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东宫。
萧凛指尖掐诀的力道骤然收紧，玄色广袖下的指节泛白。暗卫单膝跪地的身影还未完全隐入廊柱阴影，他已转身望向院中那方被朱砂勾勒的阵眼，沉声道：“诸位天师，布阵”。
十二名天师闻声而动，桃木剑划破暮色，将七枚刻满符文的青铜镜嵌入四角。
天师踏罡步斗，指尖符箓燃作金芒，与铜镜映出的月华交织成网。阵脚刚稳，西北方忽起腥风，那团盘踞已久的白雾猛地膨胀，如煮沸的云雾翻涌不休。
“嗤——”白雾撞上无形阵壁的刹那，竟发出皮肉灼烧的声响。
萧凛眸色一凛，分明看见黑雾中浮出无数残缺人影，正张开血口疯狂撕咬阵法结界。他扬手将腰间玉佩掷向阵眼，玉佩碎裂的脆响里，阵法金光骤盛，如巨碗倒扣而下。
白雾骤然发出凄厉尖啸，那声音穿透耳膜，直刺心脉。天师们齐齐闷哼，却仍咬牙捏诀。
萧凛足尖点地跃上屋檐，桃木剑直指白雾核心威胁道：“跟随我为我所用，或者魂飞魄散”
话音未落，白雾突然炸开。不是溃散，而是化作千万缕烟丝，妄图顺着阵法缝隙四散逃逸。
萧凛瞳孔骤缩——这妖物竟是要以散魄为代价，遁入城中！他猛地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剑刃上“锁魂！”
金光瞬间转为赤红，如无数锁链扎入地面。可已有数缕烟丝冲破阻拦，消失在街巷深处。萧凛望着那几道淡去的妖气，剑峰嗡鸣不休，指腹的血珠顺着纹路，在掌心凝成一个“镇”字。
而那被锁住的本体核心，此刻在法阵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渐渐一个白发妖艳，身着墨染白袍的男子显现出来，十二位天师皆祭出法器将其手脚锁住无法动弹。
“归顺于我”萧凛语气带着不容拒绝
乌雪晴忍下灼热的痛感，猩红的眼眸望向他，带着不甘的口吻回应：“你一个凡人，想让我一个修炼千年的大妖归顺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是吗？你认为孤在做梦？可你修炼千年本体不仅越来越弱，连魂魄都快要消散，归顺于我借助我身上的阳气修炼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萧凛抬起右手，用匕首深深地划破手心，至纯的阳气随着血液滴落在阵法之中。
乌雪晴大惊，他的本体竟然逐渐强大起来，他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你的血……好！我愿意归顺你，不过你这个凡人也要信守承诺助我修炼！”
“孤一言九鼎”
……
入夜。
青崖山的冷泉边还凝着未散的夜雾。祁风云赤着上身浸在泉水中，月光淌过他肌理分明的脊背，将那道贯穿肩胛的旧伤映得愈发清晰。
萧凛的身影出现在泉边古松下时，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雾。那是他与乌雪晴缔结契约后，首次引妖力入体——玄色常服的袖口无风自动，指尖掠过的空气都泛起细碎的冰碴，与他往日纯然的正阳之气判若两人。
“被灼伤的滋味，不好受吧”他开口时，声音里裹着一丝不属于人的沙哑，那是妖力冲撞声带的痕迹。
祁风云猛地回头，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眼底的慵懒瞬间被警惕取代：“……是你！”他手按住泉边的藤条狠狠抽出，却在看清萧凛眼底那抹灰翳时瞳孔骤缩，“你身上……有妖气。”
萧凛冷笑一声，抬手时掌心浮出灰白妖雾，竟在月光下凝成利爪形状：“看来你认得我”话音未落，他足尖点地，身影如鬼魅般掠向泉中，带起的劲风将水面劈出一道水痕。
祁风云翻身跃出冷泉，藤鞭甩出的瞬间与妖爪撞在一处，水花溅落在湿漉漉的青石上。他借力后退数步，看着萧凛手臂上蔓延的白纹，皱眉道：“你不该与妖结契。”
“你怕了？”萧凛五指成爪再次袭来，动作间带着妖物特有的刁钻狠戾，“毕竟这是能让你魂飞魄散的力量！”
他指尖的妖雾触及祁风云肩头的箭伤时，对方竟闷哼一声，伤口处泛起黑气——那是他亲自拉开弓弩留下的痕迹。
祁风云眸色一沉，藤鞭突然转势，眼眸燃起微弱金光：“我不会伤害她，你为何要如此设防！”
可他藤鞭刚出，萧凛身后突然浮现乌雪晴的半透明虚影，白发妖男轻笑一声，指尖弹出一缕白丝缠上鞭子。
金光瞬间黯淡。萧凛趁隙掐住祁风云咽喉，妖力顺着指缝侵入对方经脉：“因为我爱她……而你是只妖”
就在这时，祁风云突然笑了，喉间溢出的血沫沾在萧凛手背上，他猛地抬手按住萧凛手腕：“爱她……可她不爱你”
萧凛一愣的刹那，祁风云突然发力挣脱钳制，利爪反手刺向他心口。而萧凛体内的妖力竟在此刻暴动，白雾不受控制地翻涌，逼得他不得不后退卸力。
祁风云趁机跃上山崖，回头时月光照在他脸上，萧凛竟从中看到了怜悯，巨大的黑色翅膀如同夜幕，只是眨眼间便消失在月色中。
萧凛捂着胸口喘息，体内妖力与阳气正疯狂冲撞，疼得他几乎跪倒。乌雪晴的虚影在他身后冷笑：“凡人就是凡人，这点力量都驾驭不住。”
他咬紧牙关，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望着祁风云消失的方向，眼底灰翳更浓：“下次见面，我会让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乌雪晴不再多余，毕竟他活了千年什么痴情人没见过，只是默默蹲下身趴在他的胸口用妖力愈合他的伤口，迎着萧凛嫌恶的眼神道：“流干了也是浪费，给我点又能如何？”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萧凛不知想到了谁，突然道
乌雪晴来了兴趣，好看的眉眼眨呀眨勾人道：“哦，你又猜到了？”
“呵！果然是妖，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萧凛捂住胸口，脑海中想到乌雪晴那张脸只觉得和记忆中那讨厌的人物重合起来，不由得感到几分烦躁。
“妖怎么了？没见识的，只能活一百年的凡人！”乌雪晴翻了个白眼，内心很是瞧不起萧凛这个人，他发誓要是再救他，他就是世界上最蠢的妖！
……
乌雪晴叉腰（傲娇小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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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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