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这边刚挂断和月见夜的通话，另一边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这次这个号码没有备注。凯尔希见伊利斯没有要醒的意思，于是又帮她接了。
电话接通后，那边迟迟没说话，凯尔希只能先开口问：“你是？”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凯尔希以为这是个打错的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个由于语气平直而显得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你是什么人？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是她的朋友吗？如果不是的话，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凯尔希原本就在担心伊利斯的情况，对着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伊利斯。这个名字足够了吧。”那边毫不客气地用了命令的语气：“现在告诉我，你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
“……”凯尔希想挂电话。
而那边好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不顾凯尔希的心情，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算了，我也不介意你是什么人，反正差不多也就是她不伦不类的朋友而已。麻烦你转告她，只要她自己乖乖回来，之前几个月不告而别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凯尔希想起医生刚才说的，伊利斯估计已经有三四个月没吃东西了，电话里这个人说的时间和医生口中的对上了。那这个人就是伊利斯那个吵架分手的前女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的态度就恶劣得出奇了，而且听起来像是在说求复合的话，表达方式却高高在上，惹人厌烦。
于是凯尔希反问：“你知道她自己在外面饿了自己好几个月吗？就算我认识她不久，但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关心过她吗？现在你一句话就想叫她回去，你为她做了什么，哪里来的底气觉得她会乖乖回去？”
电话另一边的普瑞赛斯一时语塞，她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恨得抬腿踹了茶几一脚。
但她骨子里的骄傲又不允许她对着一个身份可疑的陌生女人认输，于是她再一次说出了以前当着伊利斯的面说过的话。
她说：“她是个魅魔，自然找得到地方吃饭，她一个成年人，还需要我担心吗？”
“......”凯尔希下意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伊利斯，却见她已经醒了，脑袋蒙在被子里，肩膀一抽一抽，好像在哭。
凯尔希原本还想说点什么把对方怼回去，但现在顾及伊利斯醒了，而且也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伊利斯没让凯尔希为难，也没等对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很利索地爬起来，从凯尔希手里拿过手机，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顺带拉黑了这个号码。
凯尔希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抚伊利斯，想了想，决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她问：“你感觉怎么样了？这边的医生说，你是严重营养不良导致的昏迷，代餐不够提供你需要的营养物质，医院里也没有魅魔适用的营养针。”
“我知道。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没事的。”伊利斯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别听刚才那个人说话，别因为她的话生气。她从来都看不起我身边的人，甚至包括我的长辈们。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上一次普瑞赛斯也是对着伊利斯说了类似的话，那次她说了什么来着，好像大概意思是指伊利斯会用同样温柔的方式对待所有人，这只是魅魔的天性而不是爱她的表现，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做得更特别些。
伊利斯无法理解这种无端的指责，更没法接受朝夕相处了几年的恋人居然会在最基础的忠贞这一方面质疑她。
轻飘飘一句话不单单是否定了伊利斯，也连带否定了伊利斯的种族。
这就是伊利斯离开的原因，如果她们相处这么久，普瑞赛斯仍然不理解她，那么当然就没有继续磨合的意义了。
“先别安慰我，我不想听。”凯尔希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明明你才是最难过的人吧。”
凯尔希站起来，逼近伊利斯床边，颇有压迫感地靠过去和伊利斯面对面，说：“先抛开你前任的事情不说，你还打算继续饿着自己？医生和你的朋友都说了，再这样下去会很危险。”
伊利斯当然知道这回事，她也知道凯尔希的味道越来越香了。
她抓着床单的手指微微泛白。
“为什么？”伊利斯犹豫了一下，没再逃避，她直视着凯尔希的眼睛，问：“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但是为什么？明明我们还没认识多久，为什么你甚至愿意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
“可能你的确是认识我没多久。”凯尔希坐在伊利斯床边，一点点把床单从伊利斯手里拽出来，拍了拍把它铺平整，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伊利斯手心，她说：“但我一直都记得你。”
“我读博的第一学期上过你的课。”凯尔希说：“Dr.伊利斯。你不记得一个上课的学生也很正常，但我印象深刻。”
一个年轻得出奇的老师却能讲授博士生课程，这是凯尔希的第一印象。
而且伊利斯讲课的时候逻辑清晰，说话简洁有力，这就是加分项了。
更何况，在凯尔希开始关注伊利斯之后，还发生了更让人难以忘记的事。
伊利斯因凯尔希的话而怔住，依稀回想起自己前几年毕业留校任教的时候，的确是带过一门博士生课程的，但她向来不太注意课程以外的部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不是有个这样的菲林学生了。
“抱歉，我——”
“你不需要道歉。”凯尔希淡淡地说：“我说了，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知道就可以了。我想告诉你的是，那是我很珍贵的回忆，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原来是这样。”伊利斯喃喃自语。伊利斯只短短上了几年的班，在追求到普瑞赛斯之后不久她就离开了高校，从头到尾也没注意过一名对她抱有好感的菲林学生。
不过想来也算是合理，以凯尔希表现出的克制来看，大概在她注意到伊利斯当时心有所属的时候就已经自动退出了。
即使是多年之后重逢，即使凯尔希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就知道伊利斯已经分手了，凯尔希仍然没表现出多少过度的关注，更没做出任何会让伊利斯感到困扰的举止。
连伊利斯都想不到，凯尔希竟然已经喜欢她这么久。
可能如果不是这次伊利斯忽然晕倒，凯尔希到现在也不会说出这些话。
伊利斯发了一会儿愣，忽然微笑起来，她拉住凯尔希的手：“那，我们试试？”
她也很喜欢凯尔希在相处中传达出的尊重和边界感，这是她以往很少体会到的感觉，她隐约觉得自己和凯尔希说不定会很合适。
凯尔希也不自觉地微笑，她俯下身，几乎是在伊利斯耳边说：“嗯，我们试试。”
接着，凯尔希含住了伊利斯的嘴唇。
伊利斯本该闭眼的，但在凯尔希温柔又坚定地侵入伊利斯的口腔时，伊利斯的眼睛却越瞪越大。
她尝过这个味道！
她不记得凯尔希，但她记得这个味道。
也就是伊利斯第一次由于饥饿而昏倒的时候，当时是在学校里，昏倒之前她还在上课，对着一整个教室的年轻小蛋糕又不能流口水。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她几乎是逃出教室的，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就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她只记得当时有人接住了她，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身边空无一人，但口腔里残留着香甜的气味。
伊利斯一直不知道自己当时神志不清袭击了谁，又不好意思去调监控，感觉像是贼喊捉贼。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虽然没有人举报她，但到底还是在学校没脸待下去，办了长期休假逃跑了。
原来是她。
原来自己当时就是吻了凯尔希。
那也难怪她一直对自己念念不忘了。
想到这里，伊利斯伸手搂住了凯尔希的背，再次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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