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霁看了应嘉言一眼，不太高兴地站起身，“可以回家了。”
应嘉言让应霁坐在花坛边沿上，抽出几张纸巾将少年脚丫上的水擦干净，把拖鞋穿上，“走吧。”
应霁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跟在应嘉言后面，嘴里断断续续说不清话，还要问应嘉言晚上吃什么。
“吃红烧小猫。”
应霁想了想，“……不可以，我是小猫。”
雨过天晴，尚且潮湿的花丛中爬出几只蜗牛，应霁好奇地跑过去，用手去拨弄，应嘉言没管，一眼没看住，应霁抓起蜗牛就要塞进嘴里，应嘉言吓了一跳，匆忙制止：“不能吃！”
“你现在不是小猫了，不能吃这些东西——虽然是小猫的时候也不能吃。苍蝇、蝴蝶、蚊子、蟑螂……我不管是什么昆虫，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不许吃。”应嘉言从应霁手里抢走堪堪被吞进腹中的蜗牛，放到一片花丛间。
应嘉言看了一眼应霁脏兮兮的手，“也不能乱摸，知不知道。”
应霁看了应嘉言一眼，装作没听见，看向天边的晚霞。
应嘉言：……
这些话他之前也和应霁说过，当时应霁是一只小猫，说过八百次应霁都一幅痴呆的猫状，他还以为是小猫太傻了听不懂，弄了半天是装不知道。
“别装没听到。”
应霁很不开心，脸颊都鼓了起来，大眼睛瞪着应嘉言，“不要。我喜欢。”
“手都脏了，回去洗洗。”
应霁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土，抬起手拉住应嘉言的衣服，很欠地都抹在应嘉言洁白无瑕的衬衫衣摆。（小猫手欠jpg)
应嘉言：……
应嘉言深呼几口气，撩了下头发，心里默念三遍《莫生气》，顿觉心上开阔，往家里走。应霁就跟在后面，嘴里哼哼唧唧地念着应嘉言的名字，应嘉言叹了口气，“晚上想吃什么，小祖宗。”
“罐头。”
“都送猫了。”
“……一罐都没有了？”
“没了。”
应霁不走了，站在原地看着应嘉言，眼睛蒙上水雾，“我讨厌你。”
应嘉言觉得头大，“我给你做鱼吃，行不行。”
应霁想了想，“我要吃虾。”
“行行行。”
应嘉言把冰箱冻的虾全拿出来，煮了一大盘，厨房里热气腾腾的，水蒸气氤氲朦胧。应霁在客厅看电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过了一会儿闻到虾的味道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吃吧。”应嘉言端到餐桌上，应霁眼睛直勾勾盯着盘子里的虾，眨了眨眼睛。
“你在干什么？”
应嘉言盯着锅里逐渐上升沸腾的小泡泡，“煮饺子。”
“你不吃虾吗？”应霁歪了下脑袋，不解地看向他。
应嘉言没说冰箱里的虾只够应霁这只很馋的小猫吃，“不吃。”
“好吧。”应霁似乎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不爱吃虾这种美味的东西。
锅里的小泡泡越来越多，向上翻滚，水面沸腾起来，应嘉言把饺子下了进去，余光扫了眼应霁，发现那人似乎没动。
应嘉言回过头，应霁正乖巧地坐在餐桌前，安静地看着他。
应嘉言：？
应霁眨了眨眼睛。
应嘉言心里忽的有点软，“等我吃饭呢？”
“嗯。”应霁想了想，很认真地点头。
“不用等我，你先吃吧。”回来的路上，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应霁肚子的叫声，想来是饿了。应嘉言难得欣慰，看来小猫不白养，知道心疼人。
应霁指了指盘子里的虾，“剥。”
“……什么？”
应霁拎起一只虾，“你剥。”
“……”
应嘉言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凉飕飕的，“自己没手吗？”
应霁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原本白色的猫爪已经变成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忽的睁大了眼睛，仿佛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了一双手。
应嘉言认命了，“等着吧，我给你剥。”
曾经有很多人说过应嘉言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匀称，慢条斯理剥开虾壳时更是赏心悦目，淡红色的汁水浸湿手指，眨眼间一只完好无损的虾被剥了出来。
还没放到盘子里，应霁的脸就凑了过来，张嘴把虾吃进嘴里。应嘉言剥一只，应霁吃一只，腮帮子微微鼓着，开心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应霁吃了一会儿，看着应嘉言飞快的剥虾，感慨道：“应嘉言，你好快。”
应嘉言：……
“谢谢，以后别夸了。”
“应嘉言。”
“嗯？”
“我为什么不是小猫了？”
应嘉言沉默半晌，“变成人不好吗？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我记得我生了很重的病，马上就死了。”应霁说：“应嘉言，我死的时候看到了你，有个声音说你不想让我走，把我送回你身边。”
“是你救了我吗？”
应嘉言看了一眼应霁，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应霁看不懂，只觉得难过。
应嘉言低声说：“是你救了我。”
应霁不理解，他只是一只小猫，即使是一只很聪明的小猫，也不能理解应嘉言这样复杂的人类的情感，他还想再问，却被应嘉言打断，“吃饭吧。”
应霁低下头，乖乖吃了起来。
饭桌上难得静默无声，窗外的光影开始暗淡，橘黄色的光晕移向远方的天际，昼夜降临，厨房里黑暗起来。
“我吃完了。”应霁站起身，跟应嘉言说。
应嘉言扫了眼应霁的盘子，里面还有一半的虾没有动，这让应嘉言一下子想起应霁生病的时候，恹恹的，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应嘉言心头一紧，一把拉住即将要走的应霁，“怎么吃这么少？”
“我留给你的。”应霁站着，比应嘉言高出很多，圆圆的大眼睛微微垂着，睫羽落下阴影，眸光清澈，很单纯地对上应嘉言的眼睛。
应嘉言一顿，心脏酸软了一瞬，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松开应霁的手。
就像那件黑色大衣里发潮的猫粮，应霁下意识地把自己喜欢的一切分给他。小猫什么都不懂，但爱他。
应霁：今天吃了虾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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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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