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连远处的山峦都化作了模糊的剪影,蛰伏在天地之间。
两道身影穿梭在深山之中,衣裙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玉佩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温孤惜道:“就在前面!”
越过一重峰峦,惨白的月光在天隙中洒了下来,只见一个女子身着白裙,戴着白色的头纱,正在与另一个墨发飘长缠着绷带的女子对打。
温孤惜迟疑了一瞬,道:“嘶,什么情况?”
伶舟尘眯起眼睛,望向那名白衣女子,月色朦胧,加上她戴着头纱,看不清脸,只是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山叶纷飞,剑光穿过,叶子碎成了齑粉。
“你还真是不缠不休啊。”鸩月单手抓住棠溪澈的剑,道:“咱之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棠溪澈停顿了一下,任凭剑被她捉在手中。
“你犹豫了,是听进去了吧。”
棠溪澈不回答,握紧剑柄,指节泛起淡淡的青白,灵气入剑,将鸩月的手震了开来。
“啧,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鸩月同她打了这么久,好脾气全部被磨没了,只见冷光一闪,她便冲向棠溪澈,当头一爪劈下。
棠溪澈抬剑横挡,鸩月却忽然换了招式,低身压下,转裂爪成拳头,直接轰向了棠溪澈小腹。
棠溪澈发出了一声闷哼,不顾疼痛旋剑斩去,鸩月的脖子忽然一歪,形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几乎快要坠下,棠溪澈的剑只堪堪砍下了她的头发。
远处,伶舟尘道:“脖子都快断了还能这样打,她是怨灵无疑了,惜,上。”
“得嘞。”
另一边,棠溪澈被鸩月打的有些力不从心,招招皆占下风,怒而一剑又一剑刺出,乱了章法。
鸩月勾唇一笑,“咱说了,你打不赢咱。”
她话锋一转,飞身一脚,直接踹向了棠溪澈,力度几期的大,即便棠溪澈提剑抵挡,也受不住向后倒去。
忽然,一个人接住了她,手心温热扶在她的肩膀上,面纱被风吹起,棠溪澈澈一眼就看见粉唇之下那颗鲜艳的小红痣。
“尘?”
“澈?!”
伶舟尘欣喜道,将棠溪澈放在地上,道:“竟然是你,你没事吧?”
前方打斗声阵阵,温孤惜已经和鸩月打了起来,棠溪澈稳了稳心神,虚弱微笑道:“小伤,无碍,你们怎么来了?”
“怨灵苏醒,各地有人魔化,我们追杀那怨灵而来,你呢,你也是……”
伶舟尘说着说着,突然想到玉萝也是因为被怨灵所伤感染之后才不得不死的,心知棠溪澈虽然说游行人间散心,实际上还是放不下那件事。
棠溪澈低声道:“嗯,游至此地,惩奸除恶。”
她咳出了声音,伶舟尘扶着她坐下,从腰侧拿出灵药,道:“澈,快喝点。”
“不用,你们自己留着用吧。”棠溪澈不知在倔强什么。
伶舟尘道:“哎呀,我们有好多呢,不缺这个,快喝吧。”
不远处的空中,剑锋划破空气的尖啸声骤然炸响,温孤惜和鸩月的身影快到如飞鸟惊起,模糊而迅速。
伶舟尘见状,道:“澈,你先在这儿休息着,我去帮惜。”
棠溪澈拿着药,垂下眼眸,点头:“嗯。小心啊。”
只听风吹衣响,一眨眼,伶舟尘已经加入战场了。
棠溪澈摩挲着手中的药,沉思了一会,担忧地看向她们。
鸩月刚被温孤惜斩了一只手掌,正在慢慢恢复,忽而又一剑从身后袭来,她旋即闪腰,但身后的人反应更加敏捷,瞬间转变招式,折身将剑下压,一挑而起砍去。
那只刚恢复好的手再次被斩断。
鸩月脸皮抽了抽,道:“得,又来了一个,你谁呀?”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下第一剑,伶舟尘。”
伶舟尘扬起下巴,神色高傲,温孤惜嫌弃道:“你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刚刚那人是澈吗?她没事吧?”
“暂时没事,先对付眼前这家伙吧。”
山风吹的更大了,秋叶腐烂的气息弥漫在四周,黑暗中,对方的眼瞳散发出幽冷的光,令人生寒。
“真有意思,无缘无故的,你们却要和咱打架。”鸩月冷飕飕道。
伶舟尘挑眉:“打架?我们是来灭了你的。”
鸩月笑了出来:“就凭你们,这么狂,咱很疑惑,咱得罪过你们吗?至于要杀了咱?”
温孤惜往前飞了飞,道:“你从鬼泣潭中逃出,为恶人间,食人数百,更是感染众人,责其危害众生,这便是罪。杀你,理所应当。”
鸩月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恶?咱自从获得自由后,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杀过人,吃的也都是坏人,咱明明是在行善事,你却说咱恶?”
她义愤填膺,非常不满,眼中逐渐涌上杀气。
伶舟尘正色道:“吃的是坏人,你怎么知道你吃的就是坏人?”
鸩月道:“做了坏事的不就是坏人,如此简单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伶舟尘叹道:“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坏,善恶的界限也从未明清,有人行径狠绝,也可能是被逼无奈,有人看似慈善,也可能万般算计,杀人是坏事,可人间的将军杀伐千里换得太平,这又该如何定论?”
鸩月掏了掏耳朵,面露不屑。
温孤惜道:“她害死了多少人,她还说起善恶来了,你跟她扯一堆道理做什么,上。”
趁鸩月还未戒备,温孤惜提剑闪了过去,鸩月连忙后退,伶舟尘再从天上落下,一腿压去。
鸩月抬起胳膊,硬抗下了她这一腿,伶舟尘加大力气,鸩月的腿逐渐承受不住,往下坠去,温孤惜更是毫不留给她喘气的机会,侧身一跃,一剑挥来。
这两人配合的紧密贴合,天衣无缝,打的鸩月丝毫不能思考,只能凭本能战斗。
“你们两个,倒是比刚才的丫头厉害。”鸩月冷笑,“但是咱也不是吃素的。”
她喝了一声,黑气慢慢从七窍中漫出。
两人瞬间意识到这时什么,迅速闪开。
“小心,别被她弄出伤口,感染到了就不好了。”伶舟尘提醒道。
温孤惜:“知道了。喂,你之前说你从没做过坏事,那你感染那么多人,让他们行尸走肉地活着伤害别人,不是坏事?”
鸩月扭了扭脖颈,道:“第一,咱没说过咱从没做过坏事;第二,那些人试图伤害咱,咱不能反抗吗,自己受伤了感染到了怪谁。”
温孤惜反问道:“这么说,你做过坏事了,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呢?”
鸩月一下子噎住了,感觉和她们说不通,气笑了。
几乎是刹那间,鸩月带着满身黑气冲了过来,三人在空中打的难解难分,如火如荼,利器的交接宛如浮出的白色萤火虫,在空中闪烁着。
半炷香过去了,还是不分上下。
棠溪澈坐在下面,静静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渐渐地,鸩月都觉得无聊了,道:“嘿,赢不了又输不了的,别打了吧,咱就此别过行不行?”
“杀你就要杀你,别什么过。”温孤惜不觉疲惫一般,再次攻了过来,
鸩月心却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打了一会,她发现,近身和她打斗的一直是温孤惜,而伶舟尘却悬在远处,时不时挥出一剑,而正是这细微的一剑,正在斩散她自带的怨气。
“什么鬼?还能这样玩。”鸩月暗骂道。
她稍微分神了一下,温孤惜两张符甩出,在她周围炸了起来。
此时,伶舟尘将剑举过头顶,一剑斩去,一股碾压山河凌冽的气息如潮水般袭来。
鸩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气,心道不好,急忙抽身一避,轰隆一声,身后的山竟然被劈开了一道口,碎石滚落而下。
不行,不能跟她们打了,鸩月的发丝被剑风吹起,若棠溪澈再跟上来打,确实有些危险了。
“你们以多欺少,好是威风啊。”
鸩月恶狠狠地骂道,望着底下的棠溪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迎接两人的攻击,一边往下飞去。
在伶舟尘再次挥下剑时,鸩月故意挑了个位置,轰的一声,碎石滚滚落下,朝棠溪澈奔去。
“不好。”伶舟尘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中套了,但此时此刻顾不得鸩月,抽剑劈向那些碎石。
好机会,鸩月再次散出黑气,推向两人,旋即一闪,几下飞跃,消失在天地间。
待黑气散去,温孤惜才松开捂住口鼻的手,气道:“该死,让她逃了。”
山间恢复了平静,只是满地残叶碎石。
伶舟尘落在地上,跑向棠溪澈,担心道:“澈,你没事吧?”
棠溪澈道:“没事,其实刚才不用你那一剑,我也可以躲开的。”
伶舟尘道:“哎呀无所谓了,你没事就好。”
棠溪澈抿唇轻轻应了一声,道:“再找找吧,她不会走远的。”
温孤惜道:“澈,先休息吧,老山头有处古庙,我们先送你去那儿。”
棠溪澈道:“不用,我不用休息,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跟你们一起去追她。”
温孤惜还想劝,“澈。”
“我不用。”棠溪澈语气强硬了起来。
温孤惜哑言,伶舟尘道:“好,那我们走吧。”
空中静默了一瞬,气氛有些怪异,但很快消失了,棠溪澈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形影不离的家人,一起打怪这种事,当然要一起。”
“嗯,走吧。”
山谷的风好似凝固,天就快亮了,露珠凝起,气温冷的可怕。
破旧的房屋里,老人端起昨晚的药盅,倒出里面的残渣,一股怪异的腥味飘起。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道:“喝了这东西,就快好起来吧。”
屋外突然传来了声声响,老人连忙上前,小声道:“仙人,你们回来了吗?”
一张咧嘴而笑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不是仙人,是个陌生的人,满是邪气。
“人心,好吃吗?”鸩月问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