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山最深处。
祁风云摔落在天宫玉阶时,浑身经脉已如被烈火啃噬,黑金色的羽翼被鲜血染的发沉。他捂着肩部恐怖的抓痕,视线里的琼楼殿宇渐渐碎成重影。
“砰”的闷响中,他被一股蛮力拽离地面。乌皇的玄羽扫过他脖颈时,带着青崖山千年不化的寒气,却奇异地压下几分灼痛。
他最后望见的,是天宫飞檐上垂落的鎏金铃,在山风里摇出断续的声,像极了花遥总挂在腰间的银铃。
寒潭的冰刺骨时,祁风云猛地呛出一口气。潭水漫过胸口,体内的灼热正被一寸寸冻住,妖气却在皮肤下游走得更凶。乌皇蹲在潭边,玄色长尾在石上扫出细碎冰碴:“这潭水能镇住你体内的灼热”
祁风云抬手按住心口,他的利爪刺穿萧凛的胸口时便注意到自己的灼热更加激烈了,他察觉萧凛体内也同样有锁魂玉的气息,但他可以肯定锁魂玉在花遥的身体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花遥与萧凛缔结了契约,萧凛不能死,不然花遥也会有危害。
“锁魂玉认主那天起,她就成了皇室的棋。”乌皇的声音混着潭水的嗡鸣,“他们要借玉改命,她就得是皇室的人,嫁皇子,承国运——你也感知到了什么吧,那老匹夫为了延续国脉算走了一步好棋”
老匹夫便是祁国的国师,十八年前算破天机知晓祁国即将灭亡,当今皇帝本就当的名不正言不顺,谋朝篡位,亲手杀了旧太子,自己当了祁国的主人,在利刃欲杀了旧太子唯一还在襁褓的子嗣时国师将皇帝拦下,并向皇帝请辞在民间找了三年才找到锁魂玉之主,将其带回了皇宫封为朝华公主。
潭底的冰碴硌着脊背,祁风云望着水面倒映的自己,眼尾已泛出妖纹。他想起花遥说“喜欢自己”时的眼神,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攥住的却只有一捧刺骨的寒水。
“王,我要去见她”
乌皇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胸腔里早已没了心脏的位置隐隐泛着痛,看啊,多么的像啊。
“寒潭足以助你和她告别了”乌皇忽然起身,玄羽在潭边投下大片阴影,“但你记住——”他俯身按住祁风云的肩,指尖的寒气顺着他的经脉往里钻,“亥时前必须回到青崖山”
祁风云喉间滚过一声低应,羽翼在身后缓缓展开。黑金色的羽尖还凝着血珠,被寒潭的水汽一蒸,腾起细碎的白雾。
乌皇抬起手一只蓝绿色的雀停泊在他食指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他对祁风云道:“公主府布了天罗阵,以皇室血脉为引,专克妖族妖力。你若要去,得先断去半成妖力,避开阵眼。”
他指尖泛起幽蓝的光,顺着祁风云的翅骨游走。那些被烈火啃噬的经脉忽然传来一阵钝痛,随即被更沉的寒气包裹——半成妖力离体的瞬间,他差点栽进潭水,却死死攥紧了拳:“多谢,王”
乌皇没再看他,转身走向潭边的雾霭:“去吧。”
祁风云展开双翼时,山风卷着他的衣袍往后掠,他没回头。
皇城的夜雾正浓。祁风云敛着气息掠过宫墙,半成妖力离体让他的羽翼有些发沉,却恰好避开了街角暗桩的探查。
公主府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他记得花遥的卧房在东侧暖阁,窗棂上总挂着她绣了一半的云雀。
可就在他即将落地的瞬间,脚下忽然亮起朱红色的光纹。那些纹路顺着青石板蔓延,瞬间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是天罗阵!
祁风云猛地振翅欲逃,却被阵网死死拽住。阵纹上的金光顺着他的羽翼往上爬,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
他听见自己的经脉发出碎裂般的轻响,方才被压制的灼热骤然翻涌,眼前的暖阁窗棂瞬间碎成血色重影。
“轰隆——”
花遥正对着铜镜绾发,银铃在腰间轻轻摇晃。窗外忽然炸开刺眼的白光。那光芒里裹着熟悉的黑金色羽翼,正被一张发光的网死死勒住,羽尖的血珠像断线的红珠往下掉。
“不要!阿祁——!”她踉跄的往外跑,却在靠近法阵的时候被萧凛拦下,耳边响起萧凛冷得像冰的声音:“阿遥,他是妖,留不得。”
祁风云在阵网里剧烈挣扎,妖纹已爬满他的半张脸。他看见花遥奔过来的身影,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却分不清那是想靠近,还是想撕碎眼前的人。花遥扑到阵法边缘时,他的利爪正因为剧痛往前挥。
他的翅膀奋力扑腾,锋利的羽翼张开几乎要划破花遥的脖颈。
“小心!”萧凛拽开花遥的瞬间,自己的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滴落在阵网上,竟让金光黯淡了几分。而墙角的阴影里,忽然窜出一道白色身影——是乌雪晴,他盯着萧凛臂上的血,眼尾泛起妖红:“啧啧,可惜了”
他指尖掐诀,萧凛的血珠竟顺着阵网往她掌心飞。妖力在她体内暴涨,青丝瞬间变成雪白,他扑向祁风云时,指尖已凝出冰刃:“同为妖类,今日我送你上路!”
祁风云被阵网束缚着,只能勉强用羽翼格挡。冰刃切开他的翅骨,血珠溅在花遥的裙摆上,像开了朵凄厉的红梅。花遥想去拉他,却被萧凛死死按住:“别靠近,他快发狂了!”
乌雪晴的冰刃又一次刺向祁风云的心口。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不是乌云蔽日的暗,而是连月光都被吞噬的黑——一双遮天蔽日的玄色羽翼从云层里展开,翅尖扫过皇城的角楼,带起的狂风掀翻了庭院里的石桌。
“你的胆子又大了,为了变强不择手段”
乌皇的声音像从九天之外传来。他落在阵网边时,玄羽上的寒气让周遭的空气都结了冰。乌雪晴的冰刃在他面前瞬间碎裂“什么!”
乌皇没理他,指尖轻点阵网。朱红色的光纹像遇到烈火的雪,瞬间消融。他扶住几乎栽倒的祁风云,看着他胸口不断渗血的伤口,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走吧。”
祁风云靠在他怀里,意识已经模糊。他最后看见的,是花遥挣脱萧凛的手朝他跑来,银铃在风里急响,像要把他从黑暗里拉回去。
乌皇展开双翼将他护在翅下,玄色的羽翼边缘泛着幽蓝的光。他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花遥,又扫过萧凛臂上的伤口,最终带着祁风云没入浓黑的云层。
皇城的黑暗在乌皇离开后渐渐褪去。花遥站在庭院里,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差点碰到祁风云的触感——那是比寒潭更刺骨的冷,却又藏着一丝极轻的、想靠近她的暖意。
萧凛走到她身边,看着云层消散的方向,忽然低声道:“他不会死,但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花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如同枯槁的木偶,她问:“……为什么?”
直接搞套路吧,我卡文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发狂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