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沈公子给你写了什么?”
婢女一边给谢临歌卸掉头上的珠翠,一面小心试探着问。
谢临歌朝着镜子里的人定睛一看,随口道:“没看,我扔了。”
婢女咬着下唇骂道:“活该,就该扔!也不看他今天在宴席上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他既然要娶谢家大小姐,平白来招惹我们做什么。”
“以后我跟那人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往后他来找你送什么东西,直接扔了便是。”
“是。”婢女从镜中小心窥探谢临歌的声色,知道了主子的心意后,小婢女瞬时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小姐,刚才夫人来过了,说了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去。”
谢临歌眼眸一沉,“明日?”
婢女撇嘴点点头,“没想这大好的日子竟然赶上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心事,可怜谢家小姐,她看上去是个很胆小的人,怎么会去池塘边呢。”
婢女自顾自的说着,谢临歌听着,眼底不觉已经猩红。
不相干的婢女尚且为自己的死惋惜,那生养自己十八年的父母又该有多么心痛。
心中念及此处,谢临歌恨不能立马冲到父母的怀里,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夜里,谢临歌悄悄地来到了父母的房门口。
屋内烛火已熄,谢临歌正准备叩房门。
不料屋内突然传来人声。
“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这狗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是个男声。
谢临歌听出了说话人的声音,是她爹的声音。
谢临歌伏耳贴窗,她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幸好,多亏了当年你……”
说话声突然中断,谢临歌还以为自己已经暴露,正向要起身表明身份,屋内又接起了话。
她爹接着说道:“人各有命数,我们只能尽力为自己女儿想,别人家的事,我们可管不着。”
她娘紧忙跟着附和:“是啊,只要咱女儿很好的,别人家的事咱管不着。”
“睡吧,明早还得准备她的后事呢。”
“没事,都交给老杜去办吧,咱不用操心这些。”
许久,谢临歌沉浸在方才的谈话里缓不过神来。
“咱女儿好好的?”
谢临歌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要问。
然而百般纠结下,谢临歌终究没有敲响面前的大门。
次日,谢临歌准备着跟李氏回家。
王氏突然出来挽留,“难得来一次,多待几日再回去。”
王氏笑着,根本看不出刚刚丧女的悲痛。
谢临歌仔细底打量着目前的母亲,试图在王氏的脸上找到一丝悲伤的气息。
然而终究是徒劳。
车上的李氏轻喊道:“绾棠,走吧,你父亲和哥哥在家等着咱们呢。”
谢临歌犹豫地撒开王氏的手,留下一句“您保重身体”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中护军府。
几个月前,中护军谢冲受命平定西藩,此次,谢冲带着儿子谢珩大获全胜归来,朝中已有风声,这次,中护军必定受封奖赏。
“小姐,自前几日从谢府回来,你就没怎么吃东西,您这是怎么了?”
谢临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几日,谢临歌什么都不想,就单纯的睡着,不分黑白的睡着。
“小姐……”
谢临歌摆手,“出去吧,让我安静会儿。”
婢女无奈离开。
然儿没多一会儿,婢女又吵吵闹闹地跑进房间。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谢临歌被丫鬟强行拉了起来。
“将军说了,要给你许配一门婚事。”
“什么?”谢临歌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天都变了。
“谁?”
谢临歌眯着眼问道。
婢女支支吾吾,话都说不清楚。
谢临歌顿觉不妙,“该不会?”
婢女尴尬的笑着点点头。
谢临歌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小姐,其实那沈公子除了花心了点夜还不错,听说他的父亲又升职了,而且他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连中书令谢老爷都说要提拔他,想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临歌突然想到自己不如那一夜死了的好,如今要面对的种种,都是谢临歌无力对抗的。
“我去找母亲说,让娘劝劝父亲。”
说着,谢临歌就要起身穿衣。
门外却突然来了人,是李氏。
“母亲。”
李氏轻点头回应,随后又示意婢女出去。
“不用去找我了,这见婚事氏为何你爹商量的,还是谢中书令搭的线。”
“母亲,绾棠还不想嫁人。”
“你这丫头,这会儿又说不像嫁人了,去年从谢中书令家回来,是谁说非沈公子不嫁,这回人家上门来提亲,你又不愿意了?”
谢临歌哪里料到谢绾棠之前还有这一出,谢临歌紧忙把前几日沈决明在宴席上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我不想嫁给这种花心的男人。”
李氏脸色突然冷了下来,“随你,你自己跟你父亲说吧,婚事已经定得七七八八了,你自己考虑。”
谢临歌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迅速,她还没来得即适应这副身体,甚至都没能找一个人诉说自己死前遭受的种种痛苦。
现在居然要我嫁给杀死我的仇人,这不可笑吗?
这可太可笑了!谢临歌仰天苦笑。
“父亲,我不要嫁沈决明。”
高堂上,谢冲板着铁青的脸。
“以前哭着闹着要嫁,你又作什么妖?”
谢临歌索性直接跪下,“中书令生日宴上,他巧言令色媚上,谢临歌尸骨未寒他就上门提亲,女儿实在看不上这等小人。”
“呵。”
谢冲缓和了语气道:“这也是中书令和他夫人给你安排的,依沈家的条件,他既然想要娶你,必是真心喜欢。”
“如果真心如此轻易易主,那我宁可不要他这颗真心。父亲,中书令那边我自会写信告知,您这边一定要替我回绝。”
谢临歌满心诚恳的求谢冲,本以为事情还有缓和之地,然而谢冲接下来的话直接让谢临歌希望破灭。
“小姐,怎么样?”
“沈家的聘礼三日后就到,你准备一下。“
谢临歌沉默,脑海里只重复着谢冲的这句话。
谢临歌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然而目前的局势对谢临歌十分不利,无论是谢绾棠的身份还是重生之前的谢临歌的身份。
此时此刻,谢临歌只觉得直接孤单得可怕,身边竟无一人可以相信,更无从寻求帮助。
三日之期眼看着就要到来,谢临歌终于下定决心。
出逃。
“小姐,明日就是咱老老爷受封中领军的日子,您准备穿哪件衣裳?”
“明日?”
“对啊,可惜了,咱们这的双水河明天有个千灯宴的猜灯谜活动,咱们怕是来不及娶参加了。”
“明天是个好日子。”
“谁说不是呢,好事都赶在一块了,在过两日小姐又要收聘礼,那会儿子才更热闹呢。”
谢临歌苦笑两声,“是啊,肯定会有很多热闹可看。”
见此,婢女以为谢临歌想通了。
“小姐,您别担心,咱们家现在不比从前了,那沈家现在确实得意,但咱家也不差呀,咱家就两位大将军,您过去沈家那边,大可昂首挺胸的走,没人敢欺负你。”
死里逃生一回,谢临歌不是没想过直接嫁过去趁机杀了沈决明那个混蛋,可谢临歌歌很快冷静下来。
没有沈决明,还会有其他人做当日那个拿白绫的人,沈决明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而已,谢临歌自觉犯不上为了沈决明那条烂命赌上自己重来的人生。
翌日。
新任中领军府来客络绎不绝,武将之家,来者也多是谢冲手底下的人,客人中相当多有牌面的当属中书令府来的人。
虽然谢府仍在操办谢临歌的丧事,但是谢弘远还是差人送了一根千年人参作礼。
饭桌上,客人们高谈阔论间突然提到:“中书令与谢冲本就是表亲的关系,如今谢冲自立军功封职,中书令日后对谢充电提拔肯定不少。”
“是啊,听说,这些将军要把二小姐许配给沈家独子沈决明,这日后沈谢两家合力,怕不是要占了半边天。”
“嘘,说这样的话,你不怕掉脑袋,这枚没准四处都是天子的爪牙。”
话题讨论到此终止,宴席上,李氏四处张望,却不见谢绾棠的身影。
双水河畔,女扮男装。
谢临歌身上揣了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趁着谢府忙于迎来送往,双水河畔又人满为患,正是谢临歌离家出走的大好时机。
双水河畔,车水马龙,商队云集,才艺火爆。
乱花渐欲迷人眼,谢临歌逃亡中却忘记了初心,完全沉迷于眼前的骆驼商队。
这些土蕃人牵了十几匹骆驼,十多个西域美女穿着扑闪扑闪的舞裙,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齐全,姑娘们头上都带着飘逸的头纱,一阵风过去,奇异香水味立马让人着了迷。
大胡子的男人端着一个铜盆,有想上骆驼背的往盘子里放东西来交易。
于是,男人的铜盆里很快装满了粮食、布匹、还有农民自家种的水果蔬菜,千奇百怪的,什么东西都有。
在一旁的谢临歌心动十足,但终究是不敢上去惹人耳目。
“小姐……”
谢临歌背后一凉,她分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正在向自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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