

黛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自己颤抖的身躯,对着紫鹃和袭人扯出一抹惨然的笑容。这笑容里,满是苦涩与无奈,她轻声说道:“罢了,由他们去吧。这府里的事儿,我又能如何呢?我不过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罢了。”言罢,两行清泪顺着她那消瘦的脸颊潸然而下,那泪水晶莹剔透,恰似她心中无尽的哀怨与绝望,又似是对这命运无情摆弄的无声泣诉。

恰在此时,一位身着锦缎华服的年长妇人悄然出现在院子当中。她先是站定,目光在四周缓缓梭巡了一圈,而后朱唇轻启,柔声问道:“此处可是林姑娘的居所?哪位姐姐在里头呢?”雪雁听到声响,忙不迭地走出屋子,抬眼望去,见那妇人身影模糊,却依稀觉着有些眼熟,略一思忖,心下暗道:这莫不是北静王妃身边的人?遂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您来这儿所为何事?”那妇人笑意盈盈地答道:“我们王妃差遣我过来,给此间的林姑娘送些物件儿。”雪雁心下犯疑,想了想说道:“那您且稍候片刻。”言毕,转身快步回到屋内,将此事告知黛玉。黛玉听闻,微微一怔,随即让雪雁引那妇人进来。

老妇人进得屋来,先是敛衽向黛玉行了一礼,而后目光却并不直接看向黛玉,只是不动声色地偷偷打量着她。黛玉被瞧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轻声问道:“可是宝姑娘让你来送什么东西?”老妇人抿嘴一笑,答道:“我们王妃特意吩咐我,给姑娘送了一瓶蜜饯荔枝来。”说罢,目光一转,又瞥见了袭人,便笑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宝二爷屋里的花姑娘?”

袭人亦回以微笑,轻声问道:“妈妈怎会认得我?”老妇人笑着解释道:“上次我陪着王妃来给老太太贺寿,有幸见过姑娘一面,只是那日宾客众多,场面热闹,姑娘许是不记得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瓶子递与雪雁,而后又回头瞧了瞧黛玉,笑着对袭人说:“怪不得我们王妃时常念叨,这林姑娘当真是花容月貌,宛如天仙下凡一般,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呐!”袭人见她言语有些冒失,怕黛玉听了心里不舒坦,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妈妈,您这一路过来想必也累了,快坐下来喝杯茶,歇歇脚吧。”老妇人却依旧笑嘻嘻地说道:“我们那儿正忙得不可开交呢,都在忙着筹备王爷娶侧妃的事宜。王妃还特意备下两瓶荔枝,让我给宝二爷也送些过去。”

黛玉心中虽对那老妇人方才的冒失之举颇为恼火,可念及她是北静王妃差遣而来,也不便发作,只得强压心头不悦,轻声说道:“烦请代我向王妃娘娘致谢。”

那老妇人却仿若未觉黛玉的疏离之意,神色间透着几分神秘,不由分说地将黛玉轻轻拉进里屋,仿若要揭开一段尘封已久的隐秘往事。随后,她小心翼翼地从一个黄布袋中取出一个精致华美的鎏金盒子,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递向黛玉,那模样好似手中之物是稀世珍宝般珍贵。黛玉见状,心下愈发好奇,带着一丝期待,缓缓打开盒子,刹那间,一条“碧玉红鞓带”赫然呈现在眼前。

此玉带碧绿澄澈,恰似一泓静谧的春水,那鲜艳的红鞓与温润的碧玉相互映衬,相得益彰,于高贵之中尽显雅致之韵。更为绝妙的是,玉带上竟用细腻精湛的工艺篆刻着一首诗——《杏帘在望》。诗中的每一个字皆宛如灵动鲜活的精灵,翩然跃动于玉带之上,散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黛玉不禁轻声吟诵起这首诗: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

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念罢,她的思绪飘回到元妃省亲的那个夜晚,这原是她情急之下替宝玉所作之诗。只是,她委实想不明白,这首诗究竟是如何辗转落入北静王妃手中的。兴许是贾元妃将其传给北静王妃赏阅,而后北静王妃又呈与北静王过目;亦或许是北静王向宝玉问询时,宝玉不慎透露了此诗乃黛玉所写……

而如今,竟有人以金字将这首诗精心篆刻在如此精美的玉带上,还作为贵重礼物赠予她,这实在令黛玉深感意外与困惑。更让她心生疑窦的是,这条碧玉红鞓带瞧着似乎是北静王曾佩戴过的王室之物。她心下隐隐猜测,此事或许是北静王授意,由北静王妃代为送来。

一时间,黛玉的脸上满是疑惑与惊恐之色,她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只得匆匆将那条玉带放回盒中,又手忙脚乱地把金盒子藏于箱底深处,仿佛要将这份莫名的“惊喜”彻底掩埋。她的心中被无数疑问填满,为何北静王妃会送这样一份奇特而贵重的礼物给她?莫不是自己与北静王欲娶侧妃之事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关联?这诸多揣测,犹如一团乱麻,在她心间缠绕,剪不断,理还乱,让她愈发感到不安与迷茫。

那老妇人一路走,一路还念念有词,口中不住地咕哝着:“这般天仙似的模样儿,除了咱们小王,还有哪个能消受得起哟!”黛玉偶然听闻此言,恰似五雷轰顶,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那话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刹那间劈开了她心中层层迷雾,诸多隐秘而模糊的念头纷至沓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揣度起自己与北静王之间那若有若无的微妙关联。可不过转瞬之间,黛玉便强自镇定下来,装作未曾听见那惊人之语,强撑着继续手中之事,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起伏。

黛玉心中五味杂陈,暗自忖度,若是一味揪着宝二爷和宝姑娘婚事提前这事儿不放,自己怕是要被这愁苦给淹没了。这念头就像乱麻,越理越乱,索性将其暂且抛诸脑后,不再去想。她本就心思细腻敏感,深知若任由思绪深陷其中,定会陷入无尽的痛苦泥沼,难以挣脱。

袭人在一旁,瞧着黛玉这般强作镇定,心里也不是滋味,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轻声嗔怪道:“也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人上了年纪,就这般糊涂,整日里尽说些没影的胡话,也不怕旁人笑话。听在耳里,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她这话,不过是想逗黛玉开心些,驱散这满室的愁云惨雾。

过了片刻,雪雁一路小跑,双手捧着那装着药丸的瓶子,恭恭敬敬呈到黛玉跟前。黛玉此时哪有心思顾及这些,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疲惫,说道:“我这会儿没甚胃口,收起来罢。”话语间,满是心灰意冷。

主仆几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叙了几句。袭人见黛玉实在没什么兴致,也不好多留,便起身告辞。她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黛玉,眼神里满是担忧与牵挂,轻声说道:“姑娘,您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别想太多,我改日再来看您。”说罢,才转身离去。

待袭人走后,潇湘馆内重归寂静。黛玉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翠竹,思绪却飘远了。这贾府的局势愈发复杂难测,自己的命运也如同风中柳絮,漂泊不定。她满心忧愁,却又无人倾诉,只能独自咽下这苦涩的泪水,在这深宅大院里,继续承受着命运的摆弄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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