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你已经躺了一个月了,不上班、不回家的吗?”
阮归靠在阳台栏杆上,低头望着院子里的人。摇椅轻轻患者,椅子上的青年半眯着眼,手里慢悠悠扇着蒲扇,好不悠闲惬意。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椅子上的青年——消失了一个月的温暮——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着凤,丝毫没有无业游民朝不保夕的焦虑,“我爸妈以为我在出差。”
得,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
阮归挑挑眉,“都无业游民了,还在这儿悠闲地躺着,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是你教得好。”
阮归一噎,一头黑线。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高兴,成功地将一个紧绷的人带得松弛感这么强,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不一样。
彼时,他也是刚刚从那场感情震荡中缓过来。整个人懒散无比,难得碰见一个合眼缘的迷途小朋友,一时心软、善心泛滥,缘分就这么结了下来。
如果早知道这个人以后会一直来博陵骚扰自己的话,他发誓,自己当初绝不会……
“中午想吃什么?”
阮归思绪戛然而止,闻声看过去,摇椅早已停止了摇晃,上面的人站了起来,抬头望着他询问。
……好吧,也会。
谁叫这人做饭好吃。
屋内,厨房里传来“咔咔”作响的切菜声。客厅,电视正在播放着资讯新闻——
“据悉,宋氏集团研发的‘回愈’系统在第三次内测中再次取得成功,抑郁症患者在测试后症状明显缓解,达到痊愈标准。‘回愈’系统将在近期开启大规模公测,成为全球首个真正意义上能治愈心理疾病的系统性方案。下午,宋氏集团将召开发布会,详细介绍……”
随着播报员的声音渐渐由大变小,内容切换,厨房停止的切菜声也由慢变快,再次响了起来。
阮归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动,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多时,饭菜就好了。
六菜一汤,热气氤氲,十分丰盛。
“咱两个人,这么多吃的完吗?”阮归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饭菜真诚发问。
“嗯哼。”温暮耸耸肩,“说得这一个月好像真的只有咱俩吃饭一样。”
阮归撇撇嘴,不置可否:“他今天去复健,应该不会来了。”
“那剩下的就是你的晚餐了。”
阮归放下筷子,盯着人:“什么意思?你要走了?”
“刚刚你不是还嫌弃我躺着吗。”
“你不要污蔑我哦~”阮归语气玩笑,但神色认真。
“我这差出的够久了,该回家了。下午回家,在家待两天,回去把离职手续走完,该找新工作了。”
“你的离职手续还没办完?”
温暮摇摇头,“没有,人事那边说必须本人亲自去线下办理。”
“宋氏这么大一个集团,程序竟然这么落后。”阮归忍不住出口嘲讽。
“行了,别操心了,再不吃,菜就要凉了。”说虽这么说,但温暮本人却没有拿起筷子。
他看着阮归丢给他一个“谁操心你”眼神后,审视了一圈眼前的饭菜,又装作不经意看了眼客厅表的时间。
温暮眼含笑意看着阮归,彷佛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下一秒,“叮咚——”,门铃响了。
他一脸揶揄地看着阮归:“看吧,我说了不会只有咱们两个人一起吃饭的。”
好吧,刚才的温和无害只是错觉,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得越来越会调侃人了。
反正阮归本人拒不承认是跟自己学的。
温暮在阮归要刀人的目光和一直在催促的门铃声下,起身去厨房给门外的第三人盛饭。
门铃声戛然而止时,饭也盛好了。
按照惯例,此时外面应该传来阮归嘴硬的驱赶声,但今天却格外安静。
温暮觉得有些奇怪,端着盛好的饭出来,就看到了一个此时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宋清辞。
屋子里分外安静,阮归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没有说话刺人。
温暮叹了口气:“你不是应该在发布会上吗?”
“你刚刚在看我的新闻?”
温暮心里懊悔了一下,多说多错,他把手里的米饭放下:“先吃饭吧,我再去盛一碗。”
说完,再次转身进了厨房。
刚刚的两人餐桌,从往日的三人骤变成了四人。
这下不用担心饭菜吃不完了。
餐桌上,坐在温阮、温暮、宋清辞三个人,没有人说话,沉默蔓延着。
轮椅滚动的声响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软软,我刚洗了手,可以帮我推一下吗?”洗手间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人眼巴巴地望着阮归,神情诚恳,好不可怜。
“活该,做完复健不休息还跑来,你不是挺本事的吗?自己推呗。”阮归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起身去推了人。
在阮归看不到的角度,轮椅上的人悄悄勾起一抹笑意,得意洋洋地和宋清辞对上视线。那眼神,就是在炫耀的具象化。
宋清辞神色不改:“赵总真是优秀企业家代表,在公司事务、联姻大事一肩挑,还能坚持复健后第一时间跑到山上,真是令人钦佩。”
温暮皱着眉看了宋清辞一眼,宋清辞接收到眼神,识相地闭上了嘴。
阮归闻言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不再言语,神色淡淡地将人推到餐桌边就不在说话了,直接开动。
赵霁渊看阮归这幅神情,顾不上和宋清辞计较,连忙解释道:“是老头贼心不死,让人放出的花边新闻,我已经处理掉了。”
阮归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哦,和我解释干什么,又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这幅样子又这样说,赵霁渊不敢再说什么,看了对面宋清辞一眼,转移战火。
“还没有恭喜宋总,回愈成功上线。”赵霁渊微微一笑,眼神锋利,“不过宋总放着这么重要的发布会不去,怎么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再次把火力再次转移到宋清辞身上。
“发布会谁都可以主持,来这里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宋清辞看向温暮,重要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温暮自顾自地喝着汤,没有什么反应,彷佛什么都没听见。
“宋总……”
赵霁渊正要再开口,就被阮归淡声打断了:“每天左右逢源,应付完家里又要来这里。上午复健,现在还有精力在这里针锋相对。如果你不饿的话,其实可以不吃饭走人的。”
这话一出,饭桌上再次回归了安静。温暮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两个人,正好对上对面阮归的目光,又立刻低下了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拿走了他面前的汤碗。温暮一愣,抬头,正对上宋清辞沉稳的神情。
宋清辞又给他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神情中带着几丝温柔:“多吃点排骨,补充营养。”
温暮看着眼前的汤,愣了一下,喉结滚了滚,说了声“谢谢”,然后低下头,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
对面,阮归一直在吃碗里的菜,很少动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菜。倒不是他内敛,而是旁边的人一直在给他夹。
终于,在旁边的人再次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他的碗里之后,炸了。
“你能不能好好吃你自己的饭。”阮归黑着脸,满是嫌弃地看过去。
“放心吧,我有在吃。”旁边的人语气平静。
“谁担心你了!?别打扰我吃饭!”阮归火气上来,直接把那两根青菜挑出来,啪地放回旁边人的碗里,然后冲着温暮开始控诉,“都说了不要炒青菜!”
“赵总在院子里种的青菜再不吃就坏了,而且这个地理位置种的菜比外面买的要好吃。”温暮和事佬再次上线。
“你还向着他!”阮归控诉着温暮。
温暮默默给阮归夹了一筷子他的最爱吃的鱼肉放到他的碗里,以示安抚。
“这还差不多。”阮归脸色缓和了下来,心里平衡了许多。
这个过程,宋清辞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默默剥着虾皮,然后将虾仁放到了温暮的碗里。
温暮的筷子顿了一下,只得再次道了声谢,默默将虾仁送入口中。
后半程的饭桌安静了许多,莫名地,竟也达成了些融洽。具体表现为——四个人的餐桌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给身边的人夹菜;只不过,一个神情冷淡,理所当然地接受;另一个则频频低声道谢,姿态安静克制。
一顿饭,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里吃完了。
阮归是个懒人,不洗碗不做饭;赵霁渊一个坐轮椅的半残废,让人洗碗就太不人道了。
自然而然,这份工作再次落在了温暮身上。
只不过今天多了宋清辞,尽管温暮一而再再而三推拒,宋清辞还是上手了。
厨房外,阮归带着明显精神不济的赵霁渊上楼休息;厨房里,温暮看着宋清辞穿着一身正装,收拾着碗筷,他不让温暮插手。
秋老虎不是浪得虚名的,初秋外面的天气依旧透着难掩的闷热。宋清辞的衬衫已经褶皱了,甚至隐隐有着汗渍干了的痕迹。
想来这人应该是在参访结束后,就匆匆赶来了。
连发布会都不去了吗?
这个人,穿着这样的一身衣服,在此时时刻,出现在了这里……
温暮垂眸,心里有点儿说不清的滋味。
“你不用这样的。”温暮轻声开口。
宋清辞顿了一下,将最后一个碗放进洗碗机里,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温暮,缓缓开口:“介意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吗?我想,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
温暮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于是,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再次出现在了山顶上。
秋高气爽,天色澄澈,天穹湛蓝,下午的景色和傍晚时分分外不同。
第二次,算上回愈里的那一次,这是他们第二次一同站在这片山顶。
温暮看着远处,云烟缭绕,风车在雾间若隐若现地转动着。而不远处的天文台,始终安静矗立山巅,白色圆顶的胖家伙,就像是一个憨厚忠诚的守护者,永远驻守在原地,不曾改变,不曾离开。
大二那年,或许缘分使然,温暮偶然发现这里,之后有时间便常常来到这里。彼时,他看着漫天星河,只有天上繁星明月和这个憨厚的守护者作伴,陪着他走过一个个无人知晓的时刻,慢慢地,与自我和解。
他享受这份静谧和神秘,但也想,如果有机会,他未来想带恋人一起来到这里。
阴差阳错。
回忆是过去虚幻的梦,只存在于系统之中,是精心策划的虚假,是不曾存在于现实里的虚假。
“感受是真实的。”
宋清辞的声音打破了风声,他似是知道温暮在想什么一样。就这样,站在温暮的身边,神情淡然而坚定,目光牢牢地落在温暮身上。
山顶上的风依旧很大,凉意席卷而来,和那个夜晚的风一样,刺入骨髓。
是啊,感受是真实的。
温暮看着他。俩人身上穿着从阮归家里顺来的冲锋衣,竟和那晚阮归给他们的冲锋衣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天光明亮,现实和虚幻,温暮真的有一瞬间分辨不清。
他轻轻呼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凉的空气中氤氲开来,瞬间被风吹散,他缓缓开口:“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是陈述,不是疑问。
事情终究是要揭开的。
宋清辞在他的平静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温暮笑了,而后笑容又突然消失,声音陡然发冷,带着质问:“那你还过来干什么?担心我离职会泄露回愈的开发内核?”
话语如同刀锋,冷硬刺耳,将人的真心无情踩踏。
可宋清辞的神色却丝毫不变,依旧是那副淡然专注的神情看着温暮,将那层冷硬外壳下的软弱看得清晰无二:“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温暮被他的目光看得无所遁形,逃避一般,转过了头,继续盯着那不断转动的风车。
人总是这样,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刀锋和丑陋的一面,刺向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
不过,还好,被刺的人,并没有退缩。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宋清辞声音轻缓,却在风声中清晰无比,他顿了一下,似是叹息,“明明在同一个高中,却不曾相识;大学两年,也不断错过;甚至于后来你进了宋氏的研发部,明明就是回愈的核心开发人员之一——我们明明离得那么近,中间甚至有个乔松之,却还是没有见过。”
温暮了然,那些过去,宋清辞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意料之中。
温暮神色不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直关注着宋清辞的动态,就像是一个狂热粉丝,不断追求着偶像的步伐。
他似是习惯了不断仰望和追随着宋清辞的步伐,始终放不下。于是,毕业后,他进入了宋氏,成功成为了回愈的开发人员之一。
回愈的内测,他本无意参与。
只是那段时间加班过多,精神不济。远在国外的乔松之以为他病情复发,于是顺嘴提了一句,“要不要参加一个内测?”彼时,由于项目开发人员保密,乔松之不知道自己的好友正是开发人员之一。
这句话,就像是个无形的钩子,落在了温暮的心里,勾起了他的心思。
——他想试试。
他想近距离的和宋清辞相处试试。
这些年,他一直远远看着他,或是从新闻资讯,或是从乔松之口中得知他的各种信息。他们不是没有机会见面,只是,总是错过。
一些种子,一旦落了地,便生了根,发了芽。
测试是需要详尽周全的,他看着那份测试计划,身为开发人员和曾经的病人,他一眼就看出来测试对象的问题,不能直接让病人来的,这里需要一个“中间态”。
而他可以更好地察觉出回愈里的问题,大概是最适合做中间态的那个人的。
于是,他蒙骗了所有人,包括乔松之,佯装病情复发,参加了内测。
回愈里发生的事情,是温暮不曾预想过的。
回溯者是没有现存的记忆的,他的记忆停留在过去。
他小看了这个系统,也小看宋清辞。
他以为最多只是会让宋清辞看到自己大学时的庸人自扰和矫情,却不曾想宋清辞竟然追溯定位到了高中。
他大概能猜到,中途宋清辞从实验舱里醒来过一次,调查清楚了过往,从乔松之的嘴里,知道了一些过往。
却没有预料到,宋清辞的告白。
温暮醒来的那一刻,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博陵上宋清辞告白的片段。
怎么会呢?
宋清辞怎么会向自己告白呢?
温暮觉得,大概是观察者的一种治愈手段吧,于是,在他醒来后的那瞬间,他愚蠢地选择了逃避。
但……宋清辞却说自己是认真的。
温暮看着宋清辞认真的神情,一直仰望的人,此刻带着一丝柔情专注地看着自己。
温暮承认,宋清辞那句话是对的,“成为的**和拥有的**是分不开的”,他一直仰望着宋清辞,渴望成为宋清辞那样的人。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变了质……变成了拥有。
又或许,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是他自欺欺人的认为,那不是心动,而是动心——动心有一天,站在与之匹敌的高度。
就这样,自欺欺人的骗了自己许多年,终于,在窥探到一丝机会后,原形毕露……
所以,在第二次进入回愈前,他请求乔松之帮他一个忙,帮他瞒着别人修改回愈的程序。
他将自己的过往展露在宋清辞的面前,将自己最初隐瞒的晦暗心思暴露在宋清辞面前,而后又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犯下的“罪证”交给宋清辞,交给宋清辞选择。
而他,选择再次逃开,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他给了自己和宋清辞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足够宋清辞想清楚,足够回愈上线。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今天,宋清辞出现在这里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坦然接受了最坏的结局,却不料,在走之前,宋清辞赶到了。
在窥尽自己的过往和伪装之后,找到了自己,选择了自己。
在温暮见到宋清辞的那瞬间,在看到宋清辞表情如常的那瞬间,在听到宋清辞说来见重要的人那瞬间,温暮知道,自己赌赢了。
过往的病情并非没有痕迹,与人交往中,看似平易近人,却始终保持着最合适的安全距离,他害怕受到伤害。骨子里的强迫和执拗一直存在,既然选择了开始,那就不要结束,不然,他宁愿不开始。
不开始,就不会受伤。
“真的不后悔吗?”温暮转过头,看向宋清辞,他在给宋清辞最后一次机会。
宋清辞对上他略微发红的眼睛,缓缓开口:“这句话,我更想问你。你看到的我,大多只是表面的我,你不会后悔吗?”
温暮闻言,摇摇头:“不会。”
宋清辞嘴角扬起一抹笑:“我也一样,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吧,温暮。”
天边夕阳渐染,风也渐渐变小。宋清辞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温暮的手,带着一份独特的坚定和温度。
山顶上,两人并肩而立,夕阳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映出两道交错的影子,呼吸声渐渐变得粗重和错乱,温度也不断上升。
“为什么呢?”温暮的嘴唇微红,喃喃问道。
宋清辞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两个人从未如此近距离直视过彼此。
“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多耀眼,多优秀。”
不是每个人都能从情绪的牢笼里挣脱出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核心研发人员。温暮总以为自己是个存在感很低的透明人,却不知自己早已在别人眼中发着光。
人们第一眼看到别人身上的光,而忽略了自己本身也是发着光的。
那年在大学门口,他站在远处,看着乔森和乔松之旁边的青年,便觉惊艳。
后来,捐赠高中母校时,他在门口的展示墙上看到了自己旁边的那张照片,正是那天他看见的在乔松之旁边的青年。
展示墙前,青涩的学生问自己是不是左边这个人,宋清辞点了点头。又问自己认不认识右边这个优秀的学长,他想要个签名。宋清辞摇了摇头,说“自己有机会也很想认识一下。”
再后来,他总是,或有意或无意、或旁敲侧击地从乔森和乔松之口中不断得知温暮新的消息。
每听到一次,便多了一份好奇。
宋清辞不知道这算什么,后来,他才知道,当初菩提榕下的那抹惊艳,叫一见钟情。
而宋清辞不会告诉温暮,内测的观察员最初定的是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在他看到参与人员是温暮的那一刻时,才换成了他自己。
一个自以为隐蔽地织密陷阱,一个心甘情愿地陷入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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