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艾妮和姜雅几乎同时冲过来，一左一右把我从美男手里“拔”出来。
“还能不能走？”
“脚是不是断了？”
她俩的声音在耳边炸成立体环绕，我却顾不上疼，下意识回头——
王越正插着兜迎上来，胳膊一伸，熟门熟路地勾住美男肩：“张扬，你怎么招呼不打就自己跑来？”
原来他叫张扬。这名字听起来就吊！
张扬的眉梢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琥珀色的眸子淡淡扫过王越搭在他肩上的手，王越像被冰碴子扎了，讪讪地松了爪子。
齐馨满腔的火被这一幕生生堵回嗓子，脸色青里透白。
她不敢对王越发难，只能把毒钉子继续往我身上射：“真倒霉！两万多一条裙子，被扫把星毁了！”
我想硬气地回“我赔”，话到嘴边被价码噎住——两万多，把我卖了都不够零头。
王越随口打圆场：“算啦，她又不是故意，人都摔伤了。”
齐馨揪住这句话，笑得越发甜腻：“这就心疼？怪不得巴巴要把她招进恒安。”
四维的金丝眼镜HR终于认出王越，腰杆瞬间弯成直角：“王、王少？您怎么亲自来了？”
王越连余光都没给他，只盯着张扬，声音冷得掉冰碴：“HR素质这么差，只会看学历，四维难怪走不出江州。”
HR脸白得能刮腻子，慌忙找补：“误会！我们不知道夏同学是您的……”
“她不是我什么人。”王越冷冷打断，音量不高，却足够让四周听清，“但恒安尊重每一位有潜力的求职者，尤其是像夏同学这样在专业竞赛里证明过实力的人。”
说完，他目光转向我，语气缓了缓：“脚得立刻处理，我和张扬送你去医院。”
“不劳费心。”我抢在齐馨开口前拒绝，声音硬邦邦。
吴艾妮立刻补刀：“我们能照顾她。”
三人组逃也似地离开人群。
午后的太阳毒辣，照在我湿透的连衣裙上，像聚光灯打在小丑身上。我恨不得把脑袋缩进领口。
医务室白炽灯惨白。校医把绷带缠成粽子，宣判：一周禁止下地。
回206，我瘫成一条咸鱼。
吴艾妮帮我擦药，姜雅用纸巾一点点吸作品集上的水，嘴里不忘骂：“四维那帮狗眼看人低！”
我闭眼，却关不掉回放：HR的嗤笑、齐馨的口红、断裂的鞋跟、泼在胸口的那杯温水……最后定格在张扬低垂的睫毛——那么冷，又那么稳。
“刚才那男生就是王大公子的发小张扬？”吴艾妮压低声音，“帅得也太离谱了吧！而且王越在他面前居然有点……怂？”
我摇头，嗓子发沙：“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姜雅插话：“学生会老乡说，有个清华大佬要转来，八成就是他。”
“清华转咱这儿？”吴艾妮瞪圆眼，“图啥？扶贫吗？”
疑问悬在空中，但比起我的脚伤，这暂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谜。
接下来几天，我成了206重点保护动物。她们轮流给我打饭、抄笔记、背我去上课，绝口不提招聘会上的难堪。
可校园里的八卦不会放过我——
“听说她作品抄袭，被四维当场拆穿。”
“恒安太子为她出头，齐馨气到烧裙。”
“她怎么认识的清华转学生？”
我刻意避开人群，图书馆最角落、食堂最冷清的时段成了我的安全区。
那双断裂的高跟鞋被我装好袋子，塞进衣柜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把耻辱一并封印。
而张扬，成了校园舆论头条新的风暴眼。
“清华流川枫”空降江南理工，脑回路成谜。传言版本百花齐放：
在清华犯作风错误，来躲情债；
被疯批女生纠缠，逃回江州；
为某个神秘女生而来。
再加上“家境普通”、“父母普通职工”、“与王越云泥之别”的反差设定，以及“不解风情铁憨憨”、“篮球盖翻校队主力”的破碎感与力量感并存，他迅速超越王越，成为南方理工最新的校园男神。
女生们集体陷入恋爱幻想，后援会每天打卡：“今天学长去图书馆三楼南区，看的是计算机专著！”“男神穿黑衬衫，帅到窒息！”
我却无法把传闻里那个近乎超自然的形象，与招聘会上那个在我最狼狈时托了我一把的男生重叠。像两张曝光不同的底片，怎么也对不上焦距。
脚伤一好，我把自己埋进模型室，常常干到深夜。切割机嗡鸣，泡沫碎屑像无声的雪——只有这样，才能把“张扬”两个字从脑子里暂时静音。
然后，就发生了模型室那一幕“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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