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五章：破茧成蝶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康复训练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邱莹莹站在门边，看着郭国正双手紧握平衡杠，额头上青筋暴起，左腿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在浅灰色的运动T恤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再...来..."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右腿随即跟上，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跨步。
康复治疗师马克按下计时器："三分十二秒，比昨天快了十五秒！"
邱莹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三个月前医生曾断言，郭国正能恢复自主行走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而现在，他已经能在辅助下完成十米的平衡杠行走。
"莹莹...看..."郭国正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边。邱莹莹恍惚间看到了从前的他——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球场上所向披靡的郭国正。
她快步走过去，用毛巾轻轻擦拭他汗湿的脖颈："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郭国正抓住她的手，指尖还有些颤抖，但力道已经恢复了不少："晚上...庆祝..."
"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邱莹莹帮他整理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发现他额角那道疤痕颜色已经淡了许多，像一条银色的细线。
"你...做的...都行..."他缓慢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言语康复师说过，这种一字一顿的说话方式是大脑重塑语言中枢的必经阶段。
回家的路上，郭国正执意要自己推轮椅。邱莹莹走在他身侧，看着他用并不协调的双手与坡道较劲，几次想伸手帮忙又忍住了。她知道这种倔强对他有多重要——那是他重新掌控自己生活的宣言。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郭国正突然停下轮椅，抬头看向路边的一家珠宝店。橱窗里，一枚钻戒在射灯下熠熠生辉。
"记得...吗..."他指了指那枚戒指。
邱莹莹的心跳漏了一拍。去年今日，郭国正曾带她来过这家店，说要定制婚戒。第二天他就遭遇了枪击，一切计划都被迫搁置。
"当然记得。"她蹲下身与他平视，"你说要找人设计独一无二的款式。"
郭国正的眼睛亮得惊人。他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手指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铂金戒指，戒托上镶嵌着一颗主钻和两颗小钻，组成一个天使翅膀的图案。
"订...制...的..."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积蓄力量，"一直...在...保险箱..."
邱莹莹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她没想到他在出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戒指，更没想到他能记得这么小的细节。
"邱莹莹..."郭国正罕见地叫了她的全名，声音比平时流畅许多，"嫁...给...我..."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就像他从前做重大商业决策时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邱莹瑶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濒临死亡、如今仍在与后遗症抗争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奇迹不是他活下来，而是经历了这一切后，他依然是她认识的那个郭国正——固执、骄傲、爱她胜过生命。
她伸出左手，看着他颤抖却坚定地将戒指推上她的无名指。尺寸刚好。
"你知道我的答案。"她吻了吻他汗湿的掌心。
当晚，邱莹莹在厨房忙碌时，听到客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冲出去，看到郭国正摔倒在地，轮椅翻在一旁。他的脸色煞白，但眼神倔强。
"别...帮忙..."他咬着牙，用手肘撑起上半身，一点一点地向轮椅挪动。邱莹莹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他用了整整三分钟才重新坐回轮椅。
"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心疼的哽咽。
郭国正喘着粗气，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日历——上面圈着的日期是下周一，正源集团的季度董事会。
"要...站着...出席..."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神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
邱莹莹突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董事会，而是他向所有人宣告：郭国正回来了。不是作为一个需要怜悯的伤者，而是那个曾经带领正源创造奇迹的领袖。
董事会当天，邱莹莹比平时早起两小时，帮郭国正穿上定制西装。他的左臂还有些不听使唤，领带系了三次才成功。当扶着他站起来的瞬间，她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助行器上，双腿颤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可以取消的，"她最后一次尝试劝阻，"视频参会也一样。"
郭国正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呼吸："不...一样..."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看到郭国正拄着助行器走进来时，集体站了起来。空气凝固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邱莹莹注意到几个元老级董事悄悄抹了抹眼角。
会议开始后，郭国正的发言简短而有力。虽然语速很慢，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正源...不会...停下..."他环视众人，"我...也是..."
当投影仪播放到新项目计划时，他突然转向邱莹莹："邱总...介绍..."
这个称呼让全场安静下来。邱莹莹愣住了——过去三个月她虽然代管公司，但从未被正式授予职务。郭国正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流畅地讲解起项目细节。余光中，她看到郭国正嘴角噙着微笑，目光里满是骄傲。
会议结束后，林峰红着眼睛走过来："郭总，您不知道大家有多想您..."
郭国正拍了拍这位忠心耿耿的特助的肩膀："辛苦...你了..."
回程的车上，郭国正疲惫地靠在座椅里，但眼神明亮如星。邱莹莹握着他微微发抖的手，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话："神经康复就像破茧成蝶，必须经历挣扎才能长出强壮的翅膀。"
此刻，她终于看到了那只蝴蝶——它或许飞得还不稳，但已经展开了最美丽的翅膀。
夜幕降临，邱莹莹帮郭国正按摩痉挛的小腿肌肉时，他突然开口："明年...卡帕多奇亚...热气球..."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这次...我...记得..."
邱莹莹笑着吻了吻他新长出的胡茬："我也记得。不过在那之前——"她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我们是不是该先办个婚礼？"
郭国正用尚不灵活的左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缓慢却清晰地说："全听...你的..."
窗外，夏夜的星空格外明亮。邱莹莹知道，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而最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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