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概念提出后,剩下的就是重新建立新的主方程。这场围绕量子力学突破的攻坚战,让整个研究小组都沉浸在高强度的工作节奏里,直到核心概念雏形落地,三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在提出新概念并着手撰写论文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乎是以实验室为家,累了就趴在桌上小憩,醒了便立刻投入数据整理与逻辑梳理中。
这样连轴转的状态,反倒给岁序移省了点麻烦。他初到北京,算是彻头彻尾的“异乡人”:上学时一直住校,毕业没做太多停留便提着行李箱北上,满脑子都是研究项目,直到工作告一段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连个固定的落脚点都没有。
叶秋拭是三人中最先抽身的,当天下午六点多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实验室。在实验原理验证、工程化放大与控制这两个关键阶段启动前,她的核心任务已基本完成——前期帮二人搜集文献资料、整理观测数据,并按流程向上级汇报进展,后续更多是配合实验推进,暂时有了喘息的时间。
而岁序移和镜远则一直磨蹭到晚上十点多。窗外夜色渐浓,镜远已经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演算纸和实验记录,准备离开,抬头时却瞥见岁序移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时不时瞟向墙角,甚至还弯腰比划着什么,像是在测量空间大小。
这费解的动作让镜远忍不住开口:“你不走吗?”
“想走啊,可没地方住。”岁序移苦笑着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他现在手头确实不宽裕,研究院地处海淀区,这里的房租对刚毕业不久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负担,思来想去,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住处。
“那你来跟我住?”镜远的提议来得突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起去吃晚饭”。
岁序移当场愣住,瞳孔微微放大,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跟他住”这三个字,满是难以置信。
啊???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镜远这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邀请人的语气跟十岁小孩喊朋友去家里玩似的,随意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真的假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潜台词几乎要溢出来。
你这是在扯什么淡?
“真的。来不来?”镜远没多做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问题。
岁序移的不信都快写在脸上了,嘴上更是没绕弯子:“现在人贩子都这么直接了?连装都不装一下?”
镜远也是有脾气的,被这么质疑,当即冷下脸,丢下一句“爱去不去”,转身就往门口走。
“去!”岁序移几乎是立刻妥协了。他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一个27岁的大男人,真遇到什么事,对抗“拐卖”还是有几分底气的;更何况,他是真的不想再在实验室里将就一晚,昨晚脸贴着硬邦邦的桌板睡觉,今早起来脖子还酸得厉害。
坐在镜远的车里,岁序移望着窗外飞速向后掠去的灯火,恍惚间觉得像是在宇宙中快速飞行时,那些逐渐远去的星辰。夏日的燥热被晚风稍稍吹散,蝉鸣此起彼伏,裹着城市的烟火气钻进车窗,可他却莫名有种泡在冰水里的疏离感,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看着这个热闹的世界。
跟着镜远推门进屋时,鞋柜上的水晶挡板先挡住了一半视野,另一半空间因为没开灯,陷在淡淡的黑暗里。但视线越过客厅,远处那面庞大的落地窗却将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霓虹闪烁,车流如织,站在屋里,竟像是身处一个装满了“城市夜景”的展览柜中。
镜远按开了灯,花板的设计暗藏玄机,一系列精密的线性灯带并非随意排列,其走向和交叉点构成了一个隐形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网络图,在提供无主灯照明的同时,也在视觉上拓展了空间的维度。
“需要把窗帘拉上吗?这块光污染还是挺严重的。”
岁序移点点头。
窗帘的开合轨道是一个隐藏的正弦波路径使布料的垂坠呈现出自然而富有韵律的波动,很有艺术气息。
“这是谁设计的?”岁序移被这设计折服了,立刻佩服起这个素未谋面的设计师来。
“我自己啊。问这个干嘛?”
岁序移有点震惊,他印象里的镜远完全就是高瘦帅的大糙汉。
“ooc了吧?”岁序移微微弯腰,左看看镜远,右看看镜远,好像在确认他有没有被夺舍。
“什么?”
“没事。”岁序移悻悻地站直身。
镜远换了鞋,但其实在岁序移眼里换了跟没换差不多,把人字拖换成了拖鞋而已。
“你现在往里走,左手边那个房间,拐进去一米右转,那个空房间给你了。”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给人介绍房间?
“你吃了导航是吗?”
“你会说话吗?”
“彼此彼此吧。”
镜远无语地看了岁序移一眼就去洗脸了。
岁序移显然是有点累了,进了房间在床上顾涌了好一会才爬起来。
过了一会岁序移收拾好自己又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建立新的主方程,得超越薛定谔方程。
薛定谔方程是线性的、确定性的,且不包含时间之箭。
而新方程必须是非线性的、随机性的,并能自然涌现出“量子-to-经典”的转变。
现在叶、镜、岁三个人肯定是不能抓一堆猫来的,岁序移爱猫,实在看不得猫猫受苦。
岁序移突然想起了什么,爬起来走出房间去找镜远。
“有没有超低噪声激光干涉仪、超导量子干涉仪之类的仪器?”
镜远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看都没看他,“想要什么去找叶秋拭要。”
“好。”
“微观领域的量子实验要用的可不止这几样啊。”镜远猜出了岁序移的心思。
“那……”
“明天再说。”
看镜远没再回自己的意思,岁序移识趣地折返了回去。
第二天两人找叶秋拭列了需要的仪器清单。
而且在叶秋拭知道二人居然同居之后,岁序移能明显感觉到她竟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地同情和可怜。
叶秋拭真的是神一样的女人,当天下午就全准备好放实验室里了。
二人将实验腔体内的空气分子抽走,气压低于10帕斯卡后用μ金属罩子屏蔽地磁场和外界电磁噪声。用主动隔振平台消除地面震动传递到实验装置。镜远用液氦或稀释制冷机,将环境温度降至绝对零度以上几毫开尔文……
叶秋拭看着繁杂的实验程序,啧了一声就离开了实验室。瘫在实验室外的椅子上打开手机给一个微信名称叫辞树栖霞TreeCi的人发消息。
辞树栖霞TreeCi:『秋秋姐你们那怎么样了呀?』
等风来拭秋:『还行,其他两个人现在已经着手实验了。应该是还在起步阶段。』
辞树栖霞TreeCi:『上面说你们那边如果缺人就把我调过去,需要做什么吗?』
等风来拭秋:『不清楚,等你调过来看那个捡破烂的怎么说吧。』
辞树栖霞TreeCi:『捡破烂的是谁?』
等风来拭秋:『那个姓镜的。』
辞树栖霞TreeCi:『好的好的。』
镜远和岁序移折腾到晚上,发现尺度稍一增大,退相干效应就指数级增长,结果变得一团糟。
“怎么样啊?”叶秋拭看见二人从实验室里出来问。
“所有基于标准量子力学的预测都失败了。”镜远给出的结论没留一点余地。
岁序移也靠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叶秋拭看着二人似乎有些低落,想说些什么安慰或者调侃,刚张嘴又觉得自己如果现在说话就是没话找话,又闭上嘴沉默了。
岁序移突然想到了什么。
“退相干不是一个需要避免的“噪声”,而是一个可以被描述和量化的基本物理过程。”
“退相干不是一个需要避免的“噪声”,而是一个可以被描述和量化的基本物理过程。”
两人异口同声。
叶秋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
“你俩默契的像谈了一样。”
“扯淡。”
“扯淡。”
还是异口同声。
叶秋拭无语地看了二人一眼:“那还同居?”
“我不要脸蹭镜远房子行吗?”
叶秋拭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包含而非忽略环境的方程是吗?”
“对。”镜远欣赏地看了一眼叶秋拭。
叶秋拭看出了镜远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立马不爽了,自己又不是专门学物理的,这个眼神有一种自家的傻孩子终于开窍的感觉。这人神经病吧?
“滚,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那接下来呢?”
“构建方程啊。定义 S_c ,量子信息与环境纠缠后“不可提取性”的度量,就是经典性。”镜远在白板前停留了一会,拿出一只水笔在白板上写下了方程雏形:
i? ?ψ/?t = ?ψ ?_{env}(S_c) * ψ
叶秋拭看了一眼就嗤之以鼻,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前,叶秋拭一律认为是在扯淡:“你涂鸦呢?”
“证明不就好了?”
镜远这家伙真是天真啊,三岁吗?
“环境拥有几乎无限多的自由度,其状态无法追踪,因此其效应只能用统计随机性来描述。”镜远紧接着说。
这相当于为“波函数坍缩”提供了一个物理机制而非将其视为公理。
叶秋拭显然没想到这个,应该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自己几乎完全听不懂的话题,斜了一眼镜远就收拾东西走了。
岁序移和镜远对视了一下,一个人装笔记本电脑一个人翻车钥匙,找好东西后麻溜地滚了出来。
回了镜远家,镜远找了一堆演算纸开始推理起来了。
岁序移蹲在他旁边看着。
黑色的笔墨在演算纸上不断延伸,写下一行行公式和推导步骤,墨水渗透纸面,留下了无法轻易抹去的痕迹,每一步推导,都在为新理论的诞生打下基础,一旦迈出,便无法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镜远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演算纸上的某一行公式,眉头紧锁。
“怎么了?”岁序移察觉到他的停顿,连忙问道。
“剩下的部分,得靠实验数据来支撑,光靠理论推导不行。”镜远放下笔,站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先这样吧。”说完,便转身回了卧室。
岁序移没有起身,依旧蹲在一大堆演算纸旁。
这里面的所有理论均为虚构,注意辨别,相信科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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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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