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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正当她思绪纷乱之际,路过一个热闹的街市口,只见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简陋的卦摊。

摆摊的是个穿着破旧衍天宗服饰的年轻人,正口若悬河地吹嘘着占卜吉凶、测算姻缘,言语间满是市井江湖的油滑气,引来围观者阵阵哄笑。

真正的衍天宗弟子会如此吗?沈然下意识地想起那个神秘门派关于星象命数的传说,心中微动,却又因这摊贩的滑稽而失了几分兴趣。她摇摇头,正准备离开。

忽然,她的衣袖被人从后面轻轻拽了一下。

沈然一惊,猛地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面黄肌瘦的小乞儿。小乞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手里捏着一枚折得歪歪扭扭的方胜(一种传统纸笺折法)。“姐...姐姐”小乞儿的声音细若蚊蚋,“有个,有个穿星星衣服的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穿星星衣服的哥哥?沈然的心猛地一跳!衍天宗!她立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什么样的哥哥?他在哪里?”小乞儿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茫然:“就是一个很亮眼的哥哥,给了我这个就走了,他说,看了这个,姐姐就明白了。”

沈然压下心中的惊疑,从小乞儿手中接过那枚方胜。纸张粗糙,似乎是从某本旧账册上撕下来的。她谢过小乞儿,看着那孩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迅速消失在人群里。沈然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手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枚方胜。

纸张展开,上面并非文字,而是用不知名的黑色颜料绘制着一副极其简洁却又古怪的图案——几道曲折的线条勾勒出类似巷道的俯视图,而在巷道交汇的某一点上,画着一个醒目的、被圈起来的!图案下方,还有两个极其微小、却笔力虬劲的字:速离!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沈然的脊椎窜上!这图案......这分明就是刚才她和李临川遭遇那恐怖光带的那条死胡同的示意图!那个叉,标记的就是光带出现的位置!

而这个警告......“速离”?

是谁?那个衍天宗弟子?他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能预判到那里会有危险?还是说他是在警告她离开李临川?离开长安?抑或是离开这个世界?无数个念头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头皮发麻。

这个送来警告的衍天宗弟子,显然拥有着远超云清和李临川的预知和洞察能力!他甚至能精准地找到她,并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传递信息!

他是谁?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情缘系统:叮!收到一份匿名礼物呢~虽然方式有些老派,但充满了神秘感和心意哦!是否耗费10点“情缘值”进行卦象解读,推测赠送者的身份与意图?】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跑偏在恋爱的歧途上,但这次,沈然却从这跑偏中捕捉到了一丝诡异。

这个衍天宗弟子的行为,似乎完美地“契合”了系统所鼓励的“神秘邂逅”、“匿名送礼”的恋爱戏码,从而没有被系统判定为“异常交互”而拦截或修正!

他是如何做到的?是巧合,还是他极其精通如何利用这个世界的“规则”来隐藏自己真正的意图?

沈然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指尖冰凉。李临川让她等待明日子时。而这个神秘的衍天宗弟子,却送来充满急迫感的“速离”警告。

她该相信谁?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她这颗意外闯入的棋子,似乎已经引来了不止一位“棋手”的注目。

而那位隐藏在星光之后、执棋落子的衍天宗弟子到底是谁?他,究竟是引导她走出迷局的向导,还是将她推向更深深渊的幕后之手?

沈然抬起头,望向长安城永远晴朗却虚假的天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指间粗糙的纸条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上面“速离”二字像针一样刺着沈然的眼,也刺着她的心。李临川的约定,衍天宗的警告。两个截然不同的信息,将她悬在信任的钢丝上,左右皆是迷雾重重的深渊。

她最终没有立刻离开。沈然并非选择了信任李临川,而是一种更冰冷的理智压过了恐惧,在一个完全被监控的世界里,“离开”这两个字本身就可能是一个陷阱。她能去哪里?哪里才是安全的?那个衍天宗弟子,他又凭什么值得信任?

她攥紧了纸条,将其小心藏入袖中,决定依照原路返回,至少先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熬过这个夜晚,等待子时的约定。然而,就在她转身,试图辨认方向时,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之前永阳坊带给她的那种压抑和破败感,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淡去了许多。巷口吹来的风不再带着阴冷,反而有几分暖意。连不远处传来的市井叫卖声,都变得格外清晰悦耳。

【情缘系统:叮~~检测到侠士心境彷徨,特为您推荐长安西市“忘忧居”酒肆!新酿的梅子酒清甜甘洌,特色小菜风味绝佳,更有机会邂逅偶遇闲暇散心的江湖侠士哦~~~今日特惠,凭新人身份可免费体验一份招牌茶点!】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欢快和体贴,仿佛刚才那冰冷刺骨的警告和扭曲的光带都只是一场幻觉。

沈然心中警铃大作。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比直接的威胁更让她毛骨悚然。她本能地想拒绝,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以及双腿因长时间奔走而产生的酸软,都在削弱她的意志。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地方整理思绪,而不是继续在街上游荡引人注目。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系统,脚步却下意识地朝着系统提示的“西市”方向走去。越是靠近西市,周遭的变化就越是明显。街道变得干净整洁,行人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空气中漂浮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隐约的丝竹之声。之前那种势力错乱的违和感似乎被精心修饰过,呈现出一派真正盛世长安的繁华景象。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面前铺开了一张华美的地毯,指引她走向一个舒适区。酒肆很快出现在眼前,门面雅致,客人不少却并不喧闹。她刚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一个机灵的店小二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呦,这位姑娘面生得紧,是头一回来吧?快请进快请进!您运气真好,窗边刚巧还有个雅座!”沈然被热情地引到窗边坐下,窗外正对着一株开得正盛的桃花,景致极佳。

“姑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咱家的梅子酒可是一绝。”

“我......”沈然张了张嘴,那句“我没钱”在舌尖打了个转。店小二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容更加灿烂:“姑娘放心,您是今日第百位客官,掌柜的有交代,这份缘份,小店请了!您只管点!”

又是这样!系统的“修正”!

沈然后背发凉,但面上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那就一碗素面即可。”

“好嘞!您稍坐,马上就来!”小二爽快应声而去,没有丝毫质疑。

等待的间隙,沈然强迫自己冷静观察。酒肆里的客人看似三教九流,有文人,有商人,也有几个带着兵器的江湖人,但他们彼此交谈甚欢,气氛融洽得不可思议。一个藏剑弟子正和一个丐帮弟子讨论武器,一个五毒教装扮的女子正娇笑着给一个苍云军士看手相......

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比之前的混乱更让她感到可怕。系统正在向她展示这个世界的“完美”形态。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配料丰富的素面端了上来,甚至远超她要求的份量。旁边还配了一小碟晶莹剔透的桂花糕——正是系统之前承诺的“招牌茶点”。

【情缘系统:美味当前,侠士请慢慢享用~愿佳肴能稍解您心中烦忧。】

系统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

沈然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味蕾告诉她这面无比鲜美,但理智却在疯狂呐喊这只是数据模拟的假象。就在她味同嚼蜡之时,酒肆内的光线似乎微微一亮,一阵轻微的骚动从门口传来。

沈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呼吸猛地一窒。只见门口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身形高大挺拔,银甲红袍,正是天策府的李临川。他似乎刚从军中下来,眉宇间带着一丝未褪尽的肃杀,但眼神扫过喧闹的酒肆,却并未像之前那般露出审视或不适,反而像是习以为常。

而与他并肩走入的,竟是那位纯阳宫的云清!

云清依旧是一身清冷道袍,气质出尘,与这烟火气的酒肆格格不入,但他却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甚至......正与李临川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人之间气氛并非熟络,却有一种诡异的、自然而然的和谐。

这怎么可能?!李临川明明才和她在那阴暗的永阳坊安全屋里密谈,警告她世界的异常!云清更是那般疏离冷漠,怎会轻易与一位天策将领同入酒肆?沈然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难道他们之前的异常表现,也是系统安排的一部分?难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李临川的目光扫了过来,恰好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类似之前那种困惑的光芒,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对着她,极其自然且客气地微一颔首,仿佛只是遇到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云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那道清冷的目光落在沈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随即淡淡移开。

【情缘系统:叮!双倍惊喜!同时邂逅【天策府·李临川】与【纯阳宫·云清】!缘分妙不可言!是否上前打招呼,开启一段意想不到的三人闲谈?或许能听到一些军中趣事或道门玄妙哦~】

系统用最甜美的声音,推送着最令人胆寒的剧情。

沈然坐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他们......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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