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宁附中历来选择徒步的终点都一样,经历过四次的祝程熠早已对此失去兴致,但这也丝毫不妨碍她做足前期准备工作。
趁着午休的时间,她叫上何羡、钟盈三人一起逛遍了周边大小商店,直到塞不下了才心满意足。
祝程熠摸摸干瘪的钱包,纤长白皙的手指上下划动极快,整理合拢装包一气呵成,连带着摁扣的短暂声音也极为悦耳。
钟盈视力颇佳,在她一连串的假动作加持下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夹在两层缝隙间的十元钱。
“诶?说好要花光预算的。”
祝程熠眉间轻佻,语调微微上扬:“这是沈时述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钱?”何羡问。
钟盈想得很是透彻,片晌间便给出了答案,言简意赅地向何羡说明了昨晚的情况,虽然疑惑刚刚算账时为什么不趁机换成零钱,但不过须臾之间,她就明白过来祝程熠这样一定有她的道理。
末了还煞有其事地补充道:“这样一来,他不就成了你的债主。”
明明疑惑的语气,话里却很是笃定。
祝程熠坦然:“嗯哼。”
何羡满是不解,喃喃出声:“我不太懂,不就是7块钱吗?”
钟盈在一边急得要死,拼命给何羡使眼色,看她实在不懂,只好放弃挣扎,揶揄道:“哎呀,满满的意思是想和班长交朋友嘛,债主的话一听就比普通同学的关系要上一层。”
“这有什么?”何羡道,“这只能说明他是个好人。”
钟盈:“……”
祝程熠对此不敢轻易苟同。
她垂眸仅思忖片晌,继而仰头解释道:“朋友本就是有来有往啊,你帮助我一下我亏欠你一下,你再帮助我一下,我再亏欠你一下……”
钟盈:“……”
“不过说真的,”钟盈道,“据我观察,像班长这种性格沉稳乐于助人文理双全写字好看唱歌好听打球帅气不善言谈却大方得体的双鱼座男生,江湖俗解破碎敏感小蝴蝶,你要是想和他做朋友得对症下药。”
祝程熠:“展开说说。”
钟盈平日里最爱研究星座哲学,尤其一谈到哪几个星座之间最相和,她自认为最有发言权!就在她兴致勃勃地想要继续说下去,忽然灵光一闪,沉声道:“不过还真没发现他哭过诶。”
祝程熠闻言,眸底倏地透亮,信誓旦旦道:“或许有人就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脆弱展示出来。但更多的是耍小聪明,时机不对自然不哭。哭得面向大众,更容易惹人垂怜。”
哭得巧,哭得妙。
虽如是说,但十年后具有丰富经历的祝程熠对对家的一通操作十分烂熟于心,每次看到烫金标粗红字体都会在电脑屏幕前冷冷一笑,诸如“神仙落泪”、“绝美泪眼”、“哥哥不哭”的标题营销得不可谓不频繁!
就连她看到那些动图里的神颜也会在不经意间被蛊惑到。
画面里的他面容冷峻,五官棱角立体分明,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眉眼深情如斯,薄唇轻启,性感又魅力,在无数闪烁变幻色彩的聚光灯下也很难产生崩图,尤其眼角垂泪时,眸底如汪洋般清亮深邃,仿佛蕴藏着无限不可说,缱绻迷人,堪称女娲炫技之作。
君心如水,水生万物。
祝程熠:呵呵。
全是假象。
钟盈:“面向大众啊,这样一说,我记得有一次校运会,班长跑了3000米,在尽头处不慎被别人绊倒,整个人摔出去都没有哭,我当时看着都疼!当时他落地翻滚的图片还上了校园论坛呢。”
“远远的模糊的一团,帅得很安心。”钟盈补充道,“或许班长就属于逆蝶吧。”
祝程熠:“……”
不信。
//
渊明山庄坐落于松宁市西北角环山一侧,距离松宁附中有小半天的路程,因其与松宁大学有着长期项目合作,所以每年附中的课外活动都会安排在此处,大大缩减活动经费。
为期两天,便捷安全。
山庄大体分为四个区域:游玩区、采摘区、科技园区、动物区,以往都是游玩区人满为患。
等到祝程熠筋疲力尽,瘫倒在床上时,已堪堪傍晚,夜幕也遮不住同学们欢呼雀跃的心情。祝程熠将自己全部裹在被子里,呼吸之间尽是混合薰衣草的气味,她被呛得一下子哽住,手忙脚乱地将被罩扔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漫不经心地环视四周。
屋外的喧嚣声不绝如缕,她拖长腔调,开始叫嚷:“盈盈!羡宝!”
何羡在卫生间里清理卫生,诚然山庄的卫生已达五星级标准,但她有着小小的强迫症,所有物品都要经她擦拭过后重新摆放整齐。
她探出头来,回应道:“盈盈去找宋徐来他们烧烤去了,你别急,我收拾完咱们马上就去。”
祝程熠复又躺下,双眸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某一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临近十一,除却学校统一安排的班级合唱环节,其余时间由各班自行安排。
这一下就能充分体现出李班的自由民主的良好美德,实行放养政策,秉持着“该学的时候好好学,该玩的时候放肆玩”的优良精神,绝不干涉同学们的课外活动时间。
回想起之前文科班班主任带他们认识中草药,并以此写一篇学习心得的经历,现在可真是太美好啦!
祝程熠双眸明亮且专注,手下利索地翻动着竹制签子,心里忖度着秒数,随着她倾洒下调料的瞬间,烤串上的肉发散出的扑鼻香味迅速弥漫至周围。
正当她得意时,炭火猝不及防地冒出来,突如其来的热气烫得她手一抖,手中的签子悉数落回到架子上,怕火焰蹿得更高,又怕烤糊了,她立刻把住签子末端,反复抬起压下。
火焰下去了,但燃尽的灰涌上来,沁得她不自觉地溢出生理性泪水。
她忍不住朝外轻咳几声。
目光瞥到沈时述的身影,她一边用手掩鼻轻咳,一边将手中的烤串递过去,以免被她殃及。
沈时述贴心地递上纸巾,不出片晌去而复返,而后说道:“这里我来吧。”
祝程熠脑海中倏然冒出这个人还不错的想法,下一秒:
“你去穿串。”
祝程熠:“……”
她望向不远处几人穿串打闹的混乱场面,心下合理怀疑沈时述绝对是因为那边过于喧闹,他才选择来这边找清净!
她说道:“我还是在这边帮你。”
她实在受不了手指碰触生肉的那股子黏腻感,想象一下都觉得浑身发痒。于是,她挪步到沈时述身边,唇齿微张,一连串的赞美之词简直是信手拈来:
“哇,这串烤得好整齐啊!”
“空气中都弥漫了肉串的清香,肯定很好吃。”
为了更加衬托出她的贴心,她从木架上随意拿起方才用来生火的薄板,几乎用尽全力向他的方向肆意挥舞着,以防止他被火燃起的热气熏呛。
沈时述顿时陷入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他眉眼轻佻,手掩口吸,终是忍不住轻咳两声。
祝程熠立刻停下动作,问道:“你怎么了?被呛到了?还是我扇得不够卖力?”
沈时述回头对上她略带关切的双眸,诚恳问询不似作伪,他轻叹几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继续。”
//
烤串被端上的瞬间,混合着汽水的第一口,也可以列入人类回忆十大幸福事件之一!
清风,美味,好友,虽然有些吵闹,却是祝程熠感觉到回来后最为舒服惬意的时刻,连日里积攒的迷茫与沮丧似乎都被这欢乐的氛围所感染,通通都消失不见。
她端坐在何羡与钟盈中间,时不时地观察两位好友的需求,以便及时为她们拿远处的食物。视线相交的刹那,她忽然想起沈时述刚刚拿的好像是牛肉串。
记得很久之前的一次交锋。
他在一档美食节目中称自己从来不吃牛肉,也不知为何被自家大粉暗含嘲讽意味,两家因此就牛肉开展一系列的科普,继而上升到牛肉歧视,最终以扒出沈时述不久前曾直播的吃饭视频,其中一道水淋牛肉上桌而使得对家粉自动战败。
祝程熠之所以记得如此深刻,实属是她觉得掐架的理由很是莫名其妙。
但她明白一个通俗的道理:当你讨厌一个人时,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因此,尽管她现在对沈时述并没有萌生莫名的敌意,但她还是会对应联想:看吧看吧,他果然是在立人设。
祝程熠甚觉不对。
她诧异。
她紧盯。
对面的沈时述倏然间觉得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他微微挑眉,抬眸的瞬间便与祝程熠焦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沈时述扬了扬手中的烤串,似乎在问:“你想吃?”
祝程熠径直发问:“你不是不能吃牛肉吗?”
沈时述:“?”
他挑眉,昏昧的光线似是为他的情绪竖了一道模糊的屏障,能够掩藏情绪。
“没事。”他接着说道,“我能吃一点儿。”
话音刚落,一旁的宋徐来攀附上他的臂膊,高声嚷道:“没事的,让他吃。”
“五班的那群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刚刚好心把多余的肉串拿过去分享,结果他们硬要说是合成肉。”宋徐来语速极快,语调激进,似是极为不满。
他继续说:“述哥对牛肉过敏,一会儿他吃完了我把他带过去,让他们看看我这到底是真牛肉还是合成肉!”
祝程熠:“……”
好样的。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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