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听后,悄悄送了口气。手指伸展开来。侧身放魏嫂进来。他见魏嫂笨拙的将菜提进来,费力的坐下,小心的询问:“魏嫂,你怎么回来了?”
魏嫂坐稳,闻言皱眉,起身就往厨房走,“这是什么话,我回家探完亲就回来了呗。再说我要不回来你和小谢吃什么”
庄周声音有些飘远,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的空气。庄周双目渐冷,身侧的手掌再次纂成拳头,可他还是没忍心。手掌再次泄了力。庄周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向角落里的供案台。站在画前,抽出一张黄表纸。待纸张燃尽才上楼。
二楼常年飘着一股好闻的木制材香。
庄周轻车熟路的走到房间口,敲门。得到应允后才进门。
他径直走向鱼池,对着摇椅上瘦的单薄的男人说:“先生,沈小姐来了”
男人正在喂鱼,侧身间,脖颈上青紫色的血管明显露出,沉得周遭皮肤更加惨白。他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庄周说:“他们说寄了信,估计是被魏嫂拿走了”
谢辽手中的鱼食漫不经心的洒下,鱼儿争相来抢。他本就常年生病见不得光,如今坐在阳光下脸颊更白。谢辽点头,说:“跟他们道个歉吧,晚饭我就恢复过来了,到时候我在赔礼”
庄周点头应下。随后悄悄抬眸打量着谢辽,挣扎了一番还是说:“魏嫂回来了”
谢辽闻言轻蹙眉梢,想开口说什么。但身体突然不适,偏头又是一阵密集的咳嗽。身体震动起来,腿上的大衣险些掉落。
庄周本想上前为谢辽顺顺气。
可谢辽伸出手制止了庄周的脚步,等那口气彻底喘匀才开口,“待东西回来了?”
“这个……”
看人身上有没有携带其他的东西,一些道行深的道长可以一眼看出。而像庄周这个刚入行的小喽喽就需要烧纸,上法器才能清楚看出前来的人到底干不干净。。
谢辽瞥了一眼庄周纠结的脸庞,说:“想说就说,不打妄言”
庄周点头,“我看了应该没有”
“应该?”
“我在探灵的时候发现有其他力量阻挡着,所以只看到了一部分”
谢辽点头问;“你猜会是谁的力量与你相互抗衡?”
家里一共他们两个,谢辽前些日子动了气不易出手。魏嫂又是被查看的人,那只能是
“沈家姐弟?”很快庄周又开始质疑自己的猜想,“他们远道来结婚,为何要探这座房子的灵”
除非……目标不在婚礼
想到这庄周后脊瞬间浮起一层冷汗,远道而来忍辱负重,究竟是什么宝贝值得二人这样执着。
谢辽看着庄周的反应着眉梢,好笑的看着庄周,“怕了?”
“没有”庄周赶忙摇头,在说什么好像在欲盖弥彰些什么。他微微弓了弓身,“先生,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想起刚刚沈昭的要求说:“那晚上还和沈小姐一起吃晚饭吗?她说想见您”
谢辽托腮想着,立体的五官越发深邃明亮,“一起吧。就算退婚也要见见不是么?”
时间一转来到了晚饭。谢家苑的餐厅简单又不失奢华。瓷白的餐盘与金黄的碗筷颜色相应,大理石桌面的方桌反应着头顶明亮的水晶吊灯。
沈昭和析易作为客人早早就落了坐。
析易早就变回了男装,头顶金黄色的卷毛调皮又可爱。此刻望眼欲穿的看着楼上。
“汤来了”魏嫂端上汤,见餐桌上已坐好的两人问:“你们是客人吗?”
沈昭抬头想开口解释,可是看清面前的人她疑惑道:“你?”
这一声疑惑,也唤来了析易的视线。看着面前身穿围裙,笑容和蔼的大妈一个不久前的回忆陡然冒出来,“卧槽?”
魏嫂无措的捏紧腰间围裙,不知面前的两人对自己恶意怎么那么大,笑着找借口,“后厨还有菜,我去端”说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待人走后,析易爆发出来到谢家的第一个悲鸣,“我去啊,这人怎么这样啊,翻脸不认人啊。要不是为了救她阿姐你身体也不会亏损这么多”
“析易”沈昭低声呵斥。析易畏惧的看了一眼沈昭,不情愿的坐回位置。
沈昭说:“我救她是我的事,和她无关。我救她不是为了她一句感谢”
析易低着头,为沈昭打抱不平。话是那么说,可是救命恩人就在眼前,她一声不吭还装不认识,实在太过分了。
“阿姐,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析易贴在沈昭耳边小声说。
“你是颜料吗?给什么颜色”
析易就是不开心。被阿姐一怼蔫巴巴的缩在餐桌上。
沈昭默默的看着面前的透明水杯,她手指敲着杯壁,粉嫩的指甲上下跳跃像是在奏钢琴图谱。
与此同时,窗外树木随风飘动的动作越来越剧烈。黑夜中有些百鬼夜行的味道。
二楼抄书的谢辽看见,扭头问一旁打坐的庄周,“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庄周缓缓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说;“没有”
谢辽放下笔,说:“不修了,吃饭去”
庄周喊住谢辽,“先生”
谢辽回头。
庄周解释;“不合规矩”
谢辽身体虚弱,哪怕是站着他都需要搀扶。他斜靠着门框,噙着温顺的笑,说:“道强调什么?”
庄周立马背书似的,“强调顺应天道,自然规律……”
“饿了是不是自然规律?”
庄周点头,“当然是”
“那下楼吃饭,我饿了”说完,他犹自先行下楼。
庄周在原地愣了一会,紧随其后。
楼下,菜都已经上好了。餐桌上却不见魏嫂。
析易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咽了咽口水,试探道;“要不上楼催他们一下?”
沈昭点头认同,抬头恰好对上一双好看的眸子。
沈昭身在山林,自认见过食物所有原始、自由、干净的模样。可对上那一双眸子她还是愣了一会儿。那一双眸子干净,透亮像头顶那一轮姣姣白月。
谢辽探出头,走下楼站在餐桌前致歉,“抱歉,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实在不能见人。失礼了”
析易听闻哼一声,上午感风寒不能见人,现在就能见人了?谎话连篇。
谁知沈昭开口道:“没事,身体重要”
析易震惊的看向坐在身旁的阿姐。这还是自己的阿姐吗?竟然如此稍解人意。莫不是被人掉包了吧。
谢辽倒也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妻竟然那么好说话,他坐下扫了一眼餐桌,问:“魏嫂呢”
“不知道,刚说端菜一直没出来”析易回答。
谢辽点头,没在问魏嫂的事。
主人一到众人立马动了筷。除了析易在场的人似乎都食欲不佳,很快放下了碗筷。
沈昭看了看一旁狼吞虎咽的析易,问谢辽:“婚礼你想怎么办?”
谢辽转手串的动作怔住,盯着未婚妻人畜无害的眼睛突然又觉得,她好像没那么简单。
看谢辽被震惊住的样子,沈昭心里於堵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些,继续说:“我记得婚约是祖上的恩怨,但毕竟过了那么久,祖上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知道。但我还是来了,所以我希望谢先生不要让我失望”
谢辽听后挑眉,这是,把他架这了?
“我娘家只跟来了一个弟弟,婚礼就不用大操大办,听说你亲人不在了,婚礼办也没有意义。要我说婚礼这也可以免了……”
话落,谢辽像是终于忍不住,偏头爆发出一阵闷咳,且很剧烈,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他咳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咳出来。
庄周见状立马上前为谢辽顺气。他跟着谢辽二十多年,有不少为了钱、名扑上来的女子,但没有一个像今天这个沈小姐一般热情奔放。也难怪先生招架不住。
好半天,待谢辽气喘过来,他平复着胸中的邪气说:“沈小姐也看到了,你确定要嫁给我这个活不长的病秧子?”
沈昭看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两旁以及青筋暴起的手背,一副枯木之躯。沈昭只怕他活着之前嫁不过去。
沈昭郑重点头,“愿意”
“不委屈?”
“甘之如蜜”
庄周嘴角抽动,这一唱一和,感觉下一秒这两人都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了。
“好”谢辽说,“既然夫人对我情深似海,那我们今晚就入洞房吧”
庄周:!!!
认真扒饭的析易:!!!!!?????
场上情景变换太快,以至于除了当事人剩下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昭刚刚扬起的伪善的唇角立马降下来,她说:“你叫我什么?”
谢辽神色自然,用重复了一遍,“夫人”。这两字叫的十分顺口,活像个登徒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继续不要脸的开口,“不过我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所以床上还需夫人辛、苦、些”
最后三个字通过谢辽的口中吐出,像是在戏弄。
啪
沈昭手掌拍向桌面,瓷碗上下一阵,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缓缓站起,眼里爆发出掩盖不住的怒气,周身气场瞬间冷下来,仔细探区还有些森然的味道。紧接着,她右手缓缓抬起,隐约要探向左肩的蝴蝶银扣。
听见动静,一直呆在厨房的魏嫂小跑出来,看这紧张的局势,劝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沈昭动作被打断,看向劝和的魏嫂视线又下移到她脖颈间光滑的皮肤。手又垂回身侧的说:“我有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了”析易连忙跟上。
沈昭一走,周遭凝滞的空气才得以流通。庄周轻咳一声,小口喘着气,还好刚才他察觉不对立马凝神屏气,现在才不至于太难看。
“这尤族巫女这么厉害?”他刚刚都没看沈昭念咒,就足以让在场的人呼吸都困难。
谢辽的脸色只比庄周好一些,喝了几口汤,放下汤匙,冲身旁的魏嫂说;“魏嫂,您坐下,我和您说几句话”
“哦,行”魏嫂戴着围裙坐下,看谢辽几乎没动几口的饭菜问:“怎么,不合胃口吗?”
谢辽摇头,肯定道:“很好吃”
魏嫂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谢辽又说:“只不过,魏嫂你不是该回家了吗?”
回家
这个词刺痛了魏嫂的神经,她双眼有些模糊,不过眨眼间恢复正常。她坐在刚刚沈昭坐的位置上,不好意思的捏着身上的围裙,“家里不是条件不好吗,我多干点,儿子在家生活就能过的好一些”
他人听后估计会面带惋惜、同情。毕竟共情是人之常理。
可是在场的两人,谢辽和庄周听后神色如常,那模样彷佛魏嫂说出口的不是家庭困境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般。
魏嫂看二人神色平常,也不自讨没趣,放下围裙说:“我去后厨洗碗”
“魏嫂”谢辽不大不小的声音叫住了即将进后厨的魏嫂。他转过身,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魏嫂,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下闭合,他在说:“回家去,这不属于你”
谢辽声线低沉,声音低冷。说出话实在没有人情味。像是一种严肃的命令。
—
客房内,析易拿着自己从行李中掏出的牛角问;“阿姐什么时候动手?”
刚刚餐桌上谢辽说的话对于巫师来说属于大不敬,在尤族是要关进水牢摄魂的。析易餐桌上不漏山水,回到房间立马拿出请鬼神、迎祖师的牛角。时刻准备要了那个病秧子的命。
沈昭坐在梳妆镜前,缠绕着手里的红绳,手指纤细修长,缠上鲜艳的红色格外好看。她边缠边说:“我来”
“什么?”
沈昭抬头,看着镜子中面容迤逦的自己,说;“我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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