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抵达东南沿海时,气氛已是截然不同。昔日繁华的港口城镇如今笼罩在战云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与一种无形的紧张。前来接待的,正是南安世子谢容。
南安郡主下了鸾驾,见到兄长,连日来的委屈、恐惧以及对父亲下落的忧心瞬间爆发,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兄长,父王……父王他到底如何了?”郡主泣不成声。
南安世子谢容面色憔悴,眼中布满红丝,咬牙切齿道:“番邦蛮夷!他们扣下父王,竟……竟要求用你去交换!”
此言一出,随行众人皆惊。用一方郡主去交换被俘的王爷,这于大熙朝颜面乃是奇耻大辱,但番邦态度强硬,形势比人强。
谢定乔装成的“胡子护卫”冷眼旁观,将南安世子那既愤恨又带着几分懦弱犹豫的神色尽收眼底。
是夜,谢定寻机私下求见世子,屏退左右后,沉声道:“世子,我乃御林军参赞安七,这番邦无信,即便送出郡主,也未必能换回王爷,甚至可能人财两空。在下有一计,或可一试。”
世子忙问:“何计?”
“假意同意交换,但依我大熙习俗,和亲需有番邦王子亲至迎亲,以示郑重。届时,我们扣下番邦王子作为人质,逼迫番邦先释放王爷,并退出所占三镇。如此,我们手握筹码,方有谈判的底气。”
南安世子闻言,却连连摇头,面露不赞同:“此计……此计未免有失君子之风!我大熙乃礼仪之邦,岂可行此胁迫之事?若激怒番邦,他们变本加厉伤害父王,该如何是好?不妥,不妥!”
谢定心中冷笑,都到了国格受损、家人被囚的地步,这位世子竟还抱着迂腐的“君子”念头不放,真是可笑又可悲。他不再多言,知道与世子商议不出结果,便借口巡查防务,退了出来。
他出门后,并未回营房,而是借着夜色,悄悄去了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那里住着南安郡王麾下的副将石清。此人是寒门出身,凭军功累迁至副将,素来只忠于皇上,对南安王府某些做派早有微词,是谢定此行前就已锁定的可争取之人。
石清见到这位手持密令的“御林军参赞安七”,恭敬行礼。谢定直接问道:“石将军,此番兵败,根源究竟在何处?王爷为何如此轻易被俘?”
石清叹了口气,面色凝重:“不敢隐瞒上使。王爷……确有大意轻敌之过。但更关键的是,军中早有番邦内应!作战计划屡屡泄露,行军布阵皆在敌人算计之中,这才一败涂地!”
“内应?”谢定眼神一凛,“可知是何人?”
石清摇头:“此人隐藏极深,末将多方查探,仍无线索。但可以肯定,其地位不低,能接触到核心军机。”
谢定沉吟片刻,与石清低声商议起来。不久,一条计策悄然定下。
翌日,军中开始流传一个“机密”消息:朝廷已秘密派遣精锐水师绕至番邦后方,不日即将发起突袭,与正面大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敌军主力。
消息传得若有其事,细节详实,由石清的心腹在几个关键营区“不经意”地散播。
果然,鱼儿很快上钩了。第三日深夜,世子颇受信赖的首席清客衣作臣,鬼鬼祟祟地潜入海边一处礁石丛,正欲将写有“密报”的蜡丸交给一个等候已久的渔夫打扮之人时,被早已埋伏在侧的谢定与石清当场擒获!
经过一番严刑拷问,衣作臣熬不过,终于招认。他早已被番邦重金收买,多次泄露军情。不仅如此,他还供出了军中另外几名被渗透的中下层军官。
谢必雷厉风行,借着次日全军兵演之名,将衣作臣供出的所有内应,以“观摩演习”为由,全部“请”到了中军大帐旁的一处隐蔽营区。待人员到齐,石清立刻带兵将其团团围住,全部缴械关押,对外则宣称是进行特殊战术演练,需隔离一段时间。
迅速肃清了内部隐患后,谢定与石清开始全力整饬军纪,操练兵马。原本因兵败和内奸而低落的士气,在得知内奸被清除后,为之一振。
同时,谢定以世子谢容名义,派出使者正式回复番邦:大熙同意以郡主交换南安郡王,但需依礼,由番邦王子亲至大熙指定地点迎亲。并选定一月之后的初八,届时便在边境望海台进行交换仪式。
番邦那边,自恃握有南安郡王此人质,又觉大熙软弱可欺,加之听闻大熙内部似乎有异动(衣作臣最后传出的假消息起了作用),竟傲慢地同意了此方案,承诺届时将由三王子带队,护送南安郡王前来迎亲。
谢容内心不安,好几次问安七,此计是否可行?
谢定见他那软弱不决的样子,心道难怪区区清客就能将他蒙骗,随即掏出皇帝亲赐密令。谢容的脑子轰的一下,若南安王府此次再不能取胜,怕是要被皇上厌弃。
望海台周围,暗流汹涌。一张无形的大网,已在谢定的操控下,悄然撒开。他站在海边,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冰凉的银质平安锁,目光坚定而冷冽。
决战,即将来临。而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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