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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路芷雪心中的不安并未因沈拾习的保证而消散。苏曼这个名字像一片阴霾,笼罩在她的心头。她隐约感觉到,张薇事件可能只是开始。

果然,几天后,新的风波再起。

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即将到来,每个班都需要准备一个大型节目进行评比。今年的主题是“青春与梦想”,获奖班级不仅能为期末评比加分,主要策划者还能获得额外的综合素质评价加分,这对于争取优秀大学推荐名额至关重要。

班会上,文艺委员张薇(在留校察看期,但依旧承担职务)提出了一个大型歌舞剧的构想,却意外地遭到了新转来的音乐特长生——陈婧的反对。

陈婧身材高挑,气质清冷,钢琴弹得极好,据说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转学过来。她平时话不多,但一开口就直指要害:“歌舞剧形式老旧,很难出彩。我建议尝试音乐剧片段,更有艺术性和挑战性。”

两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班主任只好决定投票表决。令人意外的是,陈婧的方案以微弱的优势获胜。张薇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狠狠瞪了陈婧一眼,又若有似无地瞟向了路芷雪。路芷雪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最终,陈婧担任总导演,而张薇则被安排负责服装和后勤。沈拾习因为人气高被推选为男主角,而女主角的人选则引发了更大的波澜。

“女主角需要一定的演唱功底和舞台表现力,”陈婧目光扫过全班,“我建议由路芷雪同学担任。”

“什么?”路芷雪惊得差点站起来。她五音不全,是班里出了名的“音痴”。

教室里一片哗然。林晓晓使劲掐路芷雪的手,低声道:“她疯了吗?这不是让你当众出丑吗?”

沈拾习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反对,陈婧却抢先一步,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路同学形象气质符合角色设定。唱功可以练习,我相信沈拾习同学很乐意帮助她,对吧?这也是展现我们班团结互助的好机会。”她的话滴水不漏,甚至把沈拾习的退路都堵死了。

张薇在一旁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陈同学可真会选人,看来我们班这次要‘一鸣惊人’了。”

路芷雪骑虎难下,在班主任期待的目光和同学们复杂的眼神中,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她总觉得陈婧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不像是纯粹的认可,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试探?

排练很快紧锣密鼓地展开。陈婧要求极为严格,对每一个细节都精益求精。路芷雪压力巨大,除了要恶补乐理知识、练习发声,还要背诵大量的台词和走位。沈拾习自然是尽心尽力地帮她,课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陪她练唱上。

“这里音准不对,气息再稳一点。”周末的音乐教室里,沈拾习耐心地指导着,“别紧张,慢慢来。”

路芷雪唱得口干舌燥,进步却依然缓慢。她沮丧地坐在地上:“我是不是很笨?根本做不到……”

“谁说的?”沈拾习蹲下身,揉揉她的头发,“你只是需要时间和方法。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曼端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拾习,听说你们在加班排练?辛苦了,我带了点甜点来给大家加油。”

她自然地走进来,仿佛只是路过的好心学姐。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显得清纯又可人。她径直走向沈拾习,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路芷雪。

“学长们都说你这次主演的节目很值得期待呢。”苏曼将蛋糕放在钢琴上,语气亲昵,“记得高二那年文艺汇演,你的钢琴独奏可是惊艳全场。要是这次还能看到你弹琴就好了。”

沈拾习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谢谢,不过这次是音乐剧,以表演为主。”他下意识地站到了路芷雪身边。

苏曼的目光这才落到路芷雪身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冷却:“路学妹也在啊。练得怎么样?女主角可不好当,尤其是……嗯,没什么基础的情况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哦。”她的话听起来体贴,却字字戳在路芷雪的痛处。

“不劳学姐费心,我会帮她的。”沈拾习淡淡地接话,手臂自然地环过路芷雪的肩膀,形成一个保护姿态。

苏曼的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笑意:“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转身离开,裙摆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路芷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堵得慌。苏曼的出现绝非偶然,那种看似友善实则挑衅的态度让她倍感压力。

真正的麻烦在第二天才出现。

路芷雪照常来到音乐教室练习,却发现锁孔被胶水堵住了。好不容易找来后勤老师开门,进去后更是目瞪口呆——她放在钢琴上的乐谱和笔记不翼而飞,那是沈拾习花了几个晚上为她整理的重点!

“怎么会这样?”路芷雪急得眼圈发红,没有那些笔记,她的练习寸步难行。

沈拾习闻讯赶来,脸色沉郁。他检查了门窗,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可能是有人趁后勤老师打扫后没锁门溜进来的。”他冷静地分析,“别急,笔记内容我记得大概,可以再帮你整理。至于锁孔的事,我会去查监控。”

然而,走廊的监控偏偏在那段时间“意外”故障了。事情做得干净利落,找不到任何指向性的证据。

路芷雪第一个怀疑的是张薇,但张薇那天请假去了医院,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难道又是苏曼?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流言开始悄然蔓延。有人说路芷雪根本无力担任女主角,是靠沈拾习的关系才拿到角色;还有人暗示乐谱丢失是她自导自演,为的是博取同情或者为可能的演出失败找借口。这些流言像毒雾一样弥漫在班级和年级里,无声地侵蚀着路芷雪本就脆弱的信心。

林晓晓气得在网上和人对线,却收效甚微。“肯定是有人搞鬼!”她笃定地说,“芷雪,你得告诉沈拾习,让他想办法。”

路芷雪却犹豫了。她不想事事都依赖沈拾习,更不想显得自己像个麻烦精。她咬紧牙关,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撑过去。

然而,打击接踵而至。在一次重要的联排中,路芷雪脚下突然一滑,重重摔倒在舞台上。剧痛从脚踝传来,她顿时冷汗直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发现她踩到的地方不知被谁洒了几颗透明的玻璃珠。

这次事故直接导致路芷雪脚踝扭伤,医生建议至少休息两周,这意味着她很可能无法参加正式演出。

“怎么会这样……”路芷雪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挫折、委屈、还有对未知黑手的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沈拾习守在床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愤怒。他握紧路芷雪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这次我不会再忍了。无论是谁,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他首先找到了负责场地准备的张薇。张薇面对质问,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只是苍白着脸,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道具管理不是我一个人负责的。陈婧……陈婧当时也在现场调试音响。”

沈拾习又去找陈婧。陈婧正在整理音响设备,听到沈拾习的质问,她放下手中的线,表情平静无波:“我当时在控制室,没有注意舞台情况。不过,”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沈拾习,“我好像看到苏曼学姐之前来过礼堂,说是来找落下的东西。但她很快就走了。”

线索再次模糊地指向苏曼,却依然没有证据。

就在沈拾习一筹莫展之时,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陈雨,张薇的那个朋友。

“沈学长,我能和你见一面吗?关于……最近发生的事。”陈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见面。陈雨显得坐立不安,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迟迟不开口。

“你知道些什么?”沈拾习直接问道。

陈雨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张薇是被胁迫的。有人……抓住了她的一个把柄,逼她做一些事,比如在投票时支持陈婧的方案,比如在某些时候提供便利,或者散布一些言论。”

“把柄?是什么?” 陈雨摇摇头:“具体我不清楚,但好像和她家庭有关,似乎是她父亲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对方承诺,如果她听话,就能帮她家解决麻烦。”

“那个人是苏曼?”

“不完全是。”陈雨的回答出乎意料,“和苏曼有关,但联系张薇的,似乎是另一个人。我偶然听到张薇打电话,语气很害怕,她提到一个叫‘婧姐’的人,还说‘事情办好了,求你们放过我家’。”

婧姐?陈婧?沈拾习的心猛地一沉。那个看起来清冷孤傲的转学生?

“还有,”陈雨补充道,“苏曼家和陈婧家好像是世交。陈婧转学过来,也是苏家帮的忙。”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寒而栗的阴谋露出了冰山一角。苏曼并未亲自出手,她利用家世背景胁迫张薇,而新转来的陈婧,很可能就是她安插在班级里的具体执行者!推选路芷雪当女主角,根本不是为了班级荣誉,而是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方便一次次地“意外”打击,最终让她身败名裂,自动离开沈拾习的身边!

好精密的算计,好狠毒的心思!

沈拾习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谢过陈雨,立刻赶回学校。他需要证据,需要确凿的证据来揭开这一切。

他首先想到了礼堂的监控。虽然走廊的坏了,但礼堂内部的监控是独立系统。他找到负责电教的老师,以查看排练效果为由,调取了联排前的监控录像。

快进,仔细观察……画面中,在同学们陆续离开礼堂去吃午饭、礼堂空无一人的那段黄金时间,一个身影悄悄地溜了进来。那个人不是张薇,也不是苏曼,而是——陈婧!

只见她快速走到舞台中央,看似无意地撒了点什么在地上,然后迅速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沈拾习屏住呼吸,将画面放大,定格——虽然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陈婧手中洒落的,正是那些透明的玻璃珠!

证据确凿!

沈拾习立刻复制了这段监控录像。他拿着证据,没有先找陈婧,而是直接去了年级主任办公室。他知道,面对苏曼和陈婧背后的势力,他需要学校的官方介入。

主任看完录像,脸色大变。他立刻叫来了陈婧。

面对铁证,陈婧起初还试图狡辩,声称自己只是不小心遗落了物品。但当主任严肃地提到已经了解部分背景,并可能联系家长和警方时,陈婧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她脸色苍白地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没错,是我做的。苏曼让我来的。她说,只要让路芷雪出够丑,主动离开你,她就能帮我家拿到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合同,帮我父亲渡过难关。”

她抬起头,看着沈拾习,眼神复杂:“沈拾习,你根本不知道你的青睐对某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它会给靠近你的人带来怎样的灾难。苏曼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路芷雪……她太天真了,根本玩不起这个游戏。”

“这不是游戏!”沈拾习厉声道,“你们这是在犯罪!”

“犯罪?”陈婧轻笑一声,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苍凉,“比起我家破产,父母绝望,这算什么?苏曼有一万种方法让人活不下去,也能轻易给人活路。我只是选择了对我家最有利的一条。”

她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揭示了光鲜校园背景下的暗流涌动和残酷现实。

学校方面高度重视此事。鉴于情节严重,涉及胁迫和故意伤害,校方连夜通知了相关学生的家长。

苏曼的父亲很快赶到了学校,这位气场强大的企业家试图用资源和影响力向校方施压,将事情定性为“学生间的恶作剧”,并愿意“捐赠一批教学设备”来平息事端。

然而,沈拾习的父亲也接到了通知。沈父同样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知儿子和其同学受到如此欺辱,当即态度强硬地表示必须严肃处理,否则不排除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就在双方家长和校方僵持不下、压力全部集中在年级主任身上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站了出来——路芷雪。

她拄着拐杖,在林晓晓的搀扶下,走进了校长办公室。面对一屋子的大人和压抑的气氛,她虽然紧张,眼神却异常坚定。

“校长,主任,叔叔阿姨,”她声音清晰,努力让自己镇定,“我知道我没有背景,成绩也不好,在很多事情面前都很无力。”

她看向苏曼的父亲:“苏曼学姐或许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和沈拾习做朋友,不配得到他的帮助,甚至不配站在他身边。所以她可以用各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

然后,她转向校长和主任,语气恳切而坚强:“但是,我相信学校应该是公平和讲道理的地方。成绩不好可以通过努力弥补,能力不足可以学习提升。但如果因为害怕权贵或者所谓的‘游戏规则’,就默许甚至纵容这种伤害的发生,那才是对学校声誉最大的损害。”

“我不需要特殊的偏袒,我只想要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她深吸一口气,“如果因为害怕苏曼家的势力,就让这件事不了了之,那我只能选择报警,让法律来评判这一切。哪怕最后结果不如人意,至少我努力争取过。”

路芷雪的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她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摆在了台面上:学校的公信力不容践踏。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苏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态度如此坚决。沈父眼中则流露出赞赏的神色。

最终,在校方的强硬态度和可能的法律风险面前,苏父不得不退让。学校给出了最终处理决定:陈婧被处以记大过处分,并调整班级。苏曼虽未直接参与实施,但作为主谋,被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并被取消本年度所有评优评先及推荐资格。张薇因被胁迫且未造成实际重大伤害,被要求进行深刻检讨。学校也就此事召开了专门会议,强调校园纪律和反对霸凌。

一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

路芷雪的脚伤需要时间恢复,女主角自然无法再担任。陈婧被调离后,班级的节目一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就在大家以为要放弃参赛时,路芷雪再次站了出来,只不过这次,她是以编剧和幕后策划的身份。

她根据班级的实际情况,连夜修改了剧本,将原来的大女主戏份分散,突出了集体协作的力量,甚至巧妙地将沈拾习的钢琴特长融入其中,设计了一个更符合“青春与梦想”主题的结尾。

她的方案得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通过。大家同仇敌忾,凝聚力空前高涨,排练进行得异常顺利。

文化节汇演当天,路芷雪坐在后台,透过幕布缝隙看着台上。当沈拾习的钢琴声响起,当同学们倾情投入表演,当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时,她的眼眶湿润了。

他们最终没有拿到第一名,但获得了“最佳团队奖”和“最感人剧目奖”。站在领奖台上,代表班级举起奖杯的,是沈拾习和拄着拐杖的路芷雪。

台下,苏曼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她身边的跟班小声问:“曼姐,就这么算了吗?”

苏曼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冷笑:“算了?游戏才刚刚开始。让她先高兴一会儿吧。爬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

她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爸,那个城东的项目,不用再考虑沈家了。另外,帮我查个人,高二的路芷雪,我要知道她家所有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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