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人跟他汇报唐其温的行踪时,林砚正在去公司的路上,前面还一切正常,直到听到“李捷”两个字,林砚就突然炸了。
“你是说,他现在在医院陪他做手术。”
“是的,林总。”
仅仅几秒的功夫,林砚的脸就像结了层寒冰,冷的吓人。
他沉声吩咐司机,“掉头,去合仁医院。”
快一个月不见的人,声称公司有事一直忙的人,居然能腾出时间大早上跑到医院守着别人做手术。
林砚嘴角绷成了一条锋利的线,掩藏着怒火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朝他走来的人。
“你说的忙就是要陪前任看病?”
唐其温怔愣了一下,低垂下眼解释道:“他没别的亲人了,作为朋友,帮一点小忙而已。”
“呵,是朋友还是备胎?”林砚咬着牙,寒声道:“我一开始就说过,离乱七八糟的人远点儿,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一米八六、快三十岁的唐其温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那儿被林砚训。他一直觉得能被爱人训是件很开心的事儿,对方越凶就说明越是在乎,旁人都轮不到这福气呢。而现在,他心中只有无限悲凉,是把自己的爱放低到尘埃里的悲凉。
他哑声道,“我们只是朋友。”
林砚的表情有些狰狞,“朋、友?”他一拳一拳捶在唐其温肩上,步步紧逼,“这么多人你偏偏和前任做朋友?我早说过姚辰源别有用心你不听,现在他走了姑且不说,又冒出来个李捷,你们以前什么关系,现在存着什么心思?还说只是朋友,你觉得我TM会信?!”
一连串的质问抛来,唐其温悲凉中又升起一股怒意,颤着声反问: “那你呢,你和吴江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你身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却要求我为你守身如玉吗?不公平,好不公平啊林砚。”
“因为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林砚冲上前,揪起唐其温的衣领吼道,对方面无表情的态度更是让他火大,“呵,我明白了,你是想尝鲜了吧,直说啊,”他突然松开衣领,嘲道,“我不是非你不可。”
林砚转身离去,只留下决绝的背影。
不是非你不可……
不是非你不可。
这句话就像把钝刀,一直在他脑海里来回割扯。对,这么多年“非你不可”的一直是他,一次次降低自尊迎合别人的也是他。会吃醋难捱的人是他,离不开的人也是他,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现在,俩人终于要结束了吗?六年的坚守,就这么结束了?
唐其温的心口急剧缩紧,他回过神想抓住林砚解释,眼前早已不见那人的踪影,唐其温跑到楼梯间猛戳电梯按钮,电梯却迟迟不动,他只好转身冲向楼梯,飞快跃下三层。巨大的恐惧感包裹着他的心脏,让他双腿都在打颤。
林砚已经坐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加速,唐其温跑到楼下时只能看见车尾巴,他想都没想猛地迈开腿追,皮鞋砸在柏油路上发出凌乱的闷响。
“等等!林砚!”
呼喊声碎在风里,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却又发疯似地摆动,但他和车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
“林砚……”
喉间一股铁锈味儿,耳边呼呼的灌着风,渐渐的,唐其温连自己呼哧带喘的动静都听不清了,猛地眼前一黑,他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缓过那股晕劲儿。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车子已经不见踪影。
—·—
临江的一座别墅内,最新款的音响发出震耳的音乐,各色男女在客厅即兴热舞,不时爆发出欢呼声。
林砚瘫在沙发里,像只泄了气的玩偶,双手松松地搭在肚上,他摁亮手机,等它自动熄灭后又摁亮,一直重复这个动作。
吴江蹦了半天终于累了,举起桌上的酒大喝了几口,坐到林砚旁边。
“你这是怎么了?来我的场子还闷闷不乐的,看来是我招待不周啊。”
见林砚不理他,他一把躲过对方的手机,搁在桌上,”你老点这个破手机干什么?”他抬手招了个男孩过来,”你来,陪这位帅哥解解闷。”
那男孩倒了杯酒贴在林砚身上,说话极为黏腻,“林哥~干嘛呀,手机有我好看?”
林砚轻晃着酒杯,眼皮都没抬一下。
已经5天了,这个唐其温,还真的不联系他。
男孩被无视也不觉得尴尬,贴的更近了些,腿缠上林砚,手顺着林砚的身体往下伸。
林砚没阻止,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递到他面前,”帮我倒点儿。”
夜渐渐深了,东边的一家露营小院挂满暖黄的串灯,烧烤架上的炭火滋滋地响着,空气中飘满了肉香。
徐智明天就要办离职手续了,他的助手喊了几个要好的同事,举行了一场送行酒,唐其温和白廷洋也受邀在列。
这家小院里娱乐活动挺多,已经晚上11点,气氛却正热闹。白廷洋他们在一起唱k,桌上就剩下唐其温和徐智。
“你不去玩?”俩人异口同声的问,然后相视一笑。
桌上的电话第三次响起,徐智看了一眼就静了音,把手机反扣着。
唐其温被他的动作吸引注意,也想起了什么似的,翻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没有半点消息。
俩人各怀心事,苦着脸喝酒。
“徐智,你觉不觉得,某些方面咱俩还是挺像的?”
徐智听后笑了笑,”好像……都挺心不在焉的。”
“你离职后,回老家去?”
“嗯。”
”你老家是哪儿的啊?”
“鑫城。”
“那,你打算休息多长时间?”
徐智不知道怎么回,苦涩的笑笑,“可能几年,也可能永远不回来了吧。”
“其实你不想走,对吗?”
“我从上大学就来了这儿,打拼了十几年,根就在这儿,怎么会想离开呢。”
想到今晚是最后一面,再加上酒精的鼓动,徐智心里积压的心事,此刻很想有个宣泄口。他顿了顿开口道,“你说,人们总为了虚头巴脑的感情,做出很多不理智的行为,值得吗?”
唐其温看向徐智,不禁想起那个在公司楼下等徐智的男人。
“值不值得啊……”唐其温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像在自问自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用这个词形容感情,好像有点不恰当。或许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
徐智盯着凉透的烤串,眼里两簇炭火明明灭灭,“可能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唐其温看他脸色不对,思索着想再宽慰几句时,白廷洋突然一脸惊喜的跑到唐其温面前,把手机屏幕对着他,“快看!这小子终于露出马脚了。”
“什么?”
碍于徐智在场,白廷洋只好凑近些给他看,照片上吴江和两个男人都赤/条条,动作亲密的对着镜头自拍。
“这是一个朋友转到群里的,他们说吴江和一群人在别墅里玩**,上次没收拾了他,今天这机会不就来了!”
唐其温瞄了一眼,心里直犯恶心,目光却在扫过身后时蓦然凝住——照片角落的那个人……他把手机捧近仔细辨认: 熟悉的发型,朦胧的侧脸……以及左手那块闪着细光的表,林砚也有一块,是前两年他送给林砚的生日礼物,限量款。
白廷洋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像林砚。”
白廷洋看了看他手指的地方,“不是吧?这么糊能看出什么啊。”
唐其温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眼神暗了几分。不会的,林砚没这个爱好,这方面他一向都很谨慎,怎么可能跑去和一群不干不净的人……
白廷洋用手肘顶了顶他,“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也履行一下公民职责,让他们吃吃苦头。”
“别!……别多管闲事了。”
白廷洋一听,再一看他脸上藏不住的担忧,就琢磨过味儿来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你真是没救了你!爷不管了!”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徐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看见唐其温的情绪明显不对,唐总,怎么了?”
“哦,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先回去了,下次再和你叙旧。”
徐智忙点头,“好,时间也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徐智看着唐其温有些着急的背影,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唐其温真不舒服,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着急忙慌的就走。
唐其温要去确认一件事,这件事是他最后的底线,他曾经一度为了林砚退让、迁就,可如果连这最后的底线都没了,那就真的玩完了。
深夜的街道上,车子飞快驰过。唐其温反复拨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而听到的只有机械的女声,他忍不住往下踩油门。
终于开到林砚家楼下,轮胎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唐其温甩上车门就往进冲。
林砚家门前,他的指节不停叩着门板,从轻到重,可那扇紧闭的大门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唐其温低垂着头站在门外,好半天后抖着手从兜里拿出林砚家的钥匙。
这钥匙还是他以前死皮赖脸问林砚要来的,他希望自己想林砚的时候,就能立刻赶过来见到他。想沉溺在充满林砚气息的房子里,理直气壮待在他的地盘。
林砚家地址也才几个人知道,更别说他家的钥匙了,所以他想问林砚要个特殊,想当一个例外。
而现在他居然有点后悔,生怕这把钥匙给他带来失望。
林砚和别人玩儿他管不着,没那个资格。可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他真的没办法容忍……那太恶心了。
唐其温缓缓转动钥匙,门开的刹那,黑暗裹着旧时光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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