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木婉清猛地扑上前,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太子身前。剑锋擦着她的耳畔而过,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鲜血顺着下颌滴落,染红了衣襟。
“陛下!”白子秋手中长剑出鞘,甲士们迅速围拢,剑拔弩张的气息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皇帝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暴怒,有杀意,也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怔忪。“你要护他?”他盯着木婉清,声音冰冷如霜,“为了这个妄图染指皇权的逆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木婉清挺直脊背,毫不畏惧地迎上皇帝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太子自幼勤勉,心怀家国。他主动请命戍边,是不愿见朝堂动荡,父子相残!陛下若要杀他,就先杀了臣妾!”说着,她缓缓将太子藏在身后,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
太子看着母亲单薄却坚毅的背影,眼眶泛红,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幼时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守在他床边,彻夜未眠地为他擦拭冷汗,哼着温柔的歌谣。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战报!北狄二十万大军压境,边关告急!”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下。他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一旁的案几,奏折散落一地。西北是他最重视的防线,若被北狄突破,江山危矣。
“儿臣愿即刻启程,驰援西北!”太子突然挣脱木婉清的手,单膝跪地,“请父皇赐儿臣一支虎符,儿臣定当死守边关,不负皇恩!”
皇帝盯着太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殿内一片死寂,只有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良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剑抛在地上:“好...好...朕准了!”
木婉清瘫坐在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看着太子起身时坚定的眼神,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向他们席卷而来。而他们,早已没有退路。
当夜的宫城在暴雨中震颤,太子跪在乾清宫冰冷的地砖上,额头贴着皇帝抛来的半块虎符。木婉清看着儿子接过兵符时手背暴起的青筋,忽然想起他七岁那年,也是这样倔强地跪在御书房外,只为求皇帝准许他去太学听课。
"三日后启程。"皇帝背对着众人,声音混着雨声沙哑如裂帛,"带五万羽林卫,若守不住雁门关..."他没有说完,却抬手砸碎了案上西域进贡的夜光杯,琉璃碎片溅在太子脚边,映出他愈发苍白的脸。
白子秋在回宫的轿辇中展开密信,火漆印上的鹰纹在摇晃的烛光下狰狞如兽。"西北节度使倒向宁王了。"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苗瞬间吞噬字迹,"太子此去,怕是要腹背受敌。"
木婉清摩挲着袖中那枚铜符,冰凉的触感让她镇定下来。"让凤悠白准备假死药。"她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宫墙,"若局势危急,我们便按备用计划行事——将太子的暗卫营调入京城,以'清君侧'之名..."
话音未落,轿辇突然剧烈颠簸。外头传来侍卫的呼喝:"什么人!"木婉清撩开轿帘,只见御花园方向火光冲天,浓烟裹着焦糊味随风飘来。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钟,在雨夜中撕开一道刺耳的裂口。
"是太子东宫!"白子秋脸色骤变。木婉清感觉心跳几乎停滞,不等轿子停稳便踩着泥水狂奔。雨幕中,东宫的飞檐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她看见太子浑身浴血地立在台阶上,手中长剑正抵着一名黑衣刺客咽喉。
"母后快走!"太子的嘶吼穿透雨声。木婉清突然注意到刺客腰间的玉佩——龙形纹样,正是宁王的贴身之物。火势越烧越旺,映得所有人的脸都如同恶鬼,而更可怕的阴谋,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木婉清发了疯似的冲向火海,却被白子秋死死拽住。“你看刺客身后!”白子秋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里。只见浓烟中又涌出数十名黑衣死士,每个人的剑上都淬着幽幽蓝光,赫然是南疆失传已久的“见血封喉”毒。
太子挥剑格开刺向面门的匕首,剑锋划过刺客脖颈的瞬间,余光瞥见母亲焦急的身影。“带母后离开!”他嘶吼着踹飞一人,转身却被三支毒箭逼得连连后退。暗卫营统领阿烈护在他身前,左肩已被毒箭射中,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紫。
“娘娘,太子让我们护您先走!”一名暗卫突然拦在木婉清面前。她却猛地拔出暗卫腰间的佩刀,刀刃在火光中映出她决绝的脸:“本宫的儿子,由本宫自己来救!”
白子秋咒骂一声,从袖中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入最近的死士眉心。“凤悠白的药还在炼制!现在太子不能出事!”她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御林军举着火把包围了火场。
“奉陛下旨意,捉拿东宫叛党!”为首的将军高声喊道。木婉清浑身血液凝固,看着御林军的矛头同时转向太子。阿烈猛地扯下染毒的衣袖,将太子推向火海后的密道:“殿下快走!老奴替您断后!”
太子握着剑柄的手关节发白,忽然将虎符塞进木婉清手中:“收好!等我...”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穿透他的左肩。他踉跄着跌入密道,阿烈挥刀斩断入口绳索,巨大的石门轰然落下,将木婉清绝望的哭喊隔绝在外。
御林军统领提着滴血的长剑逼近,火光映亮他腰间的宁王令牌。木婉清握紧虎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场火,烧尽的不只是东宫,更是将整个王朝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木婉清死死攥着虎符,锋利的边缘在掌心割出道道血痕。她望着轰然闭合的石门,耳畔还回响着太子坠地时那声闷响。白子秋突然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进浓烟:“留得青山在!若此刻被俘,太子拼死换来的生机便毁了!”
御林军中有人高喊“皇后娘娘莫要被叛党蒙蔽”,话音未落,白子秋甩出的烟雾弹在人群炸开。混乱间,两人跌跌撞撞躲进九曲回廊。木婉清摸到袖中尚存温热的铜符,突然转身朝火场相反方向跑去:“去凤悠白处!我要亲眼看着假死药炼成!”
暴雨冲刷着宫墙,将东宫的火光渐渐浇成暗红。凤悠白的医庐内,丹炉正吞吐着诡异的幽蓝火焰。“还需半柱香!”凤悠白满头大汗地调整火候,“可太子殿下...”
“他活着。”木婉清将带血的虎符拍在案上,“但我们要让所有人以为他死了。”她盯着跳动的火焰,想起太子被箭贯穿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狠绝,“传令暗卫营,即刻控制朱雀门。白子秋,你持我的印信去找丞相,就说...”
话未说完,医庐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白子秋猛地吹灭烛火,却见一名浑身浴血的暗卫撞开房门:“娘娘!阿烈统领战死前传回消息——宁王已伪造太子谋反诏书,陛下...陛下下令封锁九门,全城搜捕余党!”
木婉清只觉天旋地转,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白子秋迅速掏出火折子点燃墙上的机关,一道暗门缓缓开启:“从密道走!我去拖住追兵!”
“不行!”木婉清突然抓住她手腕,将铜符塞进她掌心,“你带着药去找太子,我来引开他们。记住,活要见人,死...”她顿了顿,望向渐明的天色,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梆子声,“死要见尸。”
当御林军踹开医庐大门时,只见木婉清端坐在丹炉前,火光照亮她平静的脸。她缓缓举起虎符,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其投入熊熊烈焰。“本宫倒要看看,”她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没了虎符,宁王要如何名正言顺地登上那把龙椅?”
烈焰瞬间吞没虎符,青黑色的符身扭曲变形,在高温中发出诡异的爆裂声。御林军统领瞳孔骤缩,挥剑直指木婉清:“皇后私通叛党,意图谋逆,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木婉清突然抓起案上的药罐,将未炼制完成的药粉扬向冲来的侍卫。辛辣的烟雾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她趁机撞向身后的屏风,借着破碎的木料掩护,翻身滚入密道。潮湿的苔藓沾满衣袍,她却顾不上擦拭,沿着蜿蜒的通道拼命狂奔。
与此同时,白子秋裹着黑袍,在雨巷中七拐八绕。怀中的药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警惕地避开巡逻的士兵,终于在城郊破庙前停下脚步。庙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她推门而入,只见阿烈的几名心腹正围着昏迷的太子,他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脸色惨白如纸。
“快!”白子秋将药瓶递给医官,“掺在金疮药里,先护住心脉!”她蹲下身,拨开太子染血的额发,低声道:“殿下,皇后娘娘拼了命为你争取时间,你若敢死...”话未说完,庙外突然传来犬吠声。
“是宁王的人!他们追来了!”一名暗卫冲进来。白子秋猛地扯下墙上的破旗,将药瓶系在旗角,抛向庙后的密林:“引开他们!我带太子走水路!”
另一边,木婉清在密道中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她摸到石壁上凸起的机关,咬牙按下。瞬间,头顶的石板轰然落下,将追兵隔绝在另一端。她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着,指尖无意识摩挲过腰间的银针——那是她最后的底牌。
而在皇宫内,宁王手持被烧得残缺不全的虎符,跪在皇帝榻前痛哭流涕:“皇兄明鉴!太子妄图弑君夺位,皇后娘娘也参与其中!如今他们畏罪潜逃,臣弟定当...”他话未说完,一名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陛下!西北急报!北狄大军得知太子‘谋反’,已全线压境!”
皇帝猛地从病榻上坐起,剧烈咳嗽震得锦被滑落。宁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却立刻转为悲戚:“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皇兄...”
“住口!”皇帝怒目圆睁,抓起枕边的玉玺砸向宁王,“即刻出兵西北!若雁门关失守,朕要你全家陪葬!”
宁王低头拾起玉玺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场权力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篇章。而暗处,木婉清正悄然联系旧部,白子秋带着太子藏身漕船,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能扭转乾坤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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