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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心跳的告白
医院的灯光惨白得刺眼。邱莹莹坐在急诊科外的长椅上，双手捧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走廊里偶尔有护士匆匆走过，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郭国正已经进去七个多小时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姐发来的消息：「明天不用来上班，好好休息。」后面跟着一个眨眼的表情。邱莹莹想回复，却发现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僵硬。深夜的医院冷气开得太足，而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
"邱小姐？"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上方传来。邱莹莹抬头，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护士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条毯子。
"郭医生让我来看看你。"护士微笑着递过毯子，"他说你可能需要这个。"
邱莹莹接过毯子，柔软的羊毛触感让她瞬间温暖了许多："他...手术怎么样了？"
"主动脉夹层很复杂。"护士在她身边坐下，"但别担心，郭医生是我们最好的研究员之一。他改良的手术方案成功率很高。"
邱莹莹点点头，将毯子裹紧。毯子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却莫名让她想起郭国正身上的雪松气息。
"你们是情侣？"护士突然问道，眼睛弯成善意的月牙。
邱莹莹耳根发热："我们...算是刚开始交往。"
"难怪。"护士笑了，"我在这个医院工作了二十年，从没见过郭医生在工作时还惦记着谁。刚才他居然在手术间隙问我能不能给你送条毯子。"
这个细节让邱莹莹胸口发紧。她想象着郭国正穿着手术服，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还记挂着她会不会冷...
"他平时不这样？"邱莹莹小声问。
"郭医生？"护士摇摇头，"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五年来第一次看到他允许自己在工作时分心。"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邱莹莹一眼，"你一定很特别。"
护士离开后，邱莹莹从包里取出素描本，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开始作画。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勾勒出想象中的手术室场景——无影灯下，郭国正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的样子。她从未见过他工作的模样，但手指却像有自己的记忆，自动描绘出那些细节。
画到一半，邱莹莹停下来，翻到前一页。那里有她昨天画的郭国正侧脸，温柔而生动。两幅画风格迥异，却奇妙地呈现出同一个人的不同面向——一个是私底下温柔注视她的男人，一个是专业冷静的医者。
哪个才是真正的郭国正？或者，都是他的一部分？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邱莹莹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她靠在墙上，素描本滑落膝头，意识渐渐模糊...
"莹莹。"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浅眠中唤醒。邱莹莹猛地睁开眼，郭国正站在她面前，手术帽已经取下，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是浓重的阴影。他的手术服上沾着些许血迹，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几点了？"邱莹莹迷迷糊糊地问，伸手去摸滑落的素描本。
"早上六点半。"郭国正弯腰捡起素描本，目光落在她画的手术场景上，眉毛微微扬起，"你想象的样子和实际情况差不多。"
邱莹莹站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整夜未归的狼狈模样——头发蓬乱，妆容脱落，衣服皱巴巴的。而郭国正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但他的疲惫中却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手术成功了？"她小声问。
郭国正点点头："病人情况稳定了。"他顿了顿，"你一直在这里等？"
"我...不知道你去哪休息，怕错过你。"邱莹莹不好意思地承认。
郭国正的眼神柔软下来。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指尖温暖而粗糙："傻瓜。"
这个简单的称呼让邱莹莹心头一热。她从包里取出保温杯："给你泡了菊花枸杞茶...可能已经凉了。"
郭国正接过杯子，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正好，谢谢。"
他们并肩走出医院大门。初夏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一夜未眠的疲惫袭来，邱莹莹的脚步有些踉跄。郭国正立刻察觉到，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
"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不容拒绝。
邱莹莹摇摇头："你比我更累...病人刚脱离危险，你应该休息。"
"医学生的熬夜能力是练出来的。"郭国正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而且..."
"而且什么？"
"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他坦率地说，耳根却微微发红。
出租车里，邱莹莹靠在窗边，困意一**袭来。朦胧中，她感觉郭国正轻轻将她的头引向自己肩膀。
"睡吧。"他低声说，"到了我叫你。"
邱莹莹模糊地想抗议，但温暖的黑暗已经席卷而来。她最后的意识是郭国正身上混合着消毒水和雪松的气息，以及那稳定有力的心跳声。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阳光透过米色窗帘照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邱莹莹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简洁的卧室，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医学著作，床头柜上放着听诊器和几本专业期刊。
郭国正的卧室。
她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外套和鞋子被脱掉了。床头放着一杯水和一张字条：「去洗澡换衣服，冰箱里有食物。客厅见。——国正」
字迹工整有力，像他本人一样可靠。邱莹莹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
客厅里飘来咖啡的香气。郭国正背对着她站在厨房里，已经换上了干净的T恤和休闲裤，湿漉漉的头发显示他刚洗过澡。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
"睡得好吗？"
邱莹莹点点头，突然有些局促。这是她第一次来郭国正家，昨晚的记忆模糊不清："我...怎么到床上的？"
"你睡得太熟，我不忍心叫醒。"郭国正递给她一杯咖啡，"放心，我睡沙发。"
邱莹莹接过咖啡，小心地啜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和奶香，完全符合她的口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喝咖啡？"
郭国正微笑："咖啡厅观察三个月的结果。"
这个回答让邱莹莹心头一暖。她环顾这个简洁的公寓，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张照片上——年轻的郭国正和尹夏站在医学院门口，穿着白大褂，对着镜头比"V"字手势。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充满活力的郭国正。
"那是毕业那天。"郭国正顺着她的视线解释道，"尹夏非要拉我拍照，说以后当上名医可以卖签名照。"
邱莹莹忍不住笑了："听起来像他会说的话。"
一阵沉默。尹夏的名字像一缕幽魂，短暂地浮现在他们之间。邱莹莹走向照片，轻轻触摸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她的初恋，郭国正最好的朋友，现在他心脏的捐赠者。
"你想他吗？"她轻声问。
"每天。"郭国正走到她身边，目光也落在照片上，"尤其是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总会想，如果是尹夏会怎么做。"
邱莹莹转向他："比如？"
"比如..."郭国正深吸一口气，"比如决定接近你的时候。"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空气中的尘埃像小小的星辰旋转。邱莹莹突然意识到他们站在一个奇妙的平衡点上——一边是过去，一边是未来；一边是记忆，一边是现实。
"国正，"她鼓起勇气问出那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看到的是谁？"
郭国正没有立即回答。他轻轻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咚、咚、咚...那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节奏逐渐加快。
"最初，我看到的是尹夏爱过的女孩。"他坦诚地说，"后来，我看到的是一个坚强、善良、才华横溢的灵魂。"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素描本，"现在...我只看到邱莹莹。一个我想用余生去了解的人。"
邱莹莹的眼眶湿润了。她倾身向前，耳朵贴上他的胸膛。那颗心脏在她耳边跳动，熟悉又陌生。
"它现在为你跳动。"郭国正低声说，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为你，郭国正。"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紧锁的门。邱莹莹抬起头，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郭国正僵了一秒，然后回应了这个吻，温柔而克制。
当他们分开时，阳光已经移动到照片上方，给两个年轻人的笑脸镀上金边。邱莹莹突然明白，爱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她可以同时怀念尹夏，又爱上郭国正；可以珍藏过去，又拥抱未来。
"饿了吗？"郭国正轻声问，"我可以做早餐。"
"你会做饭？"邱莹莹惊讶地问。
"基本生存技能。"郭国正走向冰箱，"煎蛋、吐司、沙拉...不会毒死人的水平。"
邱莹莹笑了："那我来帮忙。"
他们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偶尔手臂相触，引发一阵微小的电流。邱莹莹切番茄时，郭国正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调整她的握刀姿势："这样更安全。"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让她心跳加速。
早餐很简单，但两人吃得津津有味。邱莹莹讲述了自己在美术学院的趣事，郭国正则分享了医学院的奇葩见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两人交握的手。
"对了，"邱莹莹突然想起什么，"我昨晚画的手术场景...真的和实际情况很像？"
郭国正点点头："除了我没那么帅。"
"胡说。"邱莹莹翻开素描本，"我明明画得很写实。"
郭国正接过素描本，仔细端详那幅画："你很有天赋...捕捉到了神韵。"他翻到前一页，那里有他的侧脸肖像，"这幅也是。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
邱莹莹脸红了："我只是...画我看到的。"
"那我很荣幸成为你的模特。"郭国正微笑着说，"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只要你愿意。"邱莹莹回答，心跳如鼓。
郭国正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温馨的时刻。他皱眉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瞬间凝重："医院的电话。"
邱莹莹示意他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郭国正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什么时候？...好的，我马上过去。"
"出什么事了？"邱莹莹担忧地问。
"病人出现排异反应。"郭国正迅速起身，"我得回医院。"他犹豫了一下，"你...要一起来吗？"
邱莹莹已经站起来收拾东西："当然。"
二十分钟后，他们赶回医院。走廊里，一位年长的医生正在等郭国正。
"郭医生，"老医生严肃地说，"病人情况不稳定。另外..."他看了一眼邱莹莹，压低声音，"尹教授夫妇来了，在会议室等你。"
郭国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邱莹莹的心也沉了下去——尹教授，尹夏的父亲？
"我知道了。"郭国正转向邱莹莹，眼中满是歉意，"我得先去处理病人..."
"去吧。"邱莹莹勉强微笑，"我在外面等你。"
郭国正匆匆离去前，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早上的话。"
邱莹莹点点头，但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尹夏的父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们知道她和郭国正的关系吗？会有什么反应？
她坐在走廊长椅上，翻开素描本，试图用画画平静心绪。但笔下的线条凌乱不堪，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窗外，阳光依旧灿烂，但邱莹莹却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她和郭国正刚刚确认的感情，即将面临最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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