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徐来终是没有得逞。
沈时述仅仅尝了一口便搁置,随意胡诌了个“真的”便蒙混过关。
没一会儿,五班的那群人便趾高气昂地来了。
宋徐来还没开口,便看见他们迅速将手里的蛋糕放下,然后几个人尽数将手里的喷彩打开。
“砰”地几声,一应彩色丝带悉数喷洒掉落,一时间连带着桌上剩余的食物、众人的衣服上全都粘上了痕迹。
为首的那个男生吊儿郎当的嬉笑声响起:“哎呦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是我们班花的生日,这是她的生日愿望,我总得照办不是,请各位笑纳。”
话说得十分欠揍。
祝程熠不露声色地浅退两步,眼神示意两人,挤眉弄眼,颇有几分滑稽。
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取了一些重要情报。
比如说五班班花和沈时述一定有着某种关系。
祝程熠心下顿时按捺不住好奇,几乎是手舞足蹈,粗略地比划着动作进行友好交流。
“他喜欢她?”
“她喜欢他?”
“他单恋?”
“……”
钟盈不语,只是一味摇头。
祝程熠急得直跺脚,不经意间与沈时述目光相撞,立刻老实。
半晌,彼此终于忍受不了对方的阴阳怪气,散作一团。等他们一群人离开后,留下的满地狼藉需要人清理。
宋徐来因为和五班那群人打嘴架落了下风,干活干得格外卖力,拉着沈时述认真复盘,一会儿激情开喷,一会儿暗自懊恼,觉得自己刚刚没发挥好,甚至嚷嚷着再来一次。
祝程熠和钟盈、何羡二人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分拨的地方,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蹲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俩谁来和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刚刚我眼神都快要抽过去了!”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啊。”
“哪个哪个?”
“W暗恋S。”
“都是暗恋了你怎么会知道?”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那么明显。”
祝程熠为了搞清楚八卦的来龙去脉也是豁出去了,她迅速举手摊牌:“我瞎,快给我讲讲。”
“我只看到过一次,W来班里找S,塞给他一封紫色鸢尾花信封的信,被拒绝后W哭着走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些印象,在食堂看到过她给他打饭,结果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她也是突然就离开了。”何羡补充道。
“照你们这么说,”祝程熠道,“难不成是她有情他无意?”
“也未必。”
“谁知道班长怎么想的,万一我们看到的只是人家小情侣在吵架呢?”
祝程熠大惊:“这么快就跳到确认关系了?!”
“猜测猜测!”钟盈捂住她的嘴。
尽管如此,祝程熠微微瞪圆的双眸还是泄露了此刻的心绪。
“你怎么显得这么急切?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祝程熠微敛神色,如常道:“谁听八卦还不兴奋一下啊。”
“这倒是。”钟盈不疑有他,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班长对谁都一视同仁,没看见他和哪个女生频繁接触过。”
“但是嘛,嘿嘿,我嗑的是他和另一个。”
还有我不知道的?
祝程熠流露出了对知识的强烈的渴望。
何羡一把揽过她俩,打断她们的对话,示意她们小点声,毕竟当事人之一还在另一边扫垃圾。
更何况宋徐来离她们这么近,又和沈时述关系好,还是小心为好。
钟盈光明正大地瞄了一眼宋徐来的方向,白眼都快要飞到天上去,回过神来抬眸微笑,语气十分坦荡:“就他?”
“我还怕他吗?再来十个他,也吵不过我。他正排练怎么找回场子呢。依我看,他失败的概率更大一些,你俩没发现他刚刚对着空气吵架都卡壳了吗?!”
何羡:“……”
祝程熠:“……”
//
夜半。
祝程熠因大脑一时间接收了太多繁杂的信息,难免精神亢奋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又怕吵到同屋寝友,于是裹着外衣偷摸下床,小心翼翼地往房门的方向挪步。
挪到一半,倏然想到什么,又往侧边移动,为避免翻包声响太大,干脆带着包一起出去。
山庄一应设备设施健全。
祝程熠只不过是循着记忆碰碰运气罢了。
她将头发披散下来,顺着大衣领口一同裹进来,虽然脖颈处稍有些痒,但起码暖和了许多,安全感更甚。
祝程熠漫无目的地在廊道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感慨确实没有什么天降的缘分。
有些事情想要做的话,还是得主动出击。
她掏出手机,附中对手机使用管理严格,但是学校公共电话一直没有增加,不少同学反映排队长的问题,所以倘若带手机入校的话,需要交由老师统一管理。
相比来说,出来徒步就没有在学校那样严苛了。
她没有沈时述的联系方式。
但是有班级群。
只是一打开社交聊天界面,她还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好长时间没有用过这么原始的了。
她翻翻列表中的好友,有一些记得名字的,有一些即使备注了名字也有些陌生的。
片晌,祝程熠关闭“我的同学”一栏,继续向上浏览,视线随着手指的方向落在分组置顶位置——特别关心。
她忽然有几分怅然若失。
聊天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回来之前,对面的一句“你选文选理啊?”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回来之后,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想不起来回消息,也刻意没有去再见。
反而在见到沈时述后,就一直谋划着要和他做朋友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恨比爱长久?
祝程熠心里发闷,也不认同此刻的想法。
毕竟说爱恨也谈不上。
想得头疼,干脆先不想。
她找到班级群,私聊某人消息,反复措辞,最终一股气地按了发送键:“沈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请问你睡着了吗?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
祝程熠环顾四周,想找个确切具有辨识度的地方。
不出片晌,修长白皙的手指来回滑动,终于发送成功:
“我在一棵柱子旁边,抬头可以看得见月亮。”
祝程熠饱含希冀。
下一秒,手机屏幕像是听到她心声般迅速亮起,映照着她白皙的脸庞。
“休息厅。”
短短三个字,足够令她欢呼雀跃。
好耶!
沈时述亦未寝!
她踱步过去,一拐弯便走上了小路,小路尽头有处休息的地方,或许是为了应景,特意在此地修缮安装了一处烤火炉,徒添几分质朴。
沈时述靠坐在那里,细细看去,眉眼间似乎蕴含着一丝忧愁,像是在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她顺着视线下移,顿时了然。
果然是碰对了。
——
沈时述确实有些心烦气躁,分不清是哪一种带来的副作用,他手臂外侧已经泛起连片的红点。
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工作人员。
于是随意找了间屋子短暂休息,所幸在来的路上的自助柜台里买了两瓶冰镇汽水。
冰凉触及皮肤的同时,身体上过敏反应带来的痒意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捱。
下一秒,在收到祝程熠通过群聊发来的消息时,这种感觉忽然又放大起来。
或许是随着时间的顺移和视觉上带来的感官效果,他微微蹙眉,就在思忖着如何拒绝的时候,他稍抬眸,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忽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鬼使神差般输入了地点发送出去。
不过片晌,便听见来人清脆欢快的声音:
“沈同学,晚上好哇。”
沈时述唇角轻抿。
他现下状况着实不算好。
祝程熠看得一清二楚,从她的视线望过去,沈时述眉头紧促,眼神迷蒙,额头上沁出的汗滴顺着脸侧流下,浸润在脖颈凹陷里,周围的几处红痕分外显眼。
他真的是过敏。
没有说谎。
祝程熠几步就蹿到了他身边,将汽水瓶拿下来随意搁置到一边,因温差导致汽水瓶外的水渍全都沾染在了沈时述的手臂上。
她不好直接动手,从小书包里翻出诸多东西,先是拿手巾给他自己擦拭。
沈时述不明所以,就那么直愣愣地接过,然后一把捂上。
祝程熠:……
她轻飘飘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地斜睨一眼,毫不犹豫便覆手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棉柔层,捻起中间一角,动作缓慢地擦净。
沈时述迟疑地注视,呼吸急促几秒,而后屏息凝神,终究是没有乱动。
紧接着,祝程熠从身后拿出棉签和抗过敏药膏,指尖轻捻,挤出一小簇水晶状的膏状体,棉签上蘸取适量,作势要往红痒处抹去。
沈时述这次察觉出了她的意图,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皓腕,声音喑哑却坚定:“我来吧。”
祝程熠不赞同。
“你脖颈那里也泛起来了,你确定你看得清?”
“我很快的,你放心。”
话虽如此,但祝程熠丝毫未动。
不征得他同意,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不然岂不是成了烂好心?
两人维持原姿势十几秒,沈时述恍然觉得眼下情形更加不妥,于是他退一步。
“谢谢。”
祝程熠唇角微微勾起,轻柔慢捻,一点一点地将药膏涂抹均匀,全神贯注般沉浸在自己精湛温柔的技艺中,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局促。
沈时述稍显得无措,右手紧握在身后的栏杆,左手置于边沿一侧,只微微收紧,手上青筋便不自觉地浮现出来。他身子微微拱起,偏过头,垂眸便能瞧见祝程熠的一举一动。在如此静谧和谐的氛围下,他甚至能够看清她细密的睫毛下清亮的瞳仁,就连脸颊两侧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再看一眼。
祝程熠两侧的头发本就松散,如今加上她一番动作,收拢在领间的碎发全都不听话地跑出来,偏偏她毫无所觉。
沈时述有些轻微强迫症。
但他很有分寸,小声问道:“你觉得挡着视线了吗?”
“什么?”祝程熠下意识反问。
“头发。”
“哦,没事。”祝程熠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比较怕冷,这样挡着耳朵还算保暖。”
话音刚落,药膏也已经涂抹完成,凡是裸露在外侧的肌肤,不管有无红痒,她都涂上了厚厚的一层。
“哦对了。”祝程熠道,“还需要吃药。”
沈时述:?
“你怎么准备得这么充分?”
祝程熠:“当然啦!”
她可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她邀功式地夸张解释:“我早就知道你对牛肉和彩带过敏……”
话说一半,突然噤声。
沈时述终于问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过敏?”
祝程熠大脑一时疯狂运转,脑海中随即冒出无数种可能又被她否定。
她怎么会知道?
难道要告诉他,当初双方粉丝掐架时,她曾无意、被迫或主动地了解了他的相关讯息吗?
祝程熠睫毛簌簌,忽然间灵光一闪,昂首自信道:“来这里之前我看了《十二星座指南》,书上说你这个星座这两天整体运势不佳,可能存在发烧、过敏的症状,这个星座的人呢体质特殊,要特别注意爱护身体。”
一番言论被她说得振振有词。
她愈说愈笃定,说得自己都信了。
她瞟两眼周边的食物,继续侃侃道:“书上说你今日吉时是23时,幸运色是黑色,幸运数字是1,开运食材是柠檬汽水,最重要的一点是,宜交友。”
沈时述挑眉,心下猜测得七七八八,于是将话题引到最开始:“书上说我体质特殊,是指什么?”
祝程熠对答如流,并且谨慎小心:“泛指你们这个星座的人。”
“它说你是敏感肌。”
沈时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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