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09
要知道敢敏除了学习上的事情从不轻易把人叫到办公室谈话，除非……
明明没有上报给敢敏，她怎么会知道？况且建议书是匿名的，怎么会精确的知道是她们六个人？难道这就是班主任的威力吗？对每位同学都了如指掌。
六个人都是一副即将发生大事儿的表情，心惊胆战地走进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敢敏坐到工位的椅子上，摘下小蜜蜂，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资料扔在桌上，“说吧，谁带头的？”
金瑞之就站在桌前，看清了那是她放到校长办公室的建议书和问卷数据。
既然敢敏都知道是他们做的，谁带头这个问题就是揣着答案问问题了，于是她举了举手，“是我。”
没等敢敏开口，谷曼的脸蹭一下就红了，但还是站了出来，“老师，我也做了。”
金瑞之偏头看了看她。
敢敏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谷曼，这时叶涵儿也上前一步，声音还有些发抖，“我也是，那些数据就是我标的。”
紧接着朱茂茂和薛翔也道：“我也做了。”
敢敏似乎没想到一个二个承认得这么快，拿起保温杯喝了两口平复心情，扫了眼正要跟着开口的萧烺，“你不用说了，那字儿一看你直接自首得了。”
“哈哈。”萧烺尬笑两声，挠了挠后脑勺，“多谢老师的夸奖和认可。”
“噗——”朱茂茂和薛翔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敢敏拍两下桌子，厉声道，“上午捅出的篓子，下午校长就拿着资料来找我，让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还笑得出来？！”
这下几人都不敢出声儿了，变得跟鹌鹑似的。
金瑞之寻思着这校长收到学生的建议不应该解决问题吗？怎么还找到班主任头上去了？这下好了，本来想跳过敢敏一步到位，结果戳到校长肺管子了。怪不得看网上说当班主任是个累死人的活儿，有这样的校领导谁不累？
估计敢敏也遭了顿数落。
这事儿毕竟是她先提头做的，被驳回了不说，还连累这么多人挨批，金瑞之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当时不该让他们蹚这趟浑水的。
她站出来说：“老师，我可以去找校长谈谈，这份数据是我在校园墙上让大家填问卷收集起来的，您或许不知道，大部分人都希望开放图书馆，这也是教育部规定的，我想学校应该有义务满足学生最基本的需求，而非对此视而不见掩耳盗铃。”
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双腿都在微微颤抖着，吐字的气息都不稳。
但说完最后一个字，便如释重负。
“你觉得上面会听吗？”敢敏说着扫了眼站成一排的六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想逞英雄是好事，但之前没人提过吗？学校不开自然有它的道理，升学率没上去谁给你开？想得倒是轻松，去看看致远历年来出过的清北，谁是看书看出来的？最基本的题都没做明白，多看那几本书能多考点分吗？”
是吗？谁规定的清北一定是刷题刷出来的？这个说法金瑞之实在不敢苟同。
也许是金又菱从小就不会过多干涉和束缚她，她始终觉得一个人要发展得好，就不能生活在条条框框里，就算不幸被束缚，那也要在其中长出自己的意志，生成一套独属于自我的处事和生活方式，形成自己的三观。
而不是被削成统一的模板。
“老师，我们文科和理科本就不同，有阅读量的学生和只会刷题的学生一定不一样。”金瑞之说，“况且开放图书馆不仅仅是为了看书，更是为了开放一个良好的自习环境，这也是多数住校生的需求。”
“还有……”金瑞之顿了顿，“就我而言，我的成绩也没有因为看书而下降。”
旁边的萧烺忽然轻轻“嗯”了一声，金瑞之借着桌子的遮挡推了推他。
这种时候嗯什么嗯？
此话一出，敢敏气得眼皮都跳了两下，板着脸厉声道：“是没下降，那上去了吗？数学能考满分吗？错题能保证下次不出错吗？没到高考最后一刻谁都不敢妄下定论，这种话等你拿到高考成绩再说也不迟。”
金瑞之忽地脸红了。
敢敏的话像只冷箭，射穿她良好的自我评价，直直刺进她心里。
她不是最好的那个，只是在班上勉强说得过去就颇有几分沾沾自喜，放眼全县、全市、全省，甚至全国，她又能排第几？她真的能保证考出个好成绩上个好学校吗？能带着妈妈走出这座山吗？
这念头飞快在脑海里闪过，她的眼眶也迅速红了一圈。
但她不想过多在这件事上耗心神，因为这不是此次谈话的重点。
正当金瑞之还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时，另一边的谷曼轻轻抓了抓她的手，她微微偏头，谷曼摇头示意她没必要再争辩了。
可拉住了这边，另一边又冒了出来。
叶涵儿突然开口道：“老师，你不应该拿成绩来说事儿，我们这次的主题是图书馆。”
敢敏被这么一说，颇不自在地眨眨眼，又飞快地看了眼金瑞之，喝了口水道，“学校说了，图书馆不开放，还有，明天周考完请你们家长来一趟学校，住校生用我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
“什么？”除金瑞之和谷曼外，其余四人震惊的双眼睁大。
敢敏：“什么什么？校长规定的，散会。”
这下好了，事情不但没解决，还得请家长。
而住校生的家大多都不在县城里，家长们还得早起赶大巴过来……
如果有后悔药卖，哪怕掏空所有积蓄，金瑞之也会毫不犹豫买一瓶。
闷闷地走出办公室，金瑞之叫住同行的五人说，“对不起，不该连累你们的。”
“哎哟！说这些干嘛！”叶涵儿拍拍金瑞之的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我们都是勇敢的人，学弟学妹会感谢我们的！”
谷曼伸手牵住金瑞之的手，“没关系的之之。”
“就是！我们都是自愿的！”朱茂茂和薛翔也道。
越是这样被宽慰，金瑞之就越是自责。
“请家长不是背处分，看开点。”萧烺说着递过来一包手帕纸，“怎么感觉你又要哭了似的？”
还好意思说，刚才莫名其妙地也不知道在嗯什么。金瑞之有些生气，没有接他的纸。
看开点说着容易，但做起来难。
下了晚自习走在路上，金瑞之的情绪都提不起来，看着来来往往赶着回家的学生，她忽然想一直在马路上走下去，一直走，不想去面对那些糟心事儿。
“还在想请家长？”萧烺毫无预兆的从旁边窜出来，把她往路边儿上挤，一辆摩托车从她面前奔驰而过，“差点出车祸了。”
金瑞之看了看轰鸣着飞到远处的摩托车，兴致缺缺道：“谢谢啊。”
“还在想请家长的事儿？”萧烺和她并排走着，偏过头问。
金瑞之现在不太想说话。
“这种事儿学校也自知理亏，不会为难学生的，顶多请家长来让他们给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做做思想工作，还能批你几顿不成？”
“诶，你怎么……”\“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金瑞之停下脚步看向萧烺，“我又没说我很难过，只是想放空会儿不行吗？”
萧烺立马闭了嘴，这次竟迅速意识到金瑞之为什么生气，开口道：“你是不是气我在办公室……”
金瑞之瞥了他两眼，没说话。
“你误会了，我不是嘲笑你，就是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很……奇怪的感觉。”
金瑞之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能憋出什么好话，懒得跟他耗，快步朝面馆那边走去。
萧烺赶忙追上去，可一看金瑞之进的是面馆，金又菱正坐在门口边上包抄手，他就立马刹车，微微背过身，螃蟹一样走开了。
他没骗人，是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突然“嗯”一声。
只是……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周静芙那句话：是个能扛得住事儿的女孩儿。
金瑞之进了面馆也不像之前那样闹腾，一直待在储物仓，打烊了才跟在金又菱后头回家。
该怎么向金又菱开口？
从小到大她都没被请过家长，开家长会金又菱都是被其他家长称赞的对象。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闯了祸，金又菱会是什么反应？
上次因为和萧烺一起喂猫，金又菱还没跟她和好，这次请家长估计更是雪上加霜……
但没办法，她只有这一个家长。
不得不说。
金瑞之复习完课本和错题集，见金又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放下手中的资料，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上，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金又菱没说话，抬头看向她。
“就是……班主任让……让请家长。”金瑞之说着头越来越低，“不是开家长会那种，是……去谈话……”
金瑞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秒金又菱会说出什么她从没听过的冰冷语言。
空气凝滞了十秒钟。
金又菱突然开口道：“知道了。”
接着起身回了房间。
这……就……不生气吗？
不说她两句吗？
就答应了？
妈妈是只高冷猫咪[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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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场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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